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需识见,散文也需阅历,散文需诗的清新,散文也要生活的烟火气世俗气,时间是散文的最内在的线,有时沧桑的刻痕对散文尤为可贵,赋到沧桑句便工,一下笔,无论故事,无论描摹,都是一种境界高格,有人说思想和语言银币的两面,互为皮毛,生死与共。  一“华发已生,暮雾已沉,我好像等不到了”,读到余秋雨先生的这话头,内心也有了苍凉模样,他从两位祖父辈开笔,感情还是那样丰沛,但语调却是平实。和余秋雨先前的文字作比,《我等不到了》这书中多了故事,少了抒情,多了细节,少了原先夸饰颇大的概括性叙述,这书是在电脑流行时代的手工活,是余秋雨用笔一笔一画地写出,因此他将此举与当下的流行区隔,称为“纯手工写作之记忆文学”。“也许这个奇怪的名称能够引发读者的一种想象: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握笔支颐,想想,写写,涂涂,改改,抄抄,再把一页页手稿撕掉,又把一截截稿纸贴上……这种非常原始的‘纯手工写作’,与‘记忆’两字连在一起,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等不到了》叙述了余氏家族的历史,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父亲、母亲、姨妈、叔叔、“我”以及妻子马兰,众多家族人物的影象在时间的河流里顺流而下,在近一个世
纪历史苍茫中,奋斗挣扎沉浮;特别是“”中表哥益生和叔叔之死,好象是在回答有些人对余秋雨时代的参加写作组的另一种告白。“写下来才发现,真实,比文学还文学。”
 
    而最触动我的是和书名一样的“我等不到了”那一节。余秋雨去了一趟安灵堂,与天堂的余家逝去的长辈们进行的心灵的对白。我想他与余颐贤先生的对话有着黄金的品质,是可以流布与世,千古不磨:
 
    我说“最美丽的月,总是出自荒芜的山谷。”   您说:“最厚重的文物,总是出自无字的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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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最可笑的假话,总是振振有词。”您说:“最可耻的诬陷,总是彬彬有礼。”
 
  我说:“最不洁的目光,总在监察道德。”您说:“最不通的文人,总在咬文嚼字。” 
 
 
  我说:“最勇猛的将士,总是柔声细语。”您说:“最无聊的书籍,总是艰涩难读。”
 
 
 
    我说:“最兴奋地相晤,总是昔日敌手。”您说:“最愤恨的切割,总是早年好友。”
 
 
 
    我说:“最动听的讲述,总是出自小人之口。”您说:“最纯粹的孤独,总是属于大师之门。”
 
 
 
      我说:“最低俗的交情被日夜的酒水浸泡着,越泡越大。”您说:“最典雅的友谊被矜持的水笔描画着,越描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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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浑身瘢疤的人,老是企图脱下别人的衣衫。”您说:“已经枯萎的树,立即就能成为打人的棍棒。”
 
 
 
    我说:“没有筋骨的藤,最想遮没自己依赖的高墙。”您说:“突然爆发的水,最想背叛自己凭借的河床。”
 
 
 
    我说:“何惧交手,唯惧对峙之人突然倒地。”您说:“不怕围猎,只怕举弓之手竟是狼爪。”
 
 
 
    我说:“何惧天坍,唯惧最后一刻还在寻根。”您说:“不怕地裂,只怕临终呼喊仍是谣言。”
 
 
 
    我说:“太多的荒诞终于使天地失语。”您说:“无数的不测早已让山河冷颜。”
 
 
 
    我说:“失语的天地尚须留一字曰善。” 您说:“冷颜的山河仍藏得一符曰爱。”
 
 
 
    我说:“地球有难余家后人不知大灾何时降临。”您说:“浮生已过余姓老夫未悟大道是否存在。”
 
 
 
    我说:“万般皆空无喜无悲唯賒秋山雨雾依稀。”您说:“千载如梭无生无灭只剩月夜鸟声
凄迷。”
 
 
 
  阴阳两界,生者与亡灵,情往似赠,兴来如答,当下社会各阶层的人生在这样的对答中,如真如幻地展开了,这是心灵的碰撞,但我看作是余秋雨的抒解块垒,是他挣脱现实的桎枯的灵魂出窍,从死看生,向死而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余秋雨等不到了,等不到的是什么?在余秋雨的苍凉的语句下,这个人的心灵书未尝不可看作这民族的心灵史记。
 
 
 
                    二
 
 
 
    北漂是一个新词,但这也是一种生活状态,是一种在路上的状态,而孙郁的《漂流者》,也是讲“北漂”故事的,那是民国年间的北平的旧人旧事,如老照片,那是一异乡人寻梦人和掘金者,历史上有传说未成名时的白居易初到长安,当时的文坛前辈贺知章看到“白居易”的名字,便笑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当他读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后,连忙改口说:“有此好诗,在长安居住就容易了”。每当见到异地人到北京淘金时,还是忍不住想好心提醒一句“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北飘者是一梦想者。从韦素园,高长虹,石评梅……他们怀揣梦想到京城寻梦,到头却伤痛累累,心头滴血,作为周作人的四大弟子之一的沈启无,从模仿周二先生开始文字的拘谨,到被逐出师门漂流南京,文字的个性张扬,这里面给人的启示多多。最有个性是行为好象不合时宜的废名,抗战时废名回到了故乡黄梅山林间教书,抗战胜利后返北平途中他去南京老虎桥监狱探望老师周作人,并一直以敢于抚哭叛徒的吊客的姿态给周作人以照
顾,而自己却在暮年的时候被迫离开北京漂泊到东北,中寂寞地辞世……,孙郁的文字诗意,再有的是时间流逝后的人的想象与温情,那文字里就有了哀惋的美。
 
 
 
  新疆边地阿勒泰的李娟的文字是近一二年让人惊异而养眼养心的不多之一,她的文字是没经过污染的像萧红,干净有趣,人说是天籁,系列散文“羊道”在文汇报告发表,篇篇都是那么令人欣喜,在《每天一次的激烈相会》中,写到羊母子相会的场面,那真是惊心动魄,“头盖骨快要被掀开一般”。写小羊羔则是“柔软的小卷毛喜悦地膨胀着”,写它们的入睡是“沉入平安的睡眠中深深地、浓黏地成长”,小羊的叫声是“水淋淋的小嗓门”…… 人们说阿勒泰的李娟是萧红,我想这是在喧嚣的时代,人们对纯真的一种恋念罢了,从《山楂树之恋》的追求纯情我们即可看出目前社会的心态。
 
 
 
 
 
 
 
  三
 
 
 
  王小妮2005年被海南大学文学院诗学中心聘为教授,王小妮说:2005年,我第一次上课什么也没写,一个学期下来,有很多感触。第二年才零零星星地有所记录。四篇“上课记”放在一起看,会发现体例不同,没经过后期整理,我准备保持它的原生态。写《上课记》不是文学的概念,更多的是记录本身,更直接的来源于我曾经是个学生家长,连孩子穿错了校服都要被学校过去责问。我深感“己所不欲,勿施与人”,大约这是我会认真对待每个学生的原本心态。”
 
 
 
    人们评价《上课记》系列“以广阔的社会视野和深挚的人文关切,辨析和铭记命运的低语、人心的呢喃。”尽管她着力用心地将“那些‘90后’的片段人生,在她百感交集的书写中,承载着时代的巨大重量。”
 
   纳博科夫曾经这样他的学生“我愿意把我最后一滴眼泪,最后一个白血球都献给你。”他的学生则如是回应他:“他是我们的肾上腺素。”
 
 
 
  2009年上课记,我们选了关于考试作弊的文字,王小妮更多的是思考:更多思考的是,对现实中那么严重而广泛的作弊,最该承担责任的应该是谁?显然,这些孩子是这一链条的最弱者和最末端。
  王小妮非常感慨如今的应试教学,有一次在下课的路上,她提醒几个走在大路中间的新生:快走人行道,车辆太多,不安全。那些大一新生直愣愣地看着她,反问:哪里是人行道?王小妮疑惑了:这难道不是5岁孩子就该掌握的常识吗。通过了严酷的高考却不知道人行道,他们从乡下进了城,诚惶诚恐,往往更焦虑、胆怯、急迫和脆弱。在今天这个社会缺少的不是精英,而是更多的普通的好人。是懂得常识的公民。
  四
 
 
 
电气知识  刘亮程是一个喜欢“游荡”的人,无论白日还是黑夜,那些西北乡村的犄角旮旯通过他独特而敏感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细腻地记录下了,他的散文《月光里的贼》像是从长篇《凿空》里逸出的,如先前的文字一样,写的还是夜间里的各种声音,人的驴的狗的,他写了贼的夜间生活,啊但那些月、树,铁啊,木头啊石子等等,都像有了呼吸似地蹦着跳着来出来了,还是那样的用富有暗示性和启发性的语言,抒写自己对乡村日常生活的独特体验,含蓄、深刻而又充满智慧。刘亮程说:一个能够安置了人的生和死、身体和灵魂的地方,才能称其为故乡。中国人共同的故乡是乡村,乡村既是我们的精神家园,也是生存居所。中国的乡村早已经消失了,它存在于诗经、楚辞、唐宋诗词以及中国山水国画,中国人从那里走出自己的乡村伊甸园。乡村早已经成为我们的文化精神和宗教。
 
 
 
  五
 
 
 
  人类社会最初的国界是部落,后来是民族,是国家,今天是自由。从人类历史长河看,哪里有专制,哪里就充满黑暗,哪里有独裁,哪里就盛行暴虐;而哪里有自由,哪里的人民就富裕安康,哪里有自由,哪里的人民就幸福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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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之下皆同胞,自由的天地皆祖国。封闭、排外、狭隘、浅薄、道德败坏的专制独裁,才是人类真正的共同的敌人与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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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培云的《国界与自由》是一篇演讲,这文字对一些所谓的爱国者有醒脑的功效,熊培云有篇同名的文章,他写到:在过去,为了自由人们筑起了国界,同样为了自由又想方设法从一个国家逃到另一个国家。而现在,随着欧盟的建设和对国家意义的再认识,欧洲国家渐渐褪去了它画地为牢或各自为阵的本性。他在一个叫埃和芒斯村东边那条窄窄的界河,看到现在没有了卫兵,只剩下潺潺流水。只需轻身一跃,人们便可以从一个国家跳到另一个国家。
   
    那一刻,熊培云想:国界这人造之物,既为人类的自由而生,也将为人类的自由而死。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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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散文写作中,董桥以过来人说:不论中文不论英文,文词清淡可读最是关键。然后是说故事的本领。他年轻的时候认定文章须学、须识、须情。到了岁数大了,渐渐看出“故事”才是文章的命脉。有了学问有了见识有了真情,没有说故事的本领文章活不下去。
 
 
 
  2010年是抗战胜利六十五周年,这是我们民族的一场惨胜,血泪成河。尸骨如山,寸土寸血,1945年8月15日中午,日本天皇播发《停战诏书》,公布无条件投降。轰炸以及苏军对满洲的出兵终于迫使日本投降。晚6时许,日本投降的消息经重庆电台传出,这一夜,茶馆供给免费茶,酒馆供给免费酒。卖西瓜的把像太阳旗般的半截红瓤瓜,操刀狠狠地切成一片片,免费招待路人,散文《不忍鄙视的细节》写了一个震撼人心的细节:八百名被日军围困在绝壁之上的“陕西冷娃”,跪天跪地跪爹娘,然后高吼秦腔,扑向滚滚黄河。那都是十六到十八岁的新兵,是些娃娃,吃锅盔喝冷水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