春天的心
早春的一个中午,煦风微送,晴空万里。阳光,正让人有些惊喜地倾泻而下,暖暖地照亮了每一个人的心间。
公园里,一大片的迎春正在率先回应着和风暖阳的呼唤,它们,一面夸张地宣扬着身姿,一面吐放着鹅黄娇嫩的花朵,把一根根缠绵的枝条尽情地往四下里伸展,往春天的深处伸展。
我忍不住了,就用手里的摄像机记录着这早春的时刻。
不知什么时候,竟拥过来了一大帮十几岁的孩子,他们一来到这片迎春花前面,立刻就像兴奋的小鸟一样,一下子钻进了迎春花丛之中。有的使劲嗅着花朵,有的把脸埋进了迎春花的枝条里面,他们,完全陶醉了。
冷不丁地,只见一个男孩子跑到了我面前,对我说道:叔叔,你能不能为我们摄一段录相?
看到他脸上花苞一样的期待,我就点了点头,并准备为他们摄影。
  可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女孩子走到了刚才那个男孩子面前,小声地说了几句话。随后,就
见那个男孩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和其他几个孩子悄悄地说着什么。然后,那个男孩子就大声地对其他孩子说道:“叔叔摄像机里面的电不是很多了,为了能够快些摄完影,咱们就来一种新颖的方式,围着迎春花跳着跑一圈怎么样?”
他的话刚说完,刚才那个女孩子就和另外几个孩子热烈支持起来。于是,那帮十几岁的孩子就排成一队,手牵着手,围着那片迎春花,整齐又有节奏地,微弯下身体,并起双脚跳着跑。
而我一边给他们摄影,一边就有些纳闷:这些孩子怎么了?我并没有给他们说摄像机里电不多了呀,况且,就算是要快些摄完影的话,他们围着迎春花跑一圈就能够了,可为什么要并着双脚跳呢?
当我为那些孩子摄完影,并将录相带交给他们后,他们就向我致了谢,并向公园里别的地方走去。不过,这个时候,我却突然发现他们当中的一个女孩子,走起路来竟然一跛一跛的。她,是个残疾孩子。
马上,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些孩子之所以要并起双脚,围着迎春花跳着跑,是为了她,是为了能让她和他们一样,在这如画的春天里,留下一个完美的记忆。
那一刻,看着那些孩子离去的身影,我忽然想:其实,这早春里最美的景并不是那些迎春花,而是这些灿烂纯真的孩子们。他们,就是这春天的朝气,就是这春天的心———就是那轮春天的太阳,明亮,温暖,而又蓬勃,向四周放射着熠熠的光芒。
秋天的怀念
史铁生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录音机里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每当这时,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红红的,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活着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
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 
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她高兴得一会坐下,一会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唉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她忽然不说了。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
悄地出去了。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邻居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到她已经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为什么会有黑眼圈    邻居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的花淡雅、白的花高洁、紫红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
12月份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祖母的葵花
丁立梅
  我总是要想到葵花,一排一排,种在小院门口。
  是祖母种的。祖母伺弄土地,就像她在鞋面上绣花一样:一针下去,绿的是叶,再一针下去,黄的是花。
  记忆里的黄花总也开不败。
  丝瓜、黄瓜是搭在架子上长的。扁扁的绿叶在风中婆婆,那些小黄花,就开在叶间,很妖娆地笑着。南瓜多数是趴在地上长的,长长的蔓,会牵引得很远很远。像对遥远的地方怀了无限向往,蓄着劲儿要追寻了去,在一路的追寻中,绽放大朵大朵黄花。黄得很浓艳,是化不开的情。
  还有一种植物,被祖母称作"乌子"的。它像爬山虎似的,顺着墙角往上爬,枝枝蔓蔓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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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绿的,一直把整座房子包裹住了才作罢。忽一日,哗啦啦,花都开了,远远看去,房子插了满头黄花呀,美得让人心醉。
  最突出的,还是葵花。它们挺立着,情绪饱满,斗志昂扬,迎着太阳的方向,把头颅昂起,再昂起。小时候我曾奇怪于它怎么总迎着大阳转呢,伸了小手,拼命拉扯那大盘的花,不让它看太阳,但我手一松,它弹跳一下,头颅又昂上去了,永不可折弯的样子。
  凡高在1888年的《向日葵》里,用大把金黄来渲染葵花。画中,一朵一朵葵花,在阳光下怒放,仿佛是"背景上进发出的燃烧的火焰"。凡高说,那是爱的最强光。在颇多失意颇多彷徨的日子里,那大朵的葵花给他幽暗沉郁的心注入最后的温暖。
  我的祖母不知道凡高,不懂得爱的最强光,但她喜欢种葵花。在那些缺衣少吃的岁月里,院门前那一排排葵花,在我们心头,投下最明艳的彩;葵花开了,就快有香香的瓜子嗑了。这是一种香香的等待,这样的等待很幸福。
  葵花结籽,亦有另一种风韵。沉甸甸的,望得见日月风光在里头喧闹。这个时候,它的头颅开始低垂,有些含羞,有些深沉,但腰杆仍是挺直的。一颗一颗的瓜子,一日一日成型,
饱满,吸足阳光和花香。葵花成熟起来,蜂窝一般的。祖母摘下它们,轻轻敲,一颗一颗的瓜子,就落到祖母预先放好的匾子里。放在阳光下晒,会闻到花朵的香气。一颗瓜子,就是一朵花的魂啊。
  瓜子晒干,祖母会用文火炒熟,这个孩子口袋里装一把,那个孩子口袋里装一把。我们的童年就这样香香地过去了。
  如今,祖母老了,老得连葵花也种不动了,老家屋前,一片空落的寂静。七月的天空下,祖母坐在老屋院门口,坐在老槐树底下,不错眼地盯着一个方向看。我想:那里,一定有一棵葵花正在开放,开在祖母的心窝里。
蔷薇几度花
丁立梅
  喜欢那丛蔷薇。   
  与我的住处隔了三四十米远,在人家的院墙上,趴着。我把它当做大自然赠予我们的花。
每每在阳台上站定,目光稍一落下,便能够饱览它了。这个时节,花开了。起先仅仅不起眼的一两朵,躲在绿叶间,素素妆,淡淡笑。眼尖的我发现了,欢喜地叫起来,呀,蔷薇开花了。我欣赏着它的点点滴滴,日子便成了蔷薇的日子,很有希望很有盼头地朝前过着。也顺带着打量从蔷薇花旁走过的人。有些人走得匆忙,有些人走得从容;有些人仅仅路过,有些人却是天天来去。   
  看久了,有一些人,便成了老相识。譬如那个挑糖担的老人。老人着靛蓝的衣,瘦小,皮肤黑,像从旧画里走出来的人。他的糖担子,也绝对像幅旧画:担子两头各置一匾子,担头上挂副旧铜锣。老人手持一棒槌,边走边敲,当当,当当当。惹得很多路人循了声音去寻,寻见了,脸上立即浮上笑容来。呀!一声惊呼,原来是卖灶糖的啊。   
  可不是么!匾子里躺着的,正是灶糖。奶黄的,像一个大大的月亮。久远了啊,它是贫穷年代的甜。那时候,挑糖担的货郎,走村串户,诱惑着孩子们,给他们带来幸福和快乐。只要一听到铜锣响,孩子们立即飞奔进家门,拿了早早备下的破烂儿出来,是些破铜烂铁、废纸旧鞋的,换得掌心一小块的灶糖。伸出舌头,小心舔,那掌上的甜,是一丝一缕把心填满的。   
  现在,每日午后,老人的糖担儿,都会准时从那丛蔷薇花旁经过。很多人围过去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人买的是记忆,有人买的是稀奇——这正宗的手工灶糖,少见了。便养成了习惯,午饭后,我必跑到阳台上去站着,一半为的是看蔷薇,一半为的是等老人的铜锣敲响。当当,当当当——好,来了!竽待终于落了地。有时,我也会飞奔下楼,循着他的铜锣声追去,买上五块钱的灶糖,回来慢慢吃。    党章试题
  跟他聊天。“老头!”我这样叫他,他不生气,呵呵笑。“你不要跑那么快,我追都追不上了。”我跑过那丛蔷薇花,立定在他的糖担前,有些气喘吁吁地说。老人不紧不慢地回我:“别处,也有人在等着买呢。”   
  祖上就是做灶糖的。这样的营生,他从十四岁做起,一做就做了五十多年。天生的残疾,断指,两只手加起来,只有四根半指头。却因灶糖成了亲,他的女人,就是因喜吃他做的灶糖嫁给他的。他们有个女儿,女儿不做灶糖,女儿做裁缝,女儿出嫁了。   
  “这灶糖啊,就快没了。”老人说,语气里倒不见得有多愁苦。   
心理案件分析如何学好高中物理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以前我在别处卖的。”   
  “哦,那是甜了别处的人了。”我这样一说,老人呵呵笑起来,他敲下两块灶糖给我。奶黄的月亮,缺了口。他又敲着铜锣往前去,当当,当当当。敲得人的心,蔷薇花朵般地,开了。   
一日,我带了相机去拍蔷薇花。老人的糖担儿,刚好晃晃悠悠地过来了,我要求道:“和这些花儿合个影吧。”老人一愣,笑看我,说:“长这么大,除了拍身份照,还真没拍过照片呢。”他就那么挑着糖担子,站着,他的身后,满墙的花骨朵儿在欢笑。拍好照,给他看相机屏幕上的他和蔷薇花。他看一眼,笑。复举起手上的棒槌,当当,当当当,这样敲着,慢慢走远了。我和一墙头的蔷薇花,目送着他。我想起南朝柳恽的《咏蔷薇》来:“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诗里的蔷薇花,我自轻盈我自香,随性自然,不奢望,不强求。人生最好的状态,也当如此罢。
萝卜花
丁立梅
    萝卜花是一个女人雕的,用料是萝卜。她把它雕成一朵朵月季花的模样。花盛开,很喜人。 女人在小城的一条小巷子里摆摊儿,卖小炒。一小罐煤气,一张简单的操作平台,木板做的,用来摆放锅碗盘碟。她卖的小炒只三样:土豆丝炒牛肉,土豆丝炒鸡肉,土豆丝炒猪肉。 女人三十岁左右,瘦,皮肤白皙,长头发用发卡别在脑后。惹眼的是她的衣着,整天沾着油锅的,应该很油腻才是,却不。她的衣服极干净,外面罩着白围裙。衣领那儿,露出里面的一点红,是红毛衣,或红围巾。她过一会儿,就换一下围裙,换一下袖套,以保持整体衣着的干净。很让人惊奇且喜欢的是,她每卖一份小炒,必在装给你的方便盒里,放上一朵她雕刻的萝卜花。这样装在盘子里,才好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