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所幸的是你毕竟算不得美
    木心:所幸的是你毕竟算不得美
    黄柳娟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木心语录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我曾一度以为这么唯美的文字,大概源自智慧的网络段子手,至少也该属于强说愁的青春文学派,殊不知竟出自全能艺术家木心之口。在那个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年代,依旧能在内心修篱种菊熠熠生辉,展开淡泊旖旎的文字卷轴,这也许就是大师原本的样子。
    据我狭隘的阅读经验,按照大学课程的阅读清单,我读周作人、陈寅恪、沈从文、钱钟书、张爱玲,读茅盾、冰心、老舍、巴金、三毛,读一批批被遗忘又被纪念的传统作家,却未读过木心。甚至得知这个名字,还得益于在同事桌面看到一本封面极为吸睛的《文学回忆录》,上面工整地印着“木心精选”。
    后来得知,这位“文学鲁宾逊”木心,是林风眠先生之徒,陈丹青先生之师,是一个在黑暗里大雪纷飞的人。
    生于浙江桐乡乌镇的木心,少年时看完了同乡茅盾的所有藏书,青年时领导学生运动被退学,中年时因三度遭软禁,作品被摧毁,三根手指被折断,在手绘钢琴键上弹奏无声的莫扎特与肖邦。
    漂洋过海定居纽约时,他55岁;给艺术家们授课时,他62岁;再次回到故乡时,他79岁;书画被读者熟知直至热爱时,他已步入了真正的老年。
    他爱先秦典籍,只为诸子百家的才华;他敬畏尼采,又呼唤尼采应该跑出哲学;他欣赏雪
莱拜伦,却认为他们不太会写诗。他的一生,伴随着密密麻麻的文化断层,似断又不曾断。“我明知生命是什么,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介于困顿与智慧之间,或许就是他的动人处。
    他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精通文学、绘画、音乐、戏剧、诗词、历史、评论,他悠游在莎士比亚、福楼拜、尼采、达芬奇、巴赫等人中,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文学既出,绘画随之,到了你们热衷于我的绘画时,请别忘了我的文学”,或许,他早就在文艺沧海里罗织好了一切。
    从木心年轻的照片上看,俊朗的外形,不凡的衣着品味,十足老派绅士装扮,一点不逊于当下潮流。真是一个连审美都超越时代的天才。
    从富家子弟到热血男儿,从饱经磨难到颠沛流离,从魔都上海到美国纽约,从美国纽约到故乡乌镇,一辈子的不合时宜,一辈子的干净清醒。
    我也不必担心因自己的无知而亵渎了这位时代精英,因为他早说过:“不用考虑把我放到什么历史位置,没有位置,只留痕迹。我无所师从,也无后继者,从不标榜派别,没有纲领,不属于现代,不属于过去,有点像属于未来。”
    如今,木心先生已经离开,留下一个依旧清新的乌镇和一座依旧清俊的美术馆。还有,风
啊,水啊,一顶桥。
    有机会,一定去乌镇西栅参观木心美术馆,去乌镇东栅参观木心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