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作家黄顺元是韩国文坛的一位巨匠,他以写诗登上文坛,之后又陆续发表了大量的短篇小说和一些长篇小说作品,但在短篇小说方面的成就尤为突出。以往对于黄顺元短篇小说的研究虽然十分活跃,但在浪漫主义的角度进行的研究还不够充分。本文以黄顺元浪漫主义短篇小说为对象,与浪漫主义文学的具体特点相结合,从作品人物特征、叙事方式、语言这三个方面进行具体的分析研究。
浪漫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崇尚自然。黄顺元进行文学创作的时期正处于韩国解放前后,在动乱的社会现实面前,作家通过表达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来表达对现实的否定与拒绝。他的许多作品,特别是短篇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是没有世俗浸染的自然人形象。其中,游离于社会主流之外的老人,以及不谙世事的孩子成为主要的刻画对象。这些人物远离社会现实,他们的世界是纯粹、自然的世界。作品中刻画人物时,把抒情性的文体与情感丰富的氛围相结合,形成了小说独特的浪漫性。
对于老人们来说,他们渴望生命,害怕孤独,在他们身上体现出的是人原始纯粹的本性。黄顺元的短篇《黄老人》中的黄老人在自己花甲生日的这一天,却始终沉浸在幼年时期的回忆中。他试图用幼年的回忆来排除心中的孤独和空虚感。《寡妇》中的朴氏夫人终于见到了分开多年的儿子,可这个儿子却是当年被公公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在封建伦理道德观念面前,经过艰难的内心挣扎后,她还是决定不与儿子相认,只能用当年的回忆来填补心中的遗憾。《生病的蝴蝶》中,郑老人临终之前把眼前的孩子错觉成一朵花,
他是把整个人生看成是一朵花,体现了老人对人生的思考,从这里可以感受到抒情浪漫的氛围。由此可以看出,黄老人、朴氏夫人、郑老人他们都渴望逝去或即将逝去的美好东西能够再次回归,体现了人的一种本能的意识。
《做缸的老人》中的宋老翁,《笔墨商人》中的徐老人都对自己从事了一生
的事业不断追求,体现出了一种执着完美、孜孜不倦的精神。《做缸的老人》刻画了一位老工匠——宋老翁的匠人精神和经历的苦难,虽然遭受了妻子的背叛却还执着地坚持要做出一口好缸,最后悲壮地死在自己奋斗了一生的工地上。《笔墨商人》中的徐老人从小开始学画,虽然画得不是很好,但却一直坚持努力。在一次困难中得到一位妇人得帮助后,为了送给她一幅满意的梅花图作为礼物,徐老人用尽了自己的余生。宋老翁和徐老人即使在生活中遇到困难,但却一直坚持自己的追求,体现了对追求的执着精神。
黄顺元浪漫主义短篇中刻画的另外一种人物就是孩子。孩子们没有污染的内心世界、纯朴的好奇心、丰富的感情,正是黄顺元笔下所要描述的自然人形象。黄顺元通过描写孩子们纯洁的爱情和对母爱的向往,表现人最原始本性的自然和美丽。
《阵雨》、《逝去的人们》刻画了孩子之间懵懂浪漫的爱情。《阵雨》中除少年和少女外几乎没有其他人物出现,以感性的语言描绘了两个孩子之间感情的发展与结局。特别是两个人一起去山上玩的事件,
浪漫情诗不仅使两人懵懂的感情得到升华,更为作品提供了一个自然的背景。《逝去的人们》中的锡和顺从小一起长大并且互相喜欢,小说重点描写了两个人为了爱如何与世俗抗争的情节。《阵雨》的最后以少女“如果自己死了,一定要穿上原来的衣服一起埋下”最后的遗言结束,而《逝去的人们》的结局是锡因为船翻落水而死,知道消息的顺也跳海殉情。这两篇小说描写孩子们纯洁爱情的同时,都是以悲剧结尾,更加强了浪漫主义的彩。
《星星》和《沙子》描写了孩子对母爱的渴望。《星星》中孩子的妈妈虽然已经早亡,但孩子却故意在心中美化妈妈的形象,对母爱充满执着与渴望。抱着对母爱的幻想,孩子试图在自己的、邻家女孩身上寻到母爱,但却都让他失望了,因为孩子想象中的妈妈的形象太过于完美,现实生活中根本不会存在。《沙子》中的母亲抛弃骨肉、生活堕落,但孩子石头却始终渴望母亲温暖的怀抱。石头对母亲的思念,正是源于心中渴望却无法得到满足的那份母爱。这个孩子的形象同《星星》中的石头一样,对母爱充满憧憬与渴望,体现了人的一种本能的
需求。这两篇作品中描写对母爱的渴望是通过母爱的缺失和母爱的不完整性来表现的。
抒情性是浪漫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而叙事方式的不同会对小说的抒情性产生影响。黄顺元浪漫主义短篇小说分别利用间接的叙事方式和直接的叙事方式,引发抒情性。
其中,一部分小说采用第三人称叙述,作家站在观察者的位置上保持叙述的客观性,与作品中的人物保
持了一定的距离。因此,作品中的人物展现出多样不同的世界,引发读者的关注,唤起读者的想象力。这虽然给读者留下了客观的印象,但其实是作者的主观作用的结果。《阵雨》和《星星》利用第三人称叙事,叙述者借用少年和孩子的口叙述时间从而使叙述者的声音弱化。虽然故事情节的发展由叙述者主导,但读者相对于叙述者会对作品中的人物,即少年和孩子的存在感受更强烈。具体来说,使用第三人称叙事就是让读者像身临其境一样,感受小说的氛围。
通过信息的延迟与省叙也会起到增强作品抒情性的作用。《阵雨》,《寡妇》中有很多延迟信息或者省略信息的情况。在作品中如果将信息延迟,那么作家所要传达的思想与主题也相当于一并延迟了,因此能够进一步深化作品的主题。《阵雨》中少女死去的消息在文章的最后才通过大人们的对话显示出来,让一直和少年心一样内心焦急的读者终于沉下心来,悲剧性的结局更让读者心存遗憾。另一方面,省叙给了读者充分理解作品的空间,激发读者的情感。《寡妇》中朴氏夫人所说的少年寡妇其实就是她自己这个事实,在文中并没有直接的体现,而只能让读者自己去推测。同样,《做缸的老人》中宋老翁死去的事实也没有直接提供。
黄顺元用第一人称叙述的浪漫主义短篇小说大都采用镜框结构,从而扩大了作品的抒情性。而且,没有把主题与客体混在一起,给读者留有审美的空间。《山口村的狗》,《黑暗中映照的版画》就是采用了镜框结构的形式,在作品的最后插入“我”的叙述,给读者 留下的印象就好像是一直在听一段故事一样,增强现实感。《山口村的狗》在文章的最后引入第一人称,让读者意识到之前所讲述的“新东”的故事是 “
我”的一段所见所闻。《黑暗中映照的版画》在讲述房东故
事的同时,也一并讲述了“我”的一家来避难前后发生的事情。两个故事相互结合,升华了作品的主题。
作品中叙事距离的调整,是与作家意识的变化有关系的,同时也与作品当时的创作背景有关。黄顺元的浪漫主义短篇小说在韩国解放前到解放后,叙事的视角也从第三人称逐渐过渡到第一人称。解放前用第三人称创作的小说作品中多通过用象征表达对美好世界的向往和憧憬,后来将叙事视角转为第一人称,这是浪漫主义与民族意识的结合在历史进程中受到挫折的结果。如果说之前的作品着重表现了人的原型,那么之后的作品则表现了民族的原型。
黄顺元的浪漫主义短篇小说中除情节与人物外,更注意通过语言与象征手法向读者传达作家的认识。关注黄顺元的小说,就不可能忽视小说语言的特点。而且作家善于把存在与自然中的各种事物赋予象征意义,在作品中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
诗意语言的运用是黄顺元浪漫主义短篇小说语言的主要特征。这些语言多数都是表现事物的状态或程度的,通过人的视觉、触觉、嗅觉、味觉、听觉等来表现,使读者像亲身经历一样感觉对象的存在。这样,使读者与作品世界的距离缩小,给作品注入了新鲜的感觉。另外一个语言特征就是个人习语的使用,这是与其他作家相比非常突出的特征,主要有第三人称“她”的区别使用和抽象名词“空中”的使用,以及作品中人物的命名。一般作家在作品中的第三人称“她”都使用“그녀”来表示,而黄顺元却使用“그네”。
这样,不仅使文章的感觉更柔和,还与别的作家不同,表现了自己的特性,给人一种非常新鲜的感觉。“空中”这个词经常与人物注视空中这样一个动作结合在一起使用,在《黄老人》中出现的频率最高。一位学者这样评价黄顺元的文体:他一般不使用中性彩的词语,他使用的词语一般都带有强烈的感情彩。“空中”这个词语就是起到了表现感情的作用。读过黄顺元的几篇浪漫主义短篇就会发现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就是作品人物的命名大都没有固定的名字,而是使用“少年”,“少女”,“老人”,“青年”这样的代词。从没有名字的人物称呼中,读者可以更自由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自己勾
勒的人物形象,不受作者的约束和限制,可以任意想象。这样就缩小了与读者的距离,使作品的人物具有普遍性,同时使作品浸染了一种朦胧的意境,增强了抒情化效果。
作家为了突出文章的文采有几种方法,黄顺元善于使用倒装与省略谓语的方法。通过使用倒装句形成了一种散文式的节奏感,有一种音乐性,尤其是起到强调人物动作或心理的作用。另一方面,在一些语句中省略谓语,以名词形终结词尾结束,虽然是嘎然而止,但起到的却是意味深长的效果,生动逼真,使语言更富有诗意。《阵雨》中有很多使用倒装的句子:“突然撩起水来,好像有小鱼游过似的(갑자기물을움켜낸다. 고기새끼라도지나가는듯) ”,“少女把手放到河水里,开始玩起水来,好像在首尔没见过这样的河水似的(소녀는개울에다손을잠그고물장난을하고있는것이다. 서울서는이런개울물을보지못하기나하듯이)”。省略谓语情况,如“后面只有秋日阳光下闪烁的秋花(뒤에는
청량한가을햇살빛나는가을꽃뿐)”,“然后是一下子挡在眼前的雨帘。(그러자대번에눈앞을가로막는빚줄기)”。
由上可以看出,作家使用感观词语及个人用语,以及倒装句和省略谓语,
表现了语言的美感,起到了使语言生动逼真的效果,增强了作品的诗意氛围。
黄顺元对人的自然本能的崇尚,再进一步就是他把这种感情扩大到自然界中所有的事物上。小说中出现的各种动物以及其他各类事物,很多都被作家赋予了丰富的象征意义。这不仅给作品提供了一个自然的背景,同时更通过象征深化了主题。《螳螂》中借助螳螂的本性,象征了母爱的缺失;《山口村的狗》中那只叫“新东”的狗经历的苦难与自身顽强的生命力象征了韩民族的本性;《雷雨》,《沙子》,《潭》通过赋予自然界中的一些其他事物以象征意义,突出作品的中心思想。《阵雨》中的阵雨、鹅卵石、稻草人都是少年和少女之间感情的象征物。《沙子》中的沙子、尿盆象征了母亲的堕落和母爱的不完整。《潭》中的潭则象征了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