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少年酒坛子》beloved宠儿
引 言
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打量你?(语出《米酒之乡》)
场 景
那些人开始过山了。他们手持古老的信念。在一九五九年的山谷里。注视一片期待已久的云越过他们的头顶。消失在他们将要攀登的那座山峰的背后。渐渐远去。等候他们爬上顶峰。再一次从高处注视。消散或者在天边隐去。然后。为这座山峰命名。(Ⅰ)
他们最先发现的是那片滑向深谷的枝叶。他们为它取了两个名字。使它们在落至谷底能够相互意识。随后以其中的一个名字穿越梦境。并且不致迷失。并且传回痛苦的信息。使另一个入迷。守护这一九五九年的秘密。(Ⅱ)
他们决定结束遇见的第一块岩石的。回忆。送给它音乐。其余的岩石有福了。他们分享回忆。等候音乐来拯救他们进入消沉。这是一九五九年之前的一个片断。沉思默想的英雄们表演牺牲。在河流和山脉之间。一些凄苦的植物。被画入风景。(Ⅲ)
那些想过河的人下山过河去了。他们渴望水的气息。他们将不得休息。山上的人们想。犹如思考罪孽。他们中间的谁开始衰老。因为他想比自己活得更久。于是耻辱四散开来。安慰所有下山的人。这就是一九五九年的信心。(Ⅳ)冷锋和暖锋的共同点
他们中间的某人看见了下面的街道。那人正急着内省。不打算告诉别人。所有的人。当然最先是他本人。错过了醉心于平凡事物的喜悦。他们的艰难的感情历程将无以呈现。他们观看这源泉喷涌。他们无力为之所动。在静观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一九五九年的馈赠。(Ⅴ)
人 物
我为何至今依然漂泊不定,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段往事。今夜我诗情洋溢,这不好。这我知道。毫无办法,诗情洋溢。今夜我,就是这个样子。装作醉了的样子。其实我没喝酒。打开书本。你的、我的、他的。有没有我这个样子的,当然不到。我这个样子,醉成这个样子,当然不到什么可以做样子。
我的世界,也就是一眼水井,几处栏杆。一壶浊酒,几句昏话。
故 事
草席似水,瓦罐如冰。
钱庄内极为阴暗潮湿,如同我满脑子的胡乱念头。
曲尺形的柜台光可鉴人,那位长相如同鸵鸟的掌柜生就一副骇人的容貌,那神情介于哲人和鳏夫之间,既有沉溺于思辨的惬意的孤寂,又有因谙熟于逝去了的男欢女爱而特有的敌意的超然。
鸵鸟径自朝我们走来,将两只瓦罐放在桌上。忽然直勾勾地抓起我的胳膊:“喂!肤有点异常呀!这可不会是喝酒喝的。”说完,他就把鼻子移到柜台后面,不再吱声。
众人鸡啄米般地捣着凑得极近的头,频率极高得谈论着什么。我和诗人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俄顷,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谈话,将脑袋转向了我俩:“喂!谈话!谈话!喂!你们!你们自己谈话!”在我们周围是一片吵吵嚷嚷,“你们,别想用旁人的谈话下酒。新来的笨蛋!一对笨蛋!两个!两个!笨蛋!”众人的嗓音里流溢出醉意的自豪。
“酒喝得是否尽兴,全看谈话是否适宜于下酒喽!”在语尾家喽字的人,两手麻利地洗着纸牌打我们桌边踱过。
“我们试试吧?”诗人捧起瓦罐询问道。
“那么,也好。”我斜眼瞧瞧柜台后面的鸵鸟,“你来南方之前都做些什么?”
诗人将鼻子仰到椅背上,做出一副很优雅的样子,高声说:“我把自己藏在家里。你应该懂得,北方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说罢,他神气地扫了一眼钱庄内的人。
喜得孙女的祝福语>英布 鸵鸟的脖子不动声地竖着。
“在我们南方,大家伙都待在街头上的。”我嘀咕道。他伸出右手焦黄的食指,意思切中要害:“不能因为你在街上,就说大家都在街上。”
“那么,有人来寻或者拜访你吗?”我慌忙岔开话题。他和蔼地解释道:“一旦有人招上门来,我们就倾巢而出。反之,我们就把自己藏起来。”
“你们是藏在一起,还是四散东西?”我揣测,这是时下北方流行的一种游戏,便试图得到一些基本的规则,好在南方率先玩起来。
“藏无定法。”诗人的食指当当地敲着瓦罐,“或三五成,或单调一室。或于显眼处藏身,或于幽暗处现形。不藏即藏,藏即不藏,聚即散,散即聚……”
他那梦语般入迷的低述,他那飘忽的神情,似乎不断地在恳请慰藉。他那引人遐想的语调,给人一种惊讶不已的愉悦之感。
“我们在我们的个人生活与他人的书籍之间自由出入。”诗人补充道。
我不明白他回忆的是什么人物,我只是认为他想表现他的诗人气质。
他的目光总是越过你,即使他非常爱你,他还是要越过你。就像越过随水而出的舟楫。他的目光总是那么迷离,仿佛他总是迎风而立。
他总是在朗诵,谈话就如一首十分口语化的诗作片段。不断切入,走向不明,娓娓道来。谈话是片断的,是非吟诵的。总之,他是不真实的,而又是令人难忘的。
“你到南方是来参加季节典礼吗?”
“不,我是来参加嘲讽仪式的。”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时间因讽拟而为感觉所羁留。鸵鸟钱庄之外是被称作街景的不太古老但足够陈旧的房屋。是紧闭或打开的窗,是静止不动或漂拂的窗帘,是行走或伫立的人。
中考英语作文范文诗人一气喝干了他的瓦罐:“在梦与梦之间是一次典礼和一些仪式。而仪式和雨点是同时来临的。在传说中,这是永恒出现的方式。”
我估计,他是在力图重建一种诗歌环境。
诗人用食指蘸了蘸滴在桌边的酒渍,在桌面上用力划道:“圣水之边,芭蕉尾际。喟叹时刻,松枝时节。”
“送你啦!”
他揭示事物的方式令人联想到那些过寄生生活的人。他们优雅而疲倦。他们活动于他们臆想的空间,他们不吝啬时间,而又对流逝的岁月耿耿于怀。他们总是纠缠于情感的细枝末节,总是在大众的尾部说三道四。
正楷字体图片 “例如,”诗人嗓音圆润,“一个从早至晚四处串门的人和在南方弄堂或者北方胡同里散布流言飞雨的人,这两者之间的细微差别,使他们之间难以相互辨认。假如我明智到能以调侃的语调,轻松地谈论在门后或院脚的小凳子上刻苦手淫的男人,我势必如梦游者般掠过那些在傍晚或午夜隐于街角或门洞里谨慎接吻的人的非凡想象。如果我急需诗意来为整日价懒在床上不起来的人辩护,只消提出从未谋面的在背阴处或拐角处吹口琴的不知疲倦的人来。就足以使嗜睡者和耽于冥想者和谐地统一起来。倘若一年四季对镜梳妆却从不出门的女人值得我们一年四季留心窥视。那么,端坐在阳光下的圈手椅里读各种报纸的老人的内心生活更加无从揣摩,假设我能够体味摆弄钟表的男人的乐趣的万分之一,我就有足够的胆量对不停地打扫房间的人的超常洁癖做耐心到庸俗的归纳。”
诗人说得起兴,一边示意鸵鸟添酒一边绕桌踱起四方步来。
“是的,我沉浸在一种疲惫不堪的仇恨之中,我的经历似乎告诉我唯有仇恨是以一种无限的方式存在着的。这一发现使我对仇恨充满了仇恨。这让人既难过又高兴。仿佛有一种遗世而立的美感。”
“我在一部介绍牧游民族的电影中见到过你的祖先,”我借着酒意,异想天开而又小心翼翼地对他说:“你的祖先浑身披挂,很是窝囊。他们骑的是一种类似萝茜难得的瘦而高的吃苦耐劳的马。我记得解说词里提到豪迈,自由之类的字眼。”
“那一定还提到了酒和女人,失意和孤独,这些字眼有着天然的联系。”诗人满不在乎地随口说道。
邻桌的饮酒者似乎对诗人张张扬扬的言谈举止并不在意。我开始怀疑诗人用这番谈话下酒是否得当,诗人一手提着瓦罐,一手在空中比划着。他历来如此?还是由于初来乍到?或许是诗人全都是如此饶舌。
“对我来说,韶华已逝,将苦涩的回忆转变成流畅的文字,已经不能抚慰际遇带来的创痛。世界艺术地远去,我和我的诗句独自伫立。我已不知星夜宁静与否,只是感到总是无
所事事。我的年纪告诉我,风走风来只是拆散句子。我的表情令人失望地松弛,诗句堤岸在我的笔下等候,离散或者重逢,爱一次或者渴望另一次。”
“喝了我的酒全这样。”鸵鸟在柜台边满有把握地说。
“酸!酸!酸倒大牙!酸倒最大的牙!”玩纸牌的人在钱庄内穿梭往返,不停地嚷嚷。
“你看,”诗人自信而又无可奈何地说:“我必须抑制我的随想式的思绪,我必须重新投入谈话,就像投入一场满怀疑虑的谅解。在这种充溢着疑虑的谅解里,一个男孩子是永远也不会成熟的。他感觉到,他似乎永远沉溺在疲倦而悲戚的对成熟的记忆之中。在这类漫无止境的讨论中,成熟有了一种不断迫近来的窒息之感,令人隐隐地感到幼稚将始终由潜在的幸福陪伴这着。它导致了拒绝成熟。这样的性格,使人在整个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必须单独面对自己,面对一种自我封闭的诗意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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