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文《白战体与禁体物语》在《古典文学知识》上发表后,友人提出疑问:“苏轼雪诗中‘玉楼’、‘银海’解作肩、眼更有味道?”虽是疑问,却似乎赞同这样的解释。原来关于《雪后书北台壁二首》中的“冻合玉楼寒起粟”一联,宋赵令畴《侯鲭录》卷一记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东坡在黄州日,作雪诗云:“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人不知其使事也。后移汝海,过金陵,见王荆公,论诗及此。云:“道家以两肩为玉楼,以目为银海,是使此否?”坡笑之,退谓叶致远日:“学荆公者,岂有此博学哉!”这种解释在宋代较为流行,如庄绰《鸡肋编》卷中、吴沆《环溪诗话》、王十朋《东坡诗集注》卷二十八引赵次公、李厚注都以为用道家语,玉楼是肩,银海是目。而赵次公注所引的故事却与赵令畤《侯鲭录》颇有差异:
世传王荆公常诵先生此诗,叹日:“苏子瞻乃能使事至此。”时其婿蔡卞曰:“此句不过咏
雪之状,妆楼台如玉楼,弥漫万象若银海耳。”荆公哂焉,谓曰:“此出道书也。”蔡卞曾不理会于玉楼何以谓之“冻合”,而下三字云“寒起粟”;于银海何以谓之“光摇”,而下三字云“眩生花咏雪诗”乎?“起粟”字盖使赵飞燕虽寒体无轸粟也。
我们注意到,二赵的故事中都提到“使事”二字,“使事”的意思是用典,也就是说,苏诗的“玉楼”、“银海”不是写景体物,而是用典。然而,“玉楼”、“银海”果真是“使事”吗?窃以为使道书之事的真实性十分可疑。以下试从三方面来辨其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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