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郭橐驼传柳宗元原文翻译及赏析
种树郭橐驼传柳宗元原文翻译及赏析
《种树郭橐驼传》,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传记作品,以树喻人,讲述了种树育人、治国养民的道理。下面是本店铺整理的种树郭橐驼传柳宗元原文翻译及赏析,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种树郭橐驼传》是唐代柳宗元的作品。本文是一篇兼具寓言和政论彩的传记文,一个讽喻性极强的寓言故事。郭橐驼种树的本事已不可考,后世学者多认为这是设事明理之作。本文针对当时官吏繁政扰民的现象,通过对郭橐驼种树之道的记叙,说明“顺木之天,以致其性”是“养树”的法则,并由此推论出“养人”的道理,指出为官治民不能“好烦其令”,批评当时唐朝地方官吏扰民、伤民的行为,反映出作者同情人·民的思想和改革弊政的愿望。
郭橐驼,不知始何名。病偻,隆然伏行,有类橐驼者,故乡人号之“驼”。驼闻之,曰:“甚善。名我固当。”因舍其名,亦自谓橐驼云。
其乡曰丰乐乡,在长安西。驼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驼柳宗元的作品
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官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
问者曰:“嘻,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传其事以为官戒。
译文
郭橐驼,不知他原先叫什么名字。(他因)害了驼背病,脊背隆起,俯身走路,有些像骆驼的样子;所以家乡人给他起个外号叫“橐驼”。橐驼听到这个外号说:“很好,给我起这个名字本来就恰当。”于是舍弃他原先的名字,也自称为“橐驼”了。
他的家乡叫丰乐乡,在长安的西郊。他以种树为职业,凡是长安城的豪富人家修建观赏游览园林,以及卖水果的商人,都争相雇请他。看他所种的树,有时移植,没有不活的;而且高大茂盛,果实结得早而且多。其他种树的人即使偷偷察看摹仿,没有谁能赶上他。
有人问他(种树的经验)他回答说:“我并不能使树木活得长久而且繁茂,(只是)能够顺应树木的自然生长规律,使它按照自己的本性成长罢了。凡是按树木的本性种植,树根要舒展,培土要均匀,土要用原有的,捣土要结实。已经这样做了之后,不要再动它,不要再担心它,离开后就不要再看它。如果在种树时,要像对待子女一样精心,如果放下了,要像丢弃了一样不管;那么树木的生长规律就可以保全而它的本性就不会丧失了。所以我只是不妨害它的生长罢了,并不是有能力使它高大茂盛啊;只是不抑制、不损耗它的果实的(成熟过程)并不是有能力(使果实结得)又早又多啊。其他种树的人就不是这样。
(他们种树)树根拳曲并且更换新土;他们给树培土,如果不是过多就是不够。如果有能与此相反的人,就又爱它太情深,担心它太过分。早晨看看,晚上摸摸,已经离开了还要回来看,更严重的,用指甲划破树的皮来检验它是活是死,摇动树根来察看它(栽得)是松是实。(这样)树的本性一天天地丧失了。虽说是爱它,其实是害它;虽说是担心它,其实是仇恨它。所以(他们)赶不上我。我又有什么本事呢?”
问的人说:“把您的种树经验,移到为官治民上,可以吗?”郭橐驼说:“我只知道种树罢了,治理百姓,不是我的职业。但我住在乡里,看见当官的喜欢多发他的命令,好像很爱百姓,但以害百姓结束。从早到晚都有差吏来喊叫:‘官府的命令催促你们耕田,勉励你们栽种,督促你们收割,早点缫好你们的丝,早点纺好你们的线,养育好你们的小孩,喂养好你们的鸡和猪。’一会儿敲鼓召聚百姓,一会儿击梆子召集乡民。我们小百姓不吃饭来慰劳当差的尚且不得空暇,又靠什么使我们人丁兴旺并使我们生活呢?所以(我们)困苦而且疲倦。像这样,就与我同行业的人大概也相似吧?”
问的人高兴地说:“不是很好吗!我问如何养树,得到了养民的方法。”(我)把这件事写成传,并把它作为官吏的鉴戒。
创作背景
本文是柳宗元早年在长安任职时期的作品。郭橐驼种树的本事已不可考,后世学者多认为这是设事明理之作,本文是针对当时官吏繁政扰民的现象而为言的。中唐时期,豪强地主兼并掠夺土地日益严重,“富者兼地数万亩,贫者无容足之居”。仅有一点土地的农民,除了交纳正常的捐粟外,还要承受地方军政长官摊派下来的各种杂税。据《旧唐书·食货志》记载,各地官僚为巩固自己的地位,竞相向朝廷进奉,加紧对下层的盘剥,于是“通津达道者税之,莳蔬艺果者税之,死亡者税之”,民不聊生。这就是柳宗元写作本文的社会背景。
柳宗元在参加“永贞革新”前两年,即贞元十九年至二十一年(803—805)曾任监察御史里行,是御史的见习官,可以和御史一样“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可以到各地检查工作,民事、军事、财政都可以过问,品秩不高而权限较广。这篇文章,可能就是在此期间写的,是针对当时地方官吏扰民、伤民的现象而作的。这篇文章可以看成是柳宗元参加“永贞革新”的先声。
赏析
本文题目虽称为“传”,但并非是一般的人物传记。文章以老庄学派的无为而治,顺乎自然的思想为出发点,借郭橐驼之口,由种树的经验说到为官治民的道理,说明封建统治阶级有时打着爱民、忧民或恤民的幌子,却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仍旧民不聊生。这种思想实际上就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争”的老庄思想的具体反映。唐代从安史之乱以后,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只有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元气。如果封建统治者仍借行政命令瞎指挥,使老百姓疲于奔命,或者以行“惠政”为名,广大人·民既要送往迎来,应酬官吏;又不得不劳神伤财以应付统治者摊派的任务,这只能使人·民增加财物负担和精神痛苦。
文章先写橐驼的命名、橐驼种树专长和种树之道,然后陡然转入“官理”,说出—番居官治民的大道理。上半篇为橐驼之传,目的是为下半篇的论述张本;下半篇的治民之理是上半篇种树之道的类比和引申,前宾后主,上下相应,事理相生,发挥了寓言体杂文笔法的艺术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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