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词论》是北宋末年一篇著名的词论。不但是宋代词坛上有自己见解、有组织条理的第一篇词论,也是我国妇女作的文学批评的第一篇专文。女性意识是李清照《词论》的话语立场的基点,《词论》是词体建构发展至该阶段的对词体内部音乐性和文学性这一矛盾的一种共时性把握,这一把握集中以“别是一家”说兼顾、调和词体内部的这一矛盾的两个方面,女性视角构成这一词体观念最显著的特征。细细研读李清照《词论》,结合当时的社会文学大背景和李清照南渡前后写下的词,不难发现,李清照其实完全以女性的独特视角,就词论词。
关键词:女性主义;李清照;诗词
李清照作为封建社会的一个文化女性,能够重视自我,发抒女子的真性情,以人性中爱情至上的女性情结和为争取女性精神解放的抗争精神,蔑视封建社会的重重枷锁,投奔自然,直面社会,是难能可贵的,在她心灵深处闪烁着爱国热情的积极精神和女性性别意识为后人所称
道,其“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高尚情操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为国捐躯。
一、生态女性主义理论概述
生态女性主义思潮的形成是以法国女性主义者、作家弗朗索瓦.德.欧本纳(Francoise d'Eaubonne)在1974年首次提出“生态女性主义“这个术语为标志。生态女性主义的一个共同信念是认为压迫女性和统治自然的是同一种力量—父权制文化,生态女性主义者致力于推翻男性中心主义的文化和社会制度,力图改写女性和自然被统治、被剥削的历史命运。生态女性主义的核心观点是认为压迫女性和掠夺自然之间是相互关联的,并运用多种方法来分析对女性的压迫、对他者的剥削以及对自然的破坏是如何相关联的。
二、“别是一家”主张中的女性视角
北宋末年的中国词坛,突破了“以清丽为宗”和“务求协律”的传统观念,开拓了词的题材内容、表现范围,特别是经过苏轼“以诗为词”的发展变革,词已经成了诗的一体,词可以咏史,可以吊调,可以说理,可以谈禅,可以用象征寄托幽眇之思,可以借音律述悲壮或怨艾之怀。但词毕竟是音乐文学,词风会随着乐曲的推移而产生变化。北宋后期的词以协律为主,
长调尤尚铺叙,于音律和谐中求词句的浑雅,极壮丽之观和沉郁顿挫之致,既无柳词的“词语尘下”,有无苏词的“多不协律”。李清照的《词论》正是写于这一时期。
从《词论》的写作时间上来看,应当是她早年间遭乱前的作品,当时的李清照正处在尚有闲情逸致玩“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那个阶段,从李清照早期的词作《一剪梅》、《如梦令》等作品中可以得到应证。如《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她这个时期的作品受周邦彦“清真词”的影响,用通俗易懂的文学语言和明白流畅的音律声调作词。妙解音律,所作之词无一字不协律。因了女性独特的审美视角和幽雅安逸的闺居生活,此时的李清照最最崇尚的文学风格就是这样一种语言流畅精美、声韵协律的词,这种风格的词讲究作词的语言运用艺术,讲究依声填词,不仅注重制腔造谱、播诸弦管,还讲究文字声律的清浊轻重,以四声入词,求诸于喉舌,用歌词自身的节奏变化体现音乐旋律,以文字之声律应和乐曲的音调,达到词与乐的完美结合,这种唯美主义的词盛行时恰逢李清照青春年少,最耽于梦想的少女或少妇时期,也正好迎合了她的女性审美心理,立即被她视为最爱,所以在这篇颇有影响的《词论》中,她把北宋的词坛老宿们,上起张先、沈唐、晏殊,
直至元绛、晁端礼,一一列数,无不遗漏地做了一番尖锐批评,提出“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主张“词别是一家”,要求作词在内容风格上也当别于诗。
三、融情于景、率真自然地表现女性的自我精神世界
李清照出生于一个富有文学修养的家庭,其父李格非是北宋著名散文家,其母王氏也“善属文”。良好的教育,优越的环境,加之以李清照天资聪慧,极富文学禀赋;又酷爱读书,博闻强记,形成了词人深厚的文学修养。王灼说她“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脆,逼近前辈”。
(一)率真自然的表现自我
她少女时代所作的词如:《点绛唇》:“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此词意虽浅,却可见李清照少年才力,以及她未出嫁前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活的一个侧面。作者用笔为自己作了一幅特殊格调的“肖像”,塑造了一个纯洁活泼、开朗多情的少女形象。实际上这首词通过人物行动的描写,刻画了一位轻灵姿秀、活泼洒脱的少女形象,又揭示了她内心热爱生活的精神境
界。这恰恰再现了作者少女时代不受封建礼教过多的约束,生活的丰富多彩,同时又再现了她敢于传达自己真性情的一面,融情于景,真率的表现自己作为一女子所具有的独特情感。另一首回忆少女生活的小令——《如梦令》也是如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在这首小词中,作者运用浅淡自然、朴实无华的语言,创造了一个耐人寻味的优美意境,我们又可看到一位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少女所带来的青春气息,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李清照少女时代那活泼开朗的性格。在她身上基本看不到什么封建规范、礼教枷锁的影子,而大自然的晚霞落日,绿水红莲、鸥鹭水鸟这些有名的景物却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天然的素朴与自由的印迹。从这两首词中的少女形象我们不难看出许多共性,她——就是少女时代的李清照,充溢着青春的活力与纯洁自由的思想。
(二)以己之情,抒己之怀。
她的词还流露出文化女性直抒胸臆的人生意趣。如前期代表作《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词中借描写重阳赏菊委婉曲折地表达了闺中寂寞和离
情,展示出词人的内心世界,流露出她对爱情的向往,全词委婉含蓄、温和优美,透露出词人与丈夫暂时离别的淡淡哀愁。以前的婉约词除常停留在女性闺房陈设、衣饰、容貌描写上,虽然也写出女人的情深,但形象一般化,甚至可移到任何一首闺情词中。而李清照词中的女主人公,都是她自己,以己之情,抒己之怀,率直坦荡,不必像男士们去揣摩女人的心理;作者以自我身份直抒自己的爱情生活,表现得真挚缠绵,朴素而深刻的销魂相思完全显露出女性真实的情操,一种极细腻的女性情结,那就是——爱情至上。作为一个女性作家,她在词里揭示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流露了对爱情生活的向往和对大自然的喜爱,这就违反了封建社会为女子所规定的教条,虽在当时被斥为“无顾藉”、“无检操”,她却依然阐释着真实的自我,抒发着真实的感情。因此,在客观上具有冲破封建牢笼、反对封建礼教束缚、张扬女性自由的意义。
四、深藏在女性外衣里的阳刚之气和忧国忧民的大我意识
(一)深藏在女性外衣里的阳刚之气。刚健洒脱的阳刚之气后期的李清照由于生活环境的变迁,历经了国破、家亡、夫死的苦难。凄凉的身世深刻地影响了她的思想,她的创作风格突变。“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菩萨蛮》)。“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武
陵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声声慢》)等的作品不仅反映个人的不幸,而且带有深沉的家国之痛,将个人的不幸与国难家仇联系起来,委婉凄戚,孤独愁闷。将自我触目惊心的感受化做让人痛绝的篇章,字字肺腑,句句铿锵。其中不乏充满遒劲豪逸的阳刚之气的作品。如《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 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词作表现了她的自信自负,然而在李清照所处的那个时代,女子即便满腹经纶,那又有什么用呢?既不能报国也不能卫家,就连“甘心老是乡”的生活也由不得自己。词人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在梦中呼唤“九万里风鹏”加大威力,以便将她乘坐的“蓬舟”吹往那憧憬已久的仙山。
李清照又是一个具有极高爱国热忱的女子,看到山河破碎,朝廷不思收复中原,她忧心如焚。她以女子的身份、柔中带刚的品性向蹂躏女子权利的封建制度发出最震撼的呼吁。对于人生,她拿张良、韩信、屈原、项羽自比,从大处落笔谈生论死,胸襟洒脱,俊爽刚健,充溢着弱女子身上浓烈的阳刚之气,表现了与众不同的清醒的性别平等意识。
(二)忧国忧民的大我意识。落日熔金,暮云合壁,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永遇乐》)。这是李清照晚年名作,面对元宵之夜,昔日汴州元宵盛况立刻现在眼前。看如今,自己流落异乡,面目憔悴,两鬓苍白,哪里还有心思观灯赏景。词人通过今昔盛衰的对比,将故国之思与自身之痛联系起来,使读者清晰地看到词人不是带着惋惜、艳羡的心情帘下拾笑,而是在咀嚼国破家亡的苦涩悲凉。
李清照 一剪梅她晚年的词作,非常具体、生动地反映了她精神生活的变化。而且,也影响到社会的主角——男性落中。同代人辛弃疾、刘辰翁等皆有效“易安 体”之作,且自称“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后来者更不计其数,明王士缜赏其才情,叹“易安体”之协美,竟一口气和词数十首。可见其影响之大。从“中州盛日,闺门多暇”到“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我们可以想见,她从大家闺秀到市井老妪的巨大变化中,其坎坷历程和家国之痛已被弱女子身上抗争男权的意识化为“以天下忧而忧”的大我意识。
李清照作为封建社会的文化女性,她把触觉伸向广阔的社会,直面社会,靠着自己敏锐的细腻观察和深厚精湛的艺术造诣,用文学语言反映宋代上层社会、和阶级矛盾,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关注国事、具有炽热爱国情怀的文化淑女的精神世界。这种精神,不仅是当时封建社会生活准则和狭隘生活天地里的一般女子所不具备的,就是在当今社会也同样有着积极健康的意义。
【参考文献】
[1]游国恩.中国文学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2]罗宗强,陈洪.中国古代文学史(二)[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3]沈祖棻.宋词赏析[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