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间,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也就是基本温饱。这是属于物质层面的需求,相对比较单纯。除此而外,我们还想进一步获得幸福,这是所有人关注并孜孜以求的。那么,幸福究竟是什么?是由物质还是精神所决定?如果幸福仅仅取决于物质,那就应该可以量化,可以总结出一个幸福的达标指数,比如有多少钱,或有什么条件等等。可事实又如何?多数人在生活清贫时,往往会将希望寄托于物质改善,这也是人们热衷于赚钱的动力所在。但在当初设定的目标一一实现时,除了给我们带来一些暂时满足,预想中的幸福似乎并没有如期而至。可见,幸福未必是改善物质就能解决的。
那幸福究竟是什么呢?我的定义是:幸福只是一种不稳定的感觉。这种不稳定的感觉,固然和物质条件有一定关系,但更重要的在于自身心态,在于我们对自身需求的定位,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如果缺乏良好心态,或对物质的需求永无止境,那么,幸福将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所以说,幸福不仅是唯物的,更是唯心的。
探讨人生幸福,首先需要对苦、乐的关系具有正确认识。
从佛教观点来看,人生是苦。许多人对这一定义不理解,并以此推断,佛教必是消极悲观的。因为在我们的感觉中,并非一味的苦,而是苦乐参半、悲喜交集。那么,佛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归纳呢?
其实,佛教也将人的感觉分为五种,分别为苦、乐、忧、喜、舍。其中,苦和乐偏于物质层面,忧和喜偏于精神层面。虽然理智也告诉我们:苦乐忧喜都是无法避免的人生常态。但在内心,谁又不是趋乐而避苦呢?事实上,这也是一切众生的本能。人类的五千年文明,同样是在帮助我们摆脱痛苦,获得快乐。但结果又是如何?我们有了古人难以想象的丰裕生活,但痛苦就此解决了吗?烦恼就此消失了吗?
可见,佛教所说的人生是苦,并不是就现象而言,而是透过现象所作的本质判断——苦是人生本质,而快乐只是对痛苦的一种缓解。现实中,没有哪种快乐是具有本质性的。所谓本质,也就是说,这种快乐无论什么时候享受,也无论享受多长时间,它都是快乐的。我们能到这样一种绝对、不变的快乐吗?
事实上,任何一种快乐都有某种痛苦与之对应。当我们被饥渴之苦折磨时,吃饭会成为快乐;当我们被思念之苦缠绕时,亲人相见会成为快乐;当我们夜不成寐时,安然入睡会成为快乐。如果去掉饥渴、失眠这些前提,吃饭和睡觉会成为快乐吗?当我们不想吃却不得不吃,不想睡却不得不睡的时候,同样的事立刻就转为痛苦了。只有当我们需要吃饭、睡觉并为之所苦时,才会因为这种痛苦得到缓解而产生快乐。从这个层面来说,痛苦有多少,由缓解痛苦所带来的快乐就有多少。
快乐还是忧伤 现代社会物质丰富,也比古人有了更多缓解痛苦的途径。古人离别时,天各一方,音讯渺茫,这种思念因难以解决而与日俱增。一旦相见,由此产生的喜悦可谓强烈之极,这在古代诗文中也有大量描写。但现在我们想念一个人时,可以立即拨通电话。如果觉得只闻其声不够,还可通过视频相见。再或者,买张机票就能很快见面,哪怕远隔重洋,也不再是无法逾越的障碍。但正是因为易于缓解,这种由相思带来的痛苦就很肤浅,很有限。相应的,所产生的快乐也很肤浅,很有限。
因为不了解生命真相,我们才会产生诸多烦恼。但人们往往看不到这一点,以为改变世界才是解决痛苦的有效途径。这一定位的偏差,使得我们在改善物质条件的同时,又在不断
制造烦恼。甚至可以说,制造问题的速度远比改善世界的进程更快。所以,今天的人虽然享有高度文明,却比古人活得更累,压力更大。原因无他,就在于欲望太多,烦恼太多,这也是人生之苦的根本。惟有消除内心的恶性需求及烦恼,才能从源头解决痛苦,成就解脱自在的人生。
其他宗教往往将幸福寄托于天堂,寄托于外在拯救。其实,改变环境只是换汤不换药的被动举措。倘若生命品质不曾改变,由此带来的安乐只是暂时的。因为生命的迷惑还在,就会源源不断地制造烦恼,制造轮回。佛教认为,惟有体证生命真相,才能从根本上转迷为悟,超越痛苦。此外,佛教还特别强调自力,即自身努力,这也是佛教区别于其他宗教的主要特征之一。其他宗教主要强调他力,只要具有信仰,就能因此得到救赎。而在佛教修行中,虽然也依靠佛菩萨的加持力,但主力却是自己。
当然,仅仅依靠自己还不行,还需要有智慧,有方法,所谓“以己为舟,以法为舟”。否则,往往会走上自以为是的歧路。这里所说的法,就是佛陀告诉我们的修行之道,简单地说,就是三学八正道。佛教以“佛、法、僧”为三宝,为皈依对象。其中,佛是我们改善生命的榜样,法是认识生命真相的方法,僧是指导我们使用方法的导师。由依止佛法僧三宝,而能究竟地解脱自在、离苦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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