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中国大约太老了,社会上事无大小,都恶劣不堪,像一只黑的染缸,无论加进甚么新东  西去,都变成漆黑。可是除了再想法子来改革之外,也再没有别的路。我看一切理想家,不是怀 念过去,就是希望将来,而对于现在这一个题目,都缴了白卷,因为谁也开不出药方。所有最好 的药方即所谓希望将来的就是。
——《两地书》一九二五年
02.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无声的中国》一九二七年
03.我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 者,和见了这样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这个与那个》一九二六年
04.中国人有一种矛盾思想,即是:要子孙生存,而自己也想活得长久,永远不死;及至知道 没法可想,非死不可了,却希望自己的尸身永远不腐烂。
——《老调子已经唱完》一九二七年
05.中国公共的东西,实在不容易保存。如果当局者是外行,他便把东西糟完,倘是内行,他 银行会计述职报告便把东西偷完。
——《谈所谓「大内档案」》一九二七年
06.即使艰难,也还要做;愈艰难,就愈要做。改革,是向来没有一帆风顺的,冷笑家的赞 水瓶座性格特点成,是在见了成功之后。
——《中国语文的新生》一九三四年
07.在中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捽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 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
——《经验》一九三三年
08.我总觉得洋鬼子比中国人文明,货只管排,而那品性却很有可学的地方,这种敢于指摘自 己国度的错误的,中国人就很少。

09.中国人不疑自己的多疑。
——《两地书之廿九》一九二五年
——《我要骗人》一九三六年

10.我独不解中国人何以于旧状况那么心平气和,于较新的机运就这么疾首蹙额;于已成之局 那么委曲求全;于初兴之事就这么求全责备?
——《这个与那个》一九二六年
11.我想,要中国得救,也不必添甚么东西进去,只要青年们将这两种性质的古传用法,反过 来一用就够了;对手如凶兽时就如凶兽,对手如羊时就如羊!
——《忽然想到七》一九二五年
12.中国人不但“不以戎首”、“不为祸始”,甚至于“不为福先”。所以凡事都不容易有改革;前驱  和闯将,大抵是谁也怕得做。然而人性岂真能如道家所说的那样恬淡;欲得的却多。既然不敢径 取,就只好用阴谋和手段。以此,人们也就日见其卑怯了,既是“不为最先”,自然也不敢“不耻最 后”,所以虽以是一大堆众,略见危机,便“纷纷作鸟兽散”了。
万圣节9——《这个与那个》一九二六年

13.死者倘不埋在活人心中,那就真真死掉了。
——《空谈》一九二六年
14.中国的孩子,只要生,不管他好不好,只要多,不管他才不才,生他们的人,不负教他的原马 责任。虽然“人口众多”这一句话,很可以闭了眼睛自负,然而这许多人口,便只在尘土中辗转, 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
——《随感录廿五》一九一八年
15.不满是向上的车轮,能够载着不自满的人类,向人道前进。多有不自满的人的种族,永远 前进,永远有希望。多有只知责人不知反省的人的种族,祸哉祸哉!
——《不满》一九一九年
16.在要求天才的产生之前,应该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譬如想有乔木,想看好花, 一定要有好土;没有土,便没有花木了;所以土实在较花木还重要。
——《未有天才之前》一九二六年
17.中国人没记性,因为没记性,所以昨天听过的话,今天忘记了,明天再听到,还是觉得很平价护肤品排行榜 新鲜。做事也是如此,昨天做坏了的事,今天忘记了,明天做起来,也还不是“仍旧贯”的老调  子。
——《老调子已经唱完》一九二七年
18.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说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 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随感录四十一》一九一八年
19.巨大的建筑,总是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何妨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事,就 是为此。
尽管关联词
——《致赖少麟》一九三五年
20.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  “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
——《可恶罪》一九二七年
21.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  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即一天一天的堕落,但却又觉得日见其 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 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 烈女。
——《论睁了眼看》一九二五年
22.中国各处是壁,然而无形,像“鬼打墙”一般,使你随时能“碰”,能打这墙的,能碰而不感到 痛苦的,是胜利者。
——《碰壁之后》一九二五年
23.中国中流的家庭,教孩子大抵只有两种法。其一是任其跋扈,一点也不管,骂人固可,打  人亦无不可,在门内或门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网的蜘蛛一般,立刻毫无能力。 其二,是终日给以冷遇或呵斥,甚于打扑,使他畏葸退缩,彷佛一个奴才,一个傀儡,然而父母 却美其名曰“听话”,自以为是教育的成功,待到他们外面来,则如暂出樊笼的小禽,他决不会飞 鸣,也不会跳跃。
——《海上的儿童》一九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