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战略下大学生与农民工返乡创业的角归化与转化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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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农业部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20年第02期
        摘 要:大学生与农民工返乡创业风起云涌,由于社会场域变更、社会身份转变,两类体将面临系列角变化。文章首先揭示了大学生与农民工返乡创业角变化的必然性,然后根据大学生与农民工本身的差异,剖析他们的角认同与归化,最后就两大体的角转化提供有针对性建议。比较两大体返乡创业的角认同及转化,为指导两大体在乡村创业定位及其发展提供角化思考新角度。
        关 键 词:大学生与农民工;返乡创业;角归化;角转化
        乔纳森·特纳曾把社会比作一个大舞台,社会上的每个人在这个舞台上扮演着不同角,“技能不同的演员赋予角以独特的解释意义”[1]。大学生与农民工,他们作为曾经进城的骄傲者,在城市本无多少交集,无论是价值追求与社会阅历,无论是工作性质还是居住地址,无论是生活内容还是交往方式,两者差异很大,亦不具多少可比价值与意义,但是,因为共同的返乡创业行为,使他们从不同的城市回到同一个似曾相识的乡村社会,在这里,他们凭借不同的身份与技能,在乡村社会大舞台上借助各自创业项目、经营方式、创业绩效等展现出不同的角与形象,此时,将两者放在一起比较对于进一步认识乡村创业及引导国家如何鼓励、支持这些返乡生力军投身到乡村振兴战略中来具有重要参考。
        一、大学生与农民工返乡创业后发生角调整的必然性
        马克思曾指出:“每个人的出发点总是他们自己, 不过当然是处于既有的历史条件和关系范围之内的自己, 而不是玄学家们所理解的 ‘纯粹的’ 个人”[2]。任何个体为了某一目标进入新的社会场域,此时,他已不是纯粹的自我而是该社会关系场域结构所决定的自我,自我决策时,必须顾及社会整体性,才能变得科学有效,于是,他在自我设定与该社会内在期待中被角化,他必须根据自己的角身份做好社会适应性转化,并按照社会角应有的样子工作、生活,这是人的社会内在规定性所决定。适应角应有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适应社会,个体生存与发展离不开社会存在,因为,是社会源源不断地为个体提供其生存、自我发展所需一切,少了社会的支持,就像人少了氧气无法存活。个体将如何适应自身角身份与社会角期待呢?为此,必须先了解角的结构与内涵。
        角包含角认知与角行为。角认知又分为自我认知与他人期待认知,自我认知包含自我期待设定认知与实现目标所需素能认知两方面。每个人都会对进入某一社会场域时有着怎样的角定位做一个清晰自我设定,希望自己在该社会中实现自我并占据较为理想的社会角位置,同时,对自己确定的位置与目标需要具备怎样的心理素质与行动能力
有基本了解,否则自我设定将是一种幻想。同时,个体还将对他人赋予自己某个社会位置角规范、角权利与义务甚至角引领等角规定与期待有清晰认知,其本质就是一个角社会化,是个体社会性生存必须遵照的法则。
        角行为包括角学习与行为表现两个方面。学习分为文化价值观念学习与角生存技能学习两部分,这是每一个体进入新社会所必须做出的行动姿态,只有通过学习才能知晓该社会内在的文化价值与行为规范,才不至于被内心不适所困扰,才会按照其固有的行为习俗与交易规则行事,才会被该社会中的人们所接受,才能有效融入新社会;技能学习就是角扮演者对进入某个社会应具备哪些最基本角素养与技能进行学习,原有的角技能在新的社会场域可能难以有效,需要通过学习予以适应并完善化,角技能包含硬技能与软技能两方面,硬技能是指角行为者在其角位置上的职业操作技能,软技能包含角職位与周边环境、他人相处的一些关系维系技能。学习的本质就是新社会场域进入者转化与适应过程,只有通过不断的角学习,角行为表现才会合符社会期待,才会表现完美、才会获得他人称许、才会得到他人支持。一个角缺陷者或者角偏差者不可能很好的融入该社会,更谈不上被自己所引领。
        城市与农村是两个差异性很大的社会场域[3],农村相对于城市,首先表现在地形上是一种散落居住形态,而城市则是一种聚居形态,农村以农业为经济活动中心,城市以工业为经济中心,农业讲究时节性、自然性、单个性、同孕性,而工业讲究规则性、规模性、异质性、高效性、自我利益计较性等[4],由此决定了城乡社会文明在社会交往、工作方式、生活方式、人的价值观念等方面高度差异化,当两种文明交织在一起时,势必会发生激烈冲突,引发强烈不适。
        农民工与大学生返乡,从一个以工业文明为中心的城市社会进入一个以农业文明为中心的乡土社会,由于他们身份的特殊性与反差性,很容易被新进社会人们赋予极强的角化感知冲击,也就是说,乡村社会的人们在对他们返乡创业行为不可理喻的质疑中又对其新角适应性与行为结果很是好奇,于是,既不给以他们角认同与角支持,又要求他们合符自己所在社会的社会角规范,而且,还要符合新进入者原有角应有的角本真。这种疑而不同、同而待新的角杂糅令新进入者确实面临着角适应大挑战。
        二、大学生与农民工角归化
        所谓角归化是指新社会进入者为适应该社会角而做出的角调整以合符社会的角
期待,首先按照此社会应有的角本真行事,以更好融入所在社会,然后,嵌入自己个性,展现出符合社会角的个性化,再被该社会的人对其进行角归类,意即这个人在这个社会中你应该有的样子。不过,农民工与大学生,他们曾经都是农村出身,都在城市工作、学习、生活,当下又因为创业而折回乡村,因为各自的具体经历、接受的环境熏陶等以及自己对未来的定位等诸多差异,而使得他们在乡村社会这个大舞台被角化认同时呈现出很大差异。
        (一)农民工的角标识
农民工创业
        1.农民
        农民工尽管从职业上看属于工人,但是,由于他们并没有全方位融进城市成为城市工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准工人”。他们的户籍是农业户口,他们的住所叫农家,他们工作的田地叫农田,他们进城之前有过一定务农经历,对农业相对熟悉,对家乡与土地有相当感情,他们骨子里流淌着为农的血液,就他们个体自我认同看,更像一个农民。但是,他们回乡之后所从事的农产品、应用的种养技术以及经营方式、手段都与传统农民存在截然不同的差别,常被人们称之为新型职业农民,不过,他们自己不这么认为,正因为如此,
他们与乡亲们在农业生产、生活中能够很好地打成一片,容易得到乡邻的认可与支持,涉农创业相对顺畅些,创业成效感也较明显。
        2.老板
        农民工回乡创业,已不像之前或者乡邻小打小闹式、散漫式务农,而是按照一定现代经营手段有规模化、效率化、效益化开展自主经营的市场行为,于是,他们在农民的身份与角基础上又多了一个角:经营者,有人将之称为企业家[5],但是,鉴于其规模与经营追求、能力、气质考量,称其为老板更为合适。老板是一个自主经营者在中国被通俗化了的称呼,首先起源于南方,后通行于全国,意指支配别人做事并给予一定报酬的人,后来泛指那些即便没有雇佣他人的自主经营者,所以,无论面对田间从事机械化耕作的职业农民还是在集市售卖一些自家蔬菜瓜果及鸡鸭鱼虾等售卖者,人们在招呼买卖、交易支付时都统一称呼“老板”,他们也对这个随和的称呼很是受用。不过,这些人也清楚,他们不是电视、报刊上的CEO或者董事长,更不是企业家,他们距离成功经营一个现代化企业组织还有很大距离。
        3.兼业者
        返乡农民工在乡村创业,由于返乡发展原始资金不充足、规划定位不长远,经营规模较小,涉农产业季节性强……所有这些决定了他们在生产经营之余不得不从事各种兼业行为,以尽可能增加自己收入,不断积累原始资本,所以,他们又具有兼业者身份,这是社会专业化在乡村開始萌芽发展对涉农经营者身份转化的必然驱使,但是,他们与那些以农业为职业然后又利用农闲时间进城做些短工以填补家用的兼业农户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兼业行为与所经营的产业具有很强相关性,自然诱使他们做些兼业工作。笔者曾碰到一个在外务工多年现已返乡创业十几年的湖南中部农民工,男,48岁,初中文化,回乡之初以养猪、养羊为创业主业,但是,在经营中发现养殖业不很稳定,瘟疫随时发生以及市场价格波动都令他无法扩大规模,于是,他以养殖为重心又借助农家粪肥附带各种种植作物,诸如夏季的西瓜、辣椒、凉薯、豆角以及冬季的油菜等经济作物,为了给猪羊有足够饲料,他将村里闲置土地种植了大量红薯与高粱,除了喂猪羊外,还烤了不少红薯酒与高粱酒,6元一斤很抢手;冬天种植油菜花,油菜花成片绽放又吸来了大量蜜蜂,于是,他又搭建起了十几笼蜜蜂箱子,年产蜂蜜近200斤,每斤80元,一产出就销售一空;油菜籽作榨油使用,亦很抢手;在家乡散养黑羊之际,又兼任村森林防火宣传员,每年8000元,只需拿着一面铜锣、开一辆摩托车在全村通马路的地方敲打几声;由于种养规模不大不小,家里添置了一台
四轮车与摩托车,一有招呼,他偶尔送送客人进城,每跑一趟20-50元不等,顺便在城里采购一些自己所需物品,他一年四季没有闲过,即便春节时分,他与自己家人都是忙碌不已,什么事情都做,估计他的兼业收入很是可观。这些兼业行为看似不专业,但是,因为相关性而具有极高的经济性与收益性。
        (二)大学生角
        1.“准农民”
        大学生返乡的身份角有点尴尬,他们无农村户籍也无农村田地,他们的人事档案关系仍在城市,求学之前不晓农事,毕业后亦未多少务农经历,他们甚至连城市的一些工作都没有很好体验过,尽管他们出身农村,但是,在乡邻们看来,他们没有农民工返乡那么纯正,言谈举止间多少带有一丝怀疑甚至不屑,因此,求得乡邻的认可与支持难度很大,与农民工相比,大学生融入乡村社会成为地道的农民还有很大差距,从而也决定了大学生返乡创业角适应的挑战性更大。他们曾经带着亲人与家乡人的期盼进入城市求学,以为自此永远跳出“农门”,会在城市有体面的工作、较高的职位、富足悠闲的生活,假如回乡也应是衣锦还乡,可是,这些大学生不是光鲜的回来而是回到这个自认为没有多少出息的乡
村,与他们一样从事着鸡鸭鱼、茄子、豆角、蜜桃等种养农活,他们是不是在城市混不下去了?他们回来是不是要与自己抢生意?他们在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角的被质疑与角的顺理成章对于角转化的差别性影响很显著。尽管如此,他们返乡必须面临这些角疑虑,并通过自己的“去城化”与所从事的涉农事业,俯下身子、捋起袖子、脱下鞋子、挽起裤子,深入田间地头,与农民们一起话家常共农事,不断向身边乡亲们虚心学习,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角农民”并自然融入乡村社会,当然,大家也很清楚,该角农民,并不是传统的农民,根据他们的身份关系,他们只能称为“准农民”,只是,在当代社会,该“准农民”被赋予了时代意义,可以用当下很流行的词概述之为“新农人”。新农人的特点在于融合了传统农民的勤劳、汗水与当代农人的文化素养与经营理念、手段,他们是乡村振兴的新希望,他们有理想、有知识、有技术、有头脑、有好的经营模式,他们不仅要成为传统乡村的角适应者,更要成为现代乡村社会的角引领者。
        2.农创客
        “创客”一词的英文单词表示为:Maker,该英文词来源于麻省理工学院的一个实验室课题,意指参与创新创造实验的学生为创客,“创”指创新创造,“客”则指从事某些活动的人,
两个字结合起来就指那些有创意并通过自己实践努力变现的人,具体来说指创意者、设计者与实施者,该词还被写进2015年中国政府报告之中,可见它的重要性。说大学生返乡创业为创客,更符合中国人对客人的理解,毕竟,大学生作为在农村无户无地的外来者,似乎更像一个客人,但是,他们不是一个来乡村串门的客人,而是带来新创意、新思想、新经营手段的创新者,他们意欲将自己的美好创意与传统乡村、传统农业、自然资源结合起来,通过自己的创意项目,带领乡亲们创造出一个个新农人、新农业、新乡村,他们可能还谈不上成为一名农民企业家,更称不上现代意义的企业家,但是,随着他们创意的实施、现实的改变、规模的扩大、经营手段的逐渐现代化,他们完全可能成为现代农业企业家。古典经济学者理查德·坎特伦( 1730) 提出: “创业家是经济活动的主要引擎”,乡村振兴期盼着有更多创业家、企业家、创客们出现,这与创造者们的角功能分不开的。当前看来,大学生返乡创业成为创客的时机逐渐成熟,创客农业蔚然成风,有人认为目前有各类“乡创客”3100万人,这有点夸张,但是,中国农村确实掀起一股创客创业高潮,农业农村部长韩长斌说:中国乡村有 1500 万高素质农民、350 万家新型经营主体,其中就包含着返乡创业大学生。不过,在看到农业创客风起云涌之际,亦要清楚这些大学生“农创客”还存在诸多不足,他们想法宏大、实际管理能力相对欠缺、喜欢高大上项目、脚踏实地
不足、资源动员能力不强、应对风险能力不够、市场开拓视野不开阔、创业韧性不坚强……在他们身上,还看不到太多企业家的创造力、成熟度,反而多了一些农村的俗气与学子的青涩,大学生返乡成为创客角时应予以吸收、摈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