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当孩子一样来爱
作者:李黄珍 樊明茹 杨清清
来源:《职业》2011年第07
        护理老人的工作,数月如一的重复生活,要的不只是耐心,更是爱心、用心和真心。当你走近这些特别的家政服务员,你会发现,原来这些家政阿姨个个都是全能冠军,老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让老人安心,是她们最大的幸福。
        今年43岁的田树清,来自四川的一个普通县城,十几年的北漂经历里,她从事时间最长的就是老人看护的家政工作。无论是久病的老人,刁蛮的婆婆,还是退休的老干部,在田阿姨这都是可爱的大宝宝,而在老人心里,她就是一颗安心丸
        通过自己的服务,不仅让老人饮食不愁,身体无忧,更重要是,她关注老人的心理,用心体会老人的每一点想法,用她的话说,与老人接触多了,便生出了感情。
        一天分饰三角:营养师、大厨和私人医生
        田阿姨现在照顾的这家老人是两位教育局退休老干部,二老都在八十岁上下,老大爷前些
天动了手术,胸口结了大疮,患有糖尿病,腿脚也不大利索。田阿姨每天既要照顾两位老人的饮食起居,还要为他们做日常的身体检测,更要照顾好二老的精神情绪,真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盛夏的一天,清早5点钟,田阿姨早早醒来,轻轻走进厨房,开始一天的工作。因为老人醒得早,还怕早起有低血糖,所以早餐是一定得早早备好了,好随时端得出来。这回早点准备的是豆浆和山药泥,上次老大爷吃了山药之后血糖还挺平稳,山药营养餐还可以继续采纳。田阿姨一边琢磨着食材的营养,一边注意听着老人卧室里传来的动静。
        5点半钟,里屋响起了咳痰的声音和翻身的动静,估计老人是要起床了。田阿姨麻利地洗干净手,拿上毛巾、脸盆打上水,小碎步地走向卧室,同时轻柔地亮开了嗓子,天亮咯,起床了!您老两口昨晚睡得好不好啊,今天早晨咱吃山药,喝豆浆,特别好吃的味道哦。
        对田树清来说,清早除了搭配老人们的早餐、照顾老人起身、洗漱之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项目是给老人体检。包括量血压、测血糖、量体温、听心脏杂音,甚至还有爷爷奶奶返老还童啦尿检。凭借着多年照顾老人的经验,田树清能够通过老人清早尿液的颜判断其身体情况。当天体检发现老人血糖高了,做饭就得注意少糖;血压高了,就得提醒老人行动多留点神,别摔着。
        田树清对老人的常见病症特别用心钻研,久病成医,按她的话说,照顾了一个,下一个就有经验,加上早年在医院做过护工,带上听诊器的田树清俨然就是一位家庭医生。
        “大爷,您昨晚上感觉喘得厉害不啊?
        “还行,好多了,小田啊,有什么问题吗?
        认真地听了老人的心跳,确认没有问题后,田树清才放心地和老人说,您放心吧,今天心跳没什么杂音了,这两天休息得不错,一会我给您换药。这是田树清多年照看老人积累的经验,糖尿病容易引发其他的并发症,因此要特别小心观察老人出现的症状,如果出现咳喘,就用听诊器听心脏的跳动,心跳杂音大就得提醒老人多注意休息,少说话。
        十点钟,田阿姨准时开始给大爷未痊愈的疮口换药。疮口在胸部的正中间,挨着心脏,疮的直径有8公分,宽6公分。面对这么大脓疮,田树清换药时却没有丁点的害怕和犹豫,手也一点都不怯。每次给老人换药时,她都会把手机放在抽屉里,任何电话都不接。
        换完药,收拾一下,有时候会带着大妈一起去买菜。用她的话说,老太太有文化,什么都能算,心算还特管用,带老人走走也可以帮助活动活动身体。
        给老人做饭,饮食搭配有特别要求和讲究。大爷有糖尿病,要特别留意大爷饮食后的血糖指标,吃的要注重低糖低热量,营养健康,大妈口味清淡,不沾油腻,吃不了凉性的菜。通常她会针对大爷、大妈的胃口各做一个菜,让两位老人各取所爱,又有所兼顾。
        12点半,老大爷准点打胰岛素。田树清没来之前,老大爷总往屁股上打,年过八旬的老人,还是害怕这细小的针头。田树清来了之后,建议老人往肚子上打,针小且益于肠胃吸收。田树清也帮老人打过很长一段时间胰岛素,她还是建议老人自己来打,我和大爷讲,您自己打,等您以后不敢打了,我再帮您打。
        打过胰岛素,二老开始吃午饭,今天田树清的菜很对大妈胃口,吃饭的时候,大妈还向田树清讨教了做法。午饭过后,大爷习惯看看纪录片或者动物世界等节目,田树清帮他调到爱看的《人与自然》节目;大妈则喜欢在一旁静静地看书。上了年纪的人,午休总是少不了的,田树清在收拾餐具的同时,还得留意时间,2点多钟,叮嘱两位老人午休。
        下午四点多,二老醒来,缓缓精神,5点多钟开始吃晚饭,晚餐通常会是粥,为的是便于老人吸收。出于安全考虑,饭后不再外出,主要是大爷的腿脚不方便,晚上出去,太不让人放心。
        田树清虽然心甘情愿为大爷的疮口换药,却不愿给大爷洗脚。面对记者的质疑,田树清狡黠地笑了,让老人尽可能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提高老人的运动量,对身体有好处。田树清有一套自己的道理,对于老人,不能自理的要尽力帮助;能够自理的,要培养他自身的能力,这不仅对恢复老人的身体功能有帮助,对帮助老人树立生活信心也大有好处。田树清发现虽然大爷腿脚不灵便,但还没有严重到不能活动的地步。这个时候,通过锻炼,能缓解腿脚的不灵活,防止老人得血栓。
        晚八点半钟,田树清为大爷大妈准备好洗脚水,大爷大妈洗脚啦。您抬抬腿,慢慢放进去。对,就是这样,轻轻抬,慢点弯下来。
        一边说着,田阿姨一边帮助老人慢慢把脚放进脚盆,注意抬起脚踝,小心磕到,说是让大爷自己动,田树清少不了在旁边时刻协助。田树清刚到大爷大妈家时,大爷的腿脚特别不灵活,经过一段时间的坚持锻炼,大爷的腿脚变得灵活了,二老也很高兴。
        洗漱过后,10点多钟二老就休息了,田树清为二老整理好床铺,有时候老人会有点腿疼腰疼的,田树清会非常专业地替他们这里揉揉,那里捏捏,放松一下精神,安抚他们欣然入睡。
        每天,直到看二老躺下休息,轻掩上屋门,田树清的一颗心才踏实下来,这一天的工作才算是结束。
        用哄也可以拨开阴霾见日出
        做家政工作十几年,田树清碰到过形形的老人,有些老人脾气不大好,耍小孩子脾气,但对田阿姨来说,老人是让她心底最动情的人,她愿意用心来对待。
        有家老人脾气不好,和儿媳妇有些矛盾,家里换了十几个阿姨,每位阿姨工作的时间都不长就被辞退了。田树清去的时候,老人也没有和她说话,只是一直监视着田树清的每个举动,连她洗菜、切菜也要站在一旁盯着。田树清索性就一边切,一边微笑着征求老人的意见,您看这洋葱这样切行不行?”“这瘦肉切丁还是切条爱吃?老人的意见得到了尊重和采纳,就指挥她这个这样洗,那个那样切。田树清都笑眯眯地接受。不到一个月,老人就软化了,不再盯着她,最担心的事情都放心交给她一个人去做。
        田树清还观察到,老人和媳妇关系不好,特别不信任儿媳,觉得儿媳老对自己不好,于是跟谁都不爱说话。田树清个机会和老人打开了话匣子,大妈啊,您老怎么老不说话呢,媳妇不好,连她的保姆您都看不起啊。一句话逗得大妈不再板着脸了。
        有一次老人的儿媳妇出差了,田树清编了个善意的谎言,您知道儿媳妇背着您说了什么吗?她让我好好照顾您呐。老人听了表面上很淡定啥都没有说,可心里却暖暖的。几天后,儿媳妇出差回来一进门,老人一改常态,迎上前说,乖娃娃,回来啦。儿媳妇受宠若惊,赶紧笑着答话,并拿出了自己特意给老人买的礼物。
        后来,家里人都跟小区里邻居说,这回成了,我们可到好阿姨了。
        一个心结,打开了就乌云散尽,而田树清所做的,就是去解开这个心结。婆媳间的关系,本就是一点就透,一个善意的谎言,换来一家和美的生活。
        还有一个祖籍四川的老人因为年岁大了,总臆想自己活不长了。老人情绪很不稳定,不愿吃东西,动不动就发脾气、就绝食。带老人去医院检查,身体一切正常,什么毛病都没有,老人的女儿看着急得直哭。田树清想,老人的症状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影响,她没有追问老人厌食的原因,而是像唠家常一样和老人随便聊着天,大妈我跟您聊会天,精神精神。您说,这四川是个啥好地方,产辣子,有什么好吃的呢?
        从四川酸辣粉聊到上海小笼包,田树清绘声绘地和老人聊着各地特美食,从中午一直聊到下午,把老人的食欲都调起来了。
        晚上,老人终于忍不住跟女儿说了,小田说山东的扒鸡很好吃,又不废牙,我想尝尝。还有那什么什么也好吃,我也要尝尝。
        女儿的愁云一下散去,惊喜交加地看着母亲,哎呀,小田都给您使什么招了。
        “对待老人,要有耐心,去感化他,慢慢接近他,然后软化他。田阿姨笑着告诉记者。
        “田开心的小生活里有大梦想
        有一位报社记者送了田阿姨一个雅号——“田开心。确实,这个爽朗的四川阿姨有着一股天生的豁达劲,好似暖暖的阳光,总在冬日给人们带去温暖和绚烂。曾有一位田阿姨照顾过的老人这样形容她,你在一个月我就开心一个月,你走了我就开心不起来。田树清和老人说:您要从自己心里都快乐,才是真的快乐。
        在生活里,田树清爱唱歌,也爱和周围的邻居聊天。不管在厨房做饭,还是回家的路上都会欢快地哼着小曲,虽然喜欢歌曲,田阿姨却坚持不放收音机也不放电视,怕吵着老人。
        以前照看过退伍军人,田阿姨会为他们唱军歌;喜欢聊天的老人,田阿姨就给他们讲讲
报纸里看到的新闻。用田阿姨的话说,开心是自己内心的,她看见有的双目失明的人还高声歌唱着动人的歌曲,很是感动:他们眼睛看不见了,心却是亮的。
        因为工作突出,田树清作为家政人员还曾受到北京市委书记刘淇,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全国妇联主席顾绣莲的亲切接见。回忆当时的情景,田树清说,当时我好高兴,好激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什么委屈都消散了。
        在田树清心里,一直有个红梦想——入党,从家乡的妇女代表到首都的文明之星,入党的机会一次次错过,问其原因,还是时间上的问题。因为从事了家政工作,不能按时参加培训,入党的事情就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