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依海而生,值得夸下
作者:王槐珂
来源:《时代青年(悦读)》2018年第04期
作者:王槐珂
来源:《时代青年(悦读)》2018年第04期
让一座城变得有温度的是它的故人故事,旧物旧情。择一座城终老,就如遇一个人白首一样,在这里日积月累的不仅是温暖的记忆,还有甘苦与共细水长流的情感。
这是一个“学生党”的真实心声——
文/王槐珂
久居海口,我觉得它处处皆可生情,每一个角落都如同歌谣,如同绘本,时时碰及心灵。那些深深浅浅的印记,有声音、泽、形状、气味,沐浴着热带海岛的阳光,弥漫着风过留下
的大海气息,润湿、温柔而绵长,让人怀想,让人依恋。
爱上一座城市,是因为那里住着你深爱的人;喜欢一条小巷,是因为那里有你喜欢的美食;钟情一条老街,是因为那里有吸引你的老房子,还有街角弥漫的市井气息……古街、旧墙、老店,连接着一座城市的前世今生,是一座城市的密码字符,到它便到原乡,感到温暖。
时光走远,小巷如同溪流,缓缓蜿蜒于这座城市,悠长弯曲,仿佛百转千回的爱情。行走中,听到犬吠的声音,老人坐在屋檐下闲谈,黑瓦上探出一抹新绿,红墙之外,翠竹掩映,妇人抱着幼童走过,孩子的眼神清澈如水,面容如海岛的阳光。
斑驳的墙,诉说着久远的故事,历经阳光风雨,沟壑深浅纵横。一袭长裙,随风轻舞,清秀的脸庞,清淡的侧影,映照在年岁已高的墙上。长满青苔的墙角,三角梅在纵情绽放。我想,就这样走下去,永远也不愿走出这深深浅浅的小巷……
最美的味觉在小巷深处。转角遇见一爿小店,没有店名和招牌,我第一次经过这里它就在,欹倚于旧房子的一角凉亭,随便搭个灶炉生火起锅的海鲜粉条汤,引来无数食客。20多年过去了,它始终没有扩大门面,价格也一直未变。
小小天井,低矮店铺,简陋方桌,三五好友坐在有些歪斜的木凳上,在冬日,吃一碗热腾腾的海鲜粉条汤,惬意无比。当老海口的原味在味蕾间跳跃,翻腾,倔强缠绕,那是一种秘而不宣的小确幸。
没有门面却几乎被踏破门槛的小店,是我们每周一次的约定所在,却在上个月被终结——轰隆隆的推土机把店铺铲除。次日早晨,再次来到约定的地点,只见残垣断壁,最美的味觉连同最深的小巷一起灰飞烟灭。
告别一种记忆深处、一直依赖的味觉,就像告别深交多年的老友,难以割舍。八灶老街的房子被拆得所剩无几,毛氏古宅已荡然无存,一条条老街已换新颜,一家家老店渐渐消亡,该到哪儿去寻那些陪我一路走来一路成长的丰盛记忆?
蒋勋写过巴黎的一家咖啡小店,他25岁到巴黎它就在那里,他65岁再去它还在那里,一切都没变。他坐在咖啡店里看书,喝咖啡,还是那张桌子,那张椅子,那一面墙壁……隔着悠长的时光,物是人非事事休,心里满是感动!
想起大学时,解放西路的金棕榈影院,品位高雅,凉气充足,是消夏的好去处。影院多
上映奥斯卡影片和名著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傲慢与偏见》《沉默的羔羊》等。它曾见证青春无数温暖,而今也不复存在。
海口,我深爱的一座城市。骑楼老街与水岸长桥交相辉映,残照当楼,落日熔金,斜阳铺水,红云漫卷,沙鸥翔集,渔舟唱晚……如一幅幅画卷徐徐铺展,像一阕阕婉约诗词轻吟慢咏,宛若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激荡飞扬,汇成如歌行板,随血脉汩汩流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择一座城终老,如遇一个人白首。海口,蓄满我此生全部的柔情,是我一生长相厮守的恋人。无论身在何处,总会频频回头,驻足凝望,那是心安处,是故园,是心灵的梦乡。
至今,我从海边走过,看到茫茫无际的大海,心里还是会问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我的江南水乡,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海岛上?
这是一个追梦人的奋斗故事——
文/徐永清
初来海口时,我24岁,大学毕业,孤身一人。
我在华海路租房,一个月230元。隔壁住着一个50多岁的摩的司机,他经常深夜回来。彼時我刚睡下,清晰地听到他冲澡的声音,炒饭的声音,他用方言唱歌的声音。他的作息刚好和我相反。
半个月下来,我无法入睡,于是在一个午后决定搬走。在房东很不情愿地把押金退给我之后,扫一眼他一脸的不屑,我拖着箱子走了。
那个午后,我游走在海口的街头,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浪子。街上有挑担子卖水果的大,也有坐在榕树下卖槟榔的姑娘。我从她们身边走过,她们的视线里没有我。
我对海口,有了一种深深的失落。我不敢在电话里和父母倾诉自己的困境,也不联系任何的朋友请求一个落脚的帮助。我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只是茫然地游走。
后来,我在一家粉店里吃了一碗海南粉,有了一些力气,拉着箱子走出店门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小区拉着一个出租的横幅。
那是上世纪90年代末的小区,房子没有电梯,楼道里可以看到老鼠互相打闹。我打电话联系房东,对方是一位退休老师,知道我也是老师后,就打车过来了。
房东姓陈,他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受苦了!海口需要你们年轻人过来发展啊,月租给你半价吧。”房间里有一个书房,他把书房打开后,对我说,刚来海口,先安顿吧,书房里的书你想看随时去看。
下午,我买了扫把、拖把和一块抹布,把这个小房子好好清理干净。除了书房,其实这里就只有一个房间,外加一个卫生间和厨房。
租的房子离上班地方有二里多路,那时候我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每天早上六点半,骑自行车去上班。这样骑了一周,后来在一家清补凉的门口,这辆二手车就莫名消失了。我吃
完清补凉,内心不平静,太阳照在海口的街头,我像在梦游。
就是在那天,我走着走着,突然就不想回出租房了。那天下午没课,我便沿着海秀路朝西秀海岸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看海。到海边时,太阳西沉了,沙滩上有几个小朋友在玩沙子。我靠在海边的椰子树上,海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黄昏了,我渴望听到母亲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正在吃饭。他们说,你安顿好了吗?海口那边怎么样?生活习不习惯?
我说,我在看大海,这里的海很漂亮,椰子树很高大。我已经安顿在一所大大的房子里,有很多的书可以看。
父亲还是和我读书期间一样,电话的最末留一句“缺钱了和我说”。
在海边足足待了三个小时,夜幕降临,海风变大,我才一个人往回走。我在回去的路上酝酿了《隔海的乡愁》这首诗,开头就是“我是一条淡水鱼/却迷失在大海的乡愁里我心似海洋”。
路灯点亮海口的夜生活。大海在我身后远去,我走过一个街口,又走过另一个街口。那个摩的司机在一个转弯的地方与我相遇了。他一眼认出我了,他说你怎么走路了,上来吧,我带你一程。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想起了他深夜的歌声和洗澡声。但是当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时,却对他有些敬佩。当我一股怨气,向房东提出不租房了,那个摩的司机吵死了。房东告诉我,摩的司机来自西南的一个省,离异,留下一个女儿和他父母住在一起。他来海口8年了,没文化,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当摩的司机,除了留一部分生活费用,剩余的钱都寄回家里。
房东不屑我,是对的。来到海口,就是一种独立生活的开始,生活不可能一路舒适,而是从舒适区走出来,用自己的努力去构建新的生活。
那段租房的日子,让我对海口,对在海口生活的自己,对人生的明天,有了一种理性的思考和理解。此后,我静心工作,广交朋友,渐渐在海口适应下来。海口的蓝天白云,大海椰树,成了我生活不可分割的部分。
十年一晃而过。如今,街道变宽了,树木老了,小区的人已经换了,镜子里的我黑了。那个海边发呆的人,依然还在我的诗歌里。
我在海口成家,在海口生活,我的乡愁还在,但海口成了我实际意义的家。一个在外寻梦的人,家就在自己的脚步里。
海口有我的渔火,有我的星光,有我的诗和远方。遇见海口,遇见一个椰树精神的自己!
随便逛逛,随便走走,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这个城市。
这是一个外来客的切身体验——
文/张立国
我在故乡东北仅仅待过六七年。然而,一个地方住得久了,并不代表你就喜欢这个地方——我真正喜欢的去处是海边。
海口是一座离海边极近的城市,或者说是一座长在海边的城市。不信,你在城市边上走走,处处能闻到海的气息,看到海的身影,触摸到海水的忧郁。
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海边,是在一个叫作秀英海滩的地方,有点荒凉,但海水清澈,一见便让人心情为之一快。我站在海边,让波浪舔着脚踝,与海亲近,感受海的温情与浪漫。海与我不再陌生,我弯下身子,掬一捧暖暖的海水含在口里,又咸又涩,咸是原始的欲望,涩是人生的悲苦。
饕餮之徒来到这个城市,一定会大为欢喜的,因为这里的海产品极其丰富且味道鲜美。你可以在一处毫不讲究的靠海很近的大排档坐下,竹筷大瓷碗,等待老板把活蹦乱跳的鱼、虾、蟹、贝等做好让你品尝,保管你吃得眉飞舞,深感不虚此行。海口的夜市一向繁华,吃过海鲜,可以在夜市里一游,晚上一般有风,相当凉快的,驱散了白天所积聚的暑热之气。随便逛逛,随便走走,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这个城市。
海口没有太多的历史沉淀,想在这里寻古是比较困难的,五公祠与海瑞墓倒是可以一游。当我站在海瑞墓园时,历史的烽烟早已散尽,留下的只是草碧花红、画檐飞阁。墓园里的一些杨桃树长得茂盛,杨桃清香可人。
走过雨后的街市,热带独有的那一份气息在城市的周围四处弥漫。我渐渐沉迷于这种甜腥气息之中,思想变得迟缓与麻木。走累了,随便一家老爸茶店坐下,为什么叫“老爸茶店”,我不知道。不过海口的老爸茶店很多,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一壶茶、一碟花生,或一两个面包、点心,陈旧的桌凳坐着三两个茶客,闲闲静静地“吃”茶,这是海口街最寻常不过的风景。茶店里老人居多,悠闲自在。闲时我与朋友也常去茶店坐坐,听那些本地老人闲说渡海战役,或是世道变化、平凡人生。有时就坐在茶店里看人、看风景,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享受。茶店简单,在简单中有一种世俗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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