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看雪的描写手法
    张岱,是晚明小品文作家中成就较高的一位。他的作品爽朗清新、雅俗兼施、笔墨洗练、意趣深远,历来为人所称颂,《湖心亭看雪》则是其代表作。
    全文不过一百六十多字,却把湖心亭夜间雪景写得气象混茫、恍惚迷离,把作者拥毳围炉、深夜观雪的孤高性格和落寞情怀表现得栩栩如生。全文围绕一个“痴”,让我们看到了作者对天人合一的山水之乐的痴迷,对世俗之外的雅情雅致的痴爱,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作者对故国的千般眷恋、万般钟爱的一片痴心。“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下面我们就来感受作者满腔的“痴”子之心。
    首先,是对西湖雪夜美景的痴迷。在“人鸟声俱绝”的夜晚,在寒气倍增的时刻,作者披着皮袍,带着炉火,独自前行,不愿见人,也不愿人见,这难道不是一种“痴”。正是对天人合一的山水之乐的痴迷,张岱笔下的雪景才具有了别样的情怀。
    古往今来,咏雪诗文数不胜数,著名的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让我们看到了雪之奇丽;“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让我们品到了雪之雄浑;“
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些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 老舍 ,让我们想到了雪之秀气……而张岱笔下的西湖雪景,又让我们看到了雪之苍茫。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作者从听觉起笔,让人感受到了万籁无声的寂静气氛。“绝”字,写湖上既无人声,也无鸟鸣,一片寂静,让我们仿佛看到大雪封湖,白雪铺天盖地的景象,这不禁让我们联想到柳宗元那首《江雪》中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接下来,着眼于视觉,“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作者采用了宽视野,远镜头,营造了天空、云层、湖水连成一片,白茫茫浑然难辨、天长水远的阔大境界!接着变化视角,化为一个个诗意盎然的特写镜头:““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数量词的精彩运用,让人叹为观止。如果说“上下一白”中的“一”是形容天与水混茫难辨、境界阔大,那“一痕”、“一点”、“一芥”、“一粒”中的“一”字,则让我们感受到了事物依稀可辨、景物渺小。大小相对比,大者更觉其大,小者愈见其小,真所谓着“一”字而境界全出矣!作者以他独特的感受体会到简单背后的震撼力,从而含蓄地传达出这样的情思:天地何其阔大,个人何其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罢了。作为明遗民,经历了从锦衣玉食、华灯骏马到破床碎几、折鼎病琴的巨大变故,心中纵然怀有对故国的千般眷恋、万般钟爱,也只有退隐山林、著书立说,将对故国的一片痴情寄托于阔
大宁静清寒灵动的山水,在山水中寻心灵的归依。
    接着作者移步换景,又营造了一个境界:“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在“人鸟声俱绝”时刻“独往湖心亭看雪”,却不料亭上已有人先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对遗世独立、寻求别样际遇的作者来说,无疑是天外来客,惊喜异常,但作者并不说自己惊喜,而写二客“见余大喜”,叹道“湖中蔫得更有此人!”这一惊叹发之于二客,也是作者的心声,“同声相求,同气相应”,可以说灵犀相通。“湖中蔫得更有”者,强调有此雅趣之人不可多得,绝无仅有,突出其超凡脱俗,与上文“独”字相呼应。“二客拉余同饮”,颇有幸逢知己之乐,似乎给冷寂的湖水增添了一分暖,然而骨子里依然不改凄清的基调。““强饮三大白”,是为了酬谢知己,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强饮”者,
      本不能饮, 但对此景、当此时、逢此人, 却不可不饮, 饮罢相别, 始“问其姓氏” , 只说:“是金陵人, 客此”。这一补叙之笔, 透露出作者的无限怅惘。“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 抒发了人生渺茫的深沉感慨和挥之不去的故国之思。
    结句更是独出心裁,“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作者借舟子
之口,点出一个“痴”字,又以相公之“痴”与“痴似相公者”相比较、相浸染、把一个“痴”字写透。而这“痴”的背后,其实是作者对故国的一颗痴心,一颗赤心。
    古往今来,有多少痴情人、痴情事,谁人能识谁人能懂!作者“痴’的背后是心酸、眷恋、清醒、自由······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心灵的孤寂。孤独是孤独者的盛宴,痴情是痴情者的佳肴。
    晚明小品在中国散文史上虽然不如先秦诸子或唐宋八大家那样引人注目,却也占有一席之地。它如开放在深山石隙间的一丛幽兰,疏花续蕊,迎风吐馨,虽无灼灼之艳,却自有一段清高拔俗的风韵。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
    开头两句点明时间、地点。集子中凡纪昔游之作,大多标明朝纪年,以示不忘故国。这里标“崇祯五年”,也是如此。“十二月”,正当隆冬多雪之时,“余住西湖”,则点明所居邻西湖。这开头的闲闲两句,却从时、地两个方面不着痕迹地引出下文的大雪和湖上看雪。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
    紧承开头,只此两句,大雪封湖之状就令人可想,读来如觉寒气逼人。作者妙在不从视觉写大雪,而通过听觉来写,“湖中人鸟声俱绝”,写出大雪后一片静寂,湖山封冻,人、鸟都瑟缩着不敢外出,寒噤得不敢作声,连空气也仿佛冻结了。一个“绝”字,传出冰天雪地、万籁无声的森然寒意。这是高度的写意手法,巧妙地从人的听觉和心理感受上画出了大雪的威严。它使我们联想起唐人柳宗元那首有名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这幅江天大雪图是从视觉着眼的,江天茫茫,“人鸟无踪”,独有一个“钓雪”的渔翁。张岱笔下则是“人鸟无声”,但这无声却正是人的听觉感受,因而无声中仍有人在。柳诗仅二十字,最后才点出一个“雪”字,可谓即果溯因。张岱则写“大雪三日”而致“湖中人鸟声俱绝”,可谓由因见果。两者机杼不同,而同样达到写景传神的艺术效果。如果说,《江雪》中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是为了渲染和衬托寒江独钓的渔翁;那么张岱则为下文有人冒寒看雪作映照。
   
    开头二句点明时间、地点。张岱文集中凡纪昔年游踪之作,大多标明朝纪年,以示不忘故国。这里标“祟侦五年”,也是如此。“十二月”,正当隆冬多雪之时;“余住西湖”,则点明所
居邻西湖。这开头的闲闲二句,却从时、地两个方面不着痕迹地引逗出下文的大雪和湖上看雪。下文“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紧承开头。只此二句,大雪封湖之状就令人可想,读来如觉寒气逼人。作者妙在不从视觉写大雪,而通过听觉来写。“湖中人鸟声俱绝”,写出大雪后湖山封冻,人、鸟都瑟缩着不敢外出,寒嗦得不敢作声,连空气也仿佛冻结了。一个“绝”字,传出冰天雪地、万籁无声的森然寒意。这是高度的写意手法,巧妙地从人的听觉和心理感受上写出了大雪的威严。它使我们联想起唐人柳宗元那首有名的《江雪》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这幅江天大雪图是从视觉着眼的,江天茫茫,人鸟无踪,江雪中独有一位垂钓的渔翁。而张岱笔下则是“人鸟无声”,但这无声却正是人的听觉感受,因而无声中仍有人在。如果说,《江雪》中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是为了渲染和衬托寒江独钓的渔翁,那么这里“湖中人鸟声俱绝”,则为下文有人冒寒看雪作映照。
    “是日,更定矣,余挚一小舟,拥龚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是日”者,“大雪三日”后,严寒之日也;“更定”者,夜深人静,寒气倍增之时也。“拥磊衣炉火”一句,则以御寒之物反衬寒气贬骨。在“人鸟声俱绝”的冰天雪地里,竟有人夜深出门,“独往湖心亭看雪”,表现出作者迥绝流俗的孤怀雅兴。“独往湖心亭看雪”的“独”字,正不妨与“独钓寒江雪”的“独”
字互参。作者那种独抱冰雪之操守和孤高自赏的情调,已经溢于言外了。其所以要夜深独往,大约是既不欲人见,也不欲见人;那么,这种孤寂的情怀中,正蕴含着避世的幽愤。
    请看作者以的空灵之笔来写描绘湖中雪景:“雾淞沉场,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这真是一幅水墨模糊的湖山夜雪图。“雾淞坑场”是形容湖上雪光水气,混檬不分。“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叠用三个“与少’字,似觉天、云、山、水一齐活动起来,较之单纯写“天、云、山、水,上下一白”,多了一点意趣。天、云,上也;山、水,下也。这两句生动地写出天空、云层、山、湖水之间白茫茫浑然难辨的景象。作者先总写一句,犹如摄取了一个“上下皆白”的全景,从看雪来说,很符合第一眼的总感觉、总印象。接着变换视角,化为一个个诗意盎然的特写镜头:“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等等,这是朦胧的画,梦幻般的诗,给人一种似有若无、依稀恍惚之感。作者对数量词的锤炼功夫,不得不使我们惊叹。你看,“上下一白”之“一”字,是形容混茫难辨,使人唯觉其大;而“一痕”、“一点”、“一芥”之“一”字,则是状其依稀可辨,使人唯觉其小。此真可谓着一“一”字而境界全出矣。同时,由“长堤一痕”到“湖心亭一点”,到“余舟一芥”,到“舟中人两三粒”,其镜头则是从小而更小,直至微乎其微。这“痕”、“点”、“芥”、“粒”等量词,一个小
似一个,写出视线的移动,小船的荡漾,景物的变化,着笔空灵,使人浑然不觉。这一段是写景,却又不止于写景;我们从这个混沌一片的冰雪世界中,不难感受到作者那种人生天地间茫茫如“太仓梯米”的深沉感慨。
咏雪诗    下面移步换形,又开出一个境界。“独往湖心亭看雪”,却不意亭上已有人先我而至;这意外之笔,写忠了作者意外的惊喜产也引起读者意外的惊异。但作者并不说自己惊喜,反写二客“见余大喜”,背面敷粉,反客为主,足见其用笔之夭矫善变。“湖中焉得更有此人!’这一惊叹虽发之于二客,实为作者心声,作者妙在不发一语,而“尽得风流”。二客“拉余同饮”,鼎足而三,颇有幸逢知己之乐。这似乎给冷寂的湖山增添了一分暖,然而骨子里依然不改其凄清的基调。这有如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过是一种虚幻的慰藉罢了。“焉得更有”者,正言其人之不可多得。“强饮三大白”,是为了酬谢知己,也为了不负此湖山胜景。“强饮”者,本不能饮,但对此景,当此时,逢此人夕却不可不饮。饮罢相别,始“问其姓氏”,却又妙在语焉不详,只说:“是金陵人,客此。”可见这二位湖上知己,原是他乡游子,萍水相逢,后约难期。这一补叙之笔,透露出作者的无限怅惘:茫茫六合,知己难逢,人生如雪泥鸿爪,转眼各复西东。言念及此,岂不沧神。
    文章做到这里,也算得神完意足、毫发无憾了。但作者意犹未尽:“及下,舟子喃喃日:‘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前人论词,有点、染之说。这个尾声,可谓融点、染于一体。借舟子之口,点出一个“痴”字;又以相公之“痴”与“痴似相公者”相比较、相浸染,把一个“痴”字写透。所谓“痴似相公”,并非减损相公之“痴”,而是以同调来映衬相公之“痴”。“喃喃”二字,形容舟子自言自语、大惑不解之状,如闻其声,如见其人。这种地方,也正是作者的得意处和感慨处。文情荡漾,余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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