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作品特点
浓郁的悲凉情怀
张爱玲是个悲观主义者,她的作品弥漫着浓厚的悲剧彩。她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悲剧感叙述一个个悲凉的传奇,营造了一个阴气森然的世界,男男女女如在鬼狱进进出出。人性的自私、卑琐、冷漠、虚伪、扭曲、变态,在其笔下一览无遗;情爱的虚假、无爱的婚姻、生命的残酷与脆弱,在其作品中处处可见。她的整个创作渗透着一种悲凉的阴气。
张爱玲的悲剧特点表现在她对人性的探索中  她站在悲哀的基石上冷冷地掀掉华美的生命袍子,露出人性深处的阴暗、自私、虚伪、孤独、冷漠。通过张爱玲的作品,我们触摸到了“人性恶”的一面,人的灵魂阴暗与丑陋的一面。张爱玲笔下的人物苍白、渺小,没有高尚的情操,没有善良的心,也没有质朴、憨厚的性格。他们在习俗的挤压下沉沦,精神苍白,人与人之间缺乏真情、互助,哪怕是父子母女、兄弟妹、妯娌叔嫂;他们在物欲、情欲、性欲的倾轧下,人性变得恐怖不堪,令人不寒而栗,他们便是现代社会“病”了的人。张爱玲从人的“虚伪性”来揭露“人性恶”,人得“靠不住”。   
《红玫瑰和白玫瑰》的男主人公佟振保,事业成功,提拔兄弟,办公认真,热心待友,侍 奉母亲,“他做人做的十分兴头”,整个地是这样一个最合理想的中国现代人物。他先后爱过 两个姑娘,玫瑰是个混血姑娘,振保爱他,“他和振保随随便便,振保认为她是天真,她和 谁都随随便便,振保认为她有点疯疯傻傻”,这样的女人,在外国或是很普遍,到中国就行 不通,把她娶来移植在家乡的社会,那是劳神伤财,不上算的事。后来,振保又同朋友的妻 子娇蕊恋上了,对方一旦要与丈夫离婚,他便怯懦得要死,连那他与娇蕊偷情的公寓也“像 大得不可想象的火车,正冲着他轰隆隆地开过来,遮得日月无光。”他又“疑心自己做了傻 瓜,入了圈套”,他怕毁了自己的前程。在世俗和功利的进攻下,他萎缩了,他不愿“堕落”, 他要做一个“好人”。于是,他便把“真人”隐蔽起来,匆匆忙忙选一个好女子烟鹂结婚。婚 后,她成了他眼中一个“很乏味的妇人”,他开始宿娼,回来则砸东西打妻子,他尽情的发 泄着他的冷酷、变态。但他仍戴着面具做他的“好人”。在善的外衣下裹着恶习的本质。张 爱玲用嘲讽的笔调冷冷地掀开了这个“大好人”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灵魂深处的卑鄙,冷酷 变态,自私与好,展示了一个灵肉分离,表里不一,人格萎缩的“两栖人”的心理世界。   
张爱玲执着于真实的人性,作品中充满了在古老腐朽文化、物欲、情欲压抑下的人性的扭
曲、畸形、变态。
所以,张爱玲的小说,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给人以一种悲凉的感觉。张爱玲文笔冷静,小说常用第三人称即“他”来描写,以一种全知的视角来叙述,小说中虽然没有掺杂太多作者个人的情感,但是感情基调悲凉。如《倾城之恋》中的开头写道“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故事——不问也罢!”结尾虽然白流苏如愿以偿嫁给了范柳原,但是作者却冷眼说道“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了。”“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以及呼应开头的胡琴声又响起。战争的混乱使白流苏认识到人的生命在大动荡中微不足道,所有关于爱情的实验到头来都经不过乱世的冲击,白流苏范柳原不过的婚姻,不过是两个战乱中的人对未来的迷茫对生命难以把握的结局。这一切实际上都反应了一种个人情绪:大限来临的惶恐和个人的迷失。[9]  再如《金锁记》中一开头从月亮写起,“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比眼前的月亮大、白、圆;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来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着凄凉。”小说中的曹七巧用“三十年来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然而'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人还没完——完不了。” 
弄堂里比喻反讽等手法
张爱玲小说的语言最大的一个特就是大量的运用比喻、对照、反讽、彩描写等手。 如在《沉香屑—第一炉香》里她曾写到“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这是一段以热牛奶比喻女人臂膊之洁白美丽的绝妙描写。这样的描写既通过读者的视觉来让人感受到乔琪的迷心窍、蠢蠢欲动的形象,又表现了薇龙的竭力自持却又虚荣不能自拔的心态。 
在《金锁记》里,她写道:“她到了窗前,揭开了那边上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样式窗帘,季泽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长衫搭在肩上,清甜的风像一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裤缝里去了,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这是人物处于阴沉压抑的环境中,爱情终归破灭的情境。没有大段的铺张描写和渲染,文字精练动人,却将那种伤感表现的非常深入,自然灵动。
主题多为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张爱玲自称:“我甚至只是写男女之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我以为
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肆的。”[11]  不管是张爱玲的小说还是散文都是描述那个时代的人们和生活,如《倾城之恋》描写了白流苏在离婚后,因为受不了家里人的不停给她闲气受想通过嫁给范柳原改变现状,最终如愿以偿的故事。《红玫瑰与白玫瑰》通过讲述振保的情史来展示两性之间对恋爱和婚姻的差别。《戒》是关于王佳芝通过美人计意图杀害汉奸易先生,最后却发现自己爱上了易先生,而放走了他自己却惨遭杀害。  张爱玲的散文虽然不如小说成就高,但是其中的名篇《中国的日夜》通过一个的视角描写周遭的一切。其它作品如《谈音乐》、《谈舞蹈》、《自己的文章》描写的是关于某种事情的看法,但是张爱玲的散文很“散”即使看是议论文的文章,如上面所说的几篇,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主题和中心,让人感觉全是作者信手拈来。
张爱玲小说中的人物作为时代的失落者,他们为旧的生活方式封闭着,按照旧的时钟生活。“他们唱歌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时代像影子似的沉没下去”。他们无形中被时代抛弃了,无法摆脱所依附的那个阶级的衰败的命运,他们拽不住烟消云散行将失去的繁华,他们又不愿坠入红尘脱胎为新人,像无头的苍蝇在强大的现实面前撞得粉碎,都成了现实命运的牺牲品。在强大的现实命运前,丰满而活生生的生命被扭曲为干瘪的、苍白而平庸服服帖帖的工具,人不能建立自我完善的人格,人只知道自己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
活着,该怎样活着。在命运面前,只能发出无可奈何的悲叹:“人的盲目而无知,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张爱玲的作品是彻头彻尾的小市民文学,是鲜活生动的真正世俗文化。这和被政治窒息了创造力的主流文学的那种毫无个性,鲜讲技巧的作品相比,更贴合民众。看张的写作品,常常可以感受隐伏在后面的那种对人生的绝望,平淡的叙述往往有力透纸背的悲凉,她爱用的词语是“叹息”“怅惘”等,读者掩卷之后大约也是同样的感觉。她关注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的“鸡零狗碎”,人性中的小的瑕疵,市民的小奸小坏,小矛盾,小心眼,小花招……恰恰就是这些小的方面才是人生中日常的,永久的和每天纠缠你身心疲惫的形形。 
她认为人生从小处看,细处看,局部看,皆为真实的,一切生活的琐碎皆有无穷的趣味值得留恋。因此,对世俗生活之一切,她皆怀有热切的关注,天真的好奇。在《道路以目》一文中,她对世俗生活表现的爱好已达到病态敏感的程度:“街上值得一看的正多着。黄昏的时候,路旁歇着的人力车,一个女人斜坐在车上,手里挽着网袋,袋子里有柿子。车夫蹲在地上,点那盏灯。天黑了,女人脚边的灯渐渐亮了起来”。“寒天清早,人行道上常有人蹲着箐小火炉,扇出滚滚的白烟。我喜欢在那个烟里走过。”可是,对生活的爱好并不说明她
对人生持乐观的态度,相反,她认为,从大处看,从远处看,生活的整体看,人生不过是虚无而已。“一切对于人生的笼统观察都指向虚无”。而人生的虚无感受又使她进一步沉醉于世俗生活的愉悦中,以求得暂时解脱。这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对生活中小小事件中包含的美,有那么多的欢愉,愈觉出生活中细微之处的可爱,傅要从人生的可哀中见出其可爱,于是,“可爱又可哀的岁月呵!”,这样的喟叹在张爱玲的笔下流露出来就不足为怪了。
虚无而世俗的人生观使张爱玲的小说一方面有着世俗的内容,讲述的是滚滚红尘中婚姻、爱情、家庭的恩恩怨怨,艺术表现上,对各种物象有不厌其烦的、大段大段的细节描写,如《金锁记》、《倾城之恋》,可是它们的主题却是悲观、虚无的。张爱玲对中国文学的评价也正适合她自己的作品:“就因为对一切都怀疑,中国文学里弥漫着大的悲哀。只有在物质的细节上,它得到欢悦,因此《金瓶梅》、《红楼梦》仔仔细细开出整桌的菜单,毫无倦意,不为什么,就因为喜欢-----细节往往是和美畅快,引人入胜的,而主题永远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