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与《静夜思》中“月亮”意象英译评析
意象是诗歌的灵魂,是外在客观物象和诗人主观情感的融合。“月亮”是诗人李白《静夜思》中思乡意象的化身,如何把握诗歌中的意象,做到既保留中国文化,又传达出古诗的意象美,是每位译者值得思考的问题。本文试从意象视角来评析《静夜思》中月亮的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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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意象论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一直是中国诗学、文学和文艺理论研究的热门课题。近些年来,意象论也是古诗英译研究中的热点之一。意象作为诗歌意境中的基本元素,是构成其肌体的细胞,是古诗审美形象的外在物化。近来,翻译界逐渐重视意象的翻译问题,此举对于中国古典诗歌的翻译研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弘扬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静夜思》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的千古名作,诗中的“月亮”寄托了诗人对故土无限的思念之情,如何传神地翻译“月亮”,做到既保留中国文化,又传达出古诗的意象美,是诗歌翻译者值得重视的问题。本文试从意象角度来评析《静夜思》中“月亮”的英译。
月亮诗歌
二、意象
意象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换言之,“意象”是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的结合,也就是融入诗人思想感情的“物象”,是赋有某种特殊含义和文学意味的具体形象,是一种借物抒情。当诗人有了一个想法,就会把所要表达的情感用物象呈现出来,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说:“用你的想象套上人间的这辆大马车去飞奔。”意象不是神秘的东西,是诗人头脑中灵动一瞬间的想法,读者通过作品读出其中的意象之美感,也就是“审美刺激”。
意象是中国古典文论和美学的重要概念,指的是主观情感和外在物象的结合。《周易》中可见意象作为哲学范畴的雏形而出现,到了汉代,意象则作为审美概念出现,而后,陆机在《文赋》篇中提出“隐”“曲”“喻巧”的用法,拓展了意象的内涵。魏晋南北朝时期,刘勰在《文心雕龙》的《神思》篇中谈到,“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绎)辞;然后使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具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尤端。”指出了意象在创作过程中的作用。“意”和“象”的关系,亦即“情”与“景”的关系,“心”与“物”的关系,“神”与“形”的关系,也是中国诗学所重视的内容。谢榛称“景乃诗之
媒”;王夫之说“会景而生心,体物而得神,则自有灵通之句,参化工之妙。”直至王国维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也”。
意象在西方诗歌中也占有重要地位。英美意象派所提倡的Image(意象)指的是运用想象、幻想、比喻构成各种具体感知的意象,倡导把自己的情感渗透到意象中并通过意象暗示给读者,这也恰恰是中国古典诗词的魅力所在。庞德说,意象是智力和情感在时间上的瞬间复合体。这表明,西方人眼中的image(意象)类似于中国传统文论中的意象,也是客观事物与主观感情的统一体。
三、“月亮”意象
诗歌是凭借意象说话的,诗歌的语言也是意象的语言。意象在诗歌艺术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作为意象物质外壳的语言形象对于诗歌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由此,陈植锷在《诗歌意象论》中谈到,“一首诗歌艺术性的高低,取决于语言意象化的程度如何。”月亮作为一种古往今来人们所熟悉的自然景物,常常通过人们感官上的微妙变化,升华为一种特定的情绪,直至成为某种意象,从而诠释、实现“言外之意”的深层内涵。
《静夜思》是借明月抒发思乡之情的千古佳作。比起李白的同类作品,显得别具匠心:诗人将月亮与自己对故土的怀念之情有机结合,借明月抒发对故乡的眷恋,创造了“思乡的明月”。这是李白的首创,开创了全新的“月象”。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意(作者主观的情意)与境(客观的物境)的交融分为“移情入境、体贴物境、物我情融及情随境生”三种形式。所谓“情随境生”,刘勰在《文心雕龙·物篇》中解释到:“物之动,心亦摇焉。”换言之,诗人起初并没有自觉的情意念,当他在生活中遇到某种物境,忽然有所感怀,于是便借物抒情,达到意和境的交融。由此而看,李白的《静夜思》是即景之作的代表,它的意境交融形式属于“情随境生”。
以下是《静夜思》的英文译本,为了节省篇幅,我们仅评析诗中有“月亮”的译文。
(1)I descry bright moonlight in front of my bed.
I suspect it to be hoary frost on the floor.
——徐忠杰译
(2)I saw the moonlight before my couch,
And wondered if it were not the frost on the ground.
——TR.S.Obata译
(3)In front of my bed the moonlight is very bright.
I wonder if that can be frost on the floor?           
——Tr.Amy Lowell译
(4)So bright a gleam on the foot of my bed——
Could there have been a frost already?
——Tr.Witter Bynner译
(5)I wake, and moonbeams play around my bed,         
Glittering like hoar-frost to my wandering eyes;     
——Tr.Herbert A.Giles译
(6)Athwart the bed
I watch the moonbeams cast a trail
——Tr.L.Cranmer-Byng译
(7)Seeing the moon before my couch so bright,
I thought hoar frost had fallen from the night.
——Tr.W.J.B.Fletcher译
(8)Abed, I see a silver light,
I wonder if it’s frost aground.
——许渊冲译
(9)A splash of white on my bedroom floor.Hoarfrost?
I raise my eyes to the moon, the same noon.
——翁显良译
纵观《静夜思》中有关“月亮”的译文,我们发现大多数译者都忠实于原文,将“月亮”翻译成“moonlight,gleam,moonbeams,moon”,如译文例(1)~(7)。只有许渊冲和翁显良两位先生对原诗中最重要的意象——“月亮”进行了再创造,将它翻译成“a silver light”和“a splash of white”。
清冷的秋夜,寂寥的庭院,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到床前,带来了冷森森的秋宵寒意。独居异乡的李白抬头望见那同照故乡的明月,随即产生无限遐想,想到了家里的亲人,想到了故乡的一切。李白由望月到思乡,完成了诗歌构思的初始阶段──意境交融过程。译者也正是抓住诗人当时的心里,将月亮译成“a silver light”。月亮同银子本无联系,但从颜角度看,两者还是具有相似之处,恰如银子般颜的月光,写出了月光的冰冷苍凉,给人一种凄清的感觉,让人顿觉悲从心来,开始无尽地想念起自己的故乡。
类似地,在翁显良先生的译文中,“月亮”被译成“a splash of white”,这是从液体的角度来描写月光,寂静的夜晚,月光如同流水般洒在诗人的房间内,这儿的水既可表示月光之,又可显示月光的流动感。下雨的时候,人们的情绪往往是伤感忧愁的,译者在此别具
匠心地将月光和水联系在一起,也是为了凸显诗人李白在寂静夜晚看到月光如流水般洒在房间时,那种因空寂冰冷的环境而产生的孤独感,继而引发悲凉的思乡情绪,同样突出月光给人带来的心理感受。
翻译的重点应该放在移植诗歌精髓或诗种上,放在移植意象、创造意境上。译者要首先移情入境,融入原诗所创造的意境之中,进而在对象(意象)中融入自己的情感体验,对其在目的语中重新构思,进行再创造。然后采用突出(foreground)渲染或转换添加等手法,在译诗中突出中心意象。中国诗歌评论中有“诗眼”一说。“诗眼”是一句诗或整首诗中最精炼传神的一个字或一个词,是诗歌的点睛之笔,是体现全诗主旨的精彩诗句。在诗歌翻译中,抓住原诗中的意象,对它进行加工创造,是其在译文中变得传神突出,成为整首诗的关键词句,是每位诗歌翻译者应有的追求。
四、结语
意象是诗歌的灵魂,诗人通过想象创造出诗的形象,读者通过想象重现诗人创造的形象。解读意象则是在解读心灵,解读情感,是用自己的人生体验去扩展作品的情境,从中领会和捕捉作品中更深远的东西。读诗不仅要读其语言本身,而且要透过语言的表象,读出它
背后所蕴涵的深意。“诗在言外”,译者应准确把握诗歌中的意象,再现原诗的意象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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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倩 杨新亮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