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成麻子在《红高粱家族》中看似可有可无,即使删掉也几乎不会影响整部小说情节的完整性。但作者何以要塑造这一形象呢?本文着重对成麻子的形象的特点进行分析,以期解释作者塑造这一形象的意义与作用。
关键词:红高粱家族 成麻子 人物形象
《红高粱家族》于1987年5月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初次出版,是莫言代表作中的佳作。《红高粱家族》通过孙子“我”的口吻为读者呈现了战争年代下“我爷爷”、“我奶奶”、“我父亲”以及罗汉大爷等人的生活斗争史,凸现了蓬勃的野性和旺盛的生命力,揭示了坚持日常生活中本能与激情的重要性。“《红高粱家族》以粗犷的人性写真与全新的历史写意,引起了新时期中国文坛的广泛关注。”①
《红高粱家族》是莫言在中篇小说《红高粱》成功发表并引起热烈反响后,接着写下四个中篇,从而构成的一部长篇小说。补写的四个中篇,丰富了小说的主人公的形象,深化了小说
的意蕴。但在《奇死》(有的版本做《狗皮》)中穿插了两个似乎与主要人物和情节几乎完全无关的人物――成麻子和耿十八刀。这两个独立的人物及其故事即使删掉也几乎不会影响整部小说情节的完整性。本文试图通过对成麻子这一形象的特点进行分析,以期解释作者塑造成麻子形象的意义与作用。
一.成麻子的特点
1.从出场背景看成麻子 冲击波病毒
成麻子在小说中正式出场时,城里传来消息说是“日本人占领了高密城”,“全村人几乎都坐立不宁,等待着大祸降临”,在“众人惴惴不安、心惊肉跳的时候”,成麻子却是“无忧无虑”,不仅“照旧干自己的营生”,还用他的小市民理论劝说其他的村民。并且当“不久,日本人的暴行阴风般传来”时,他却“一直都很高兴”,因为其他人都不敢出门而使得他可以多捡些狗屎。
其实,成麻子在小说中的出场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更为重要的背景,那就是前面四章中主要人物和他们的不屈的斗争。在前四章种种情节所渲染的蓬勃的野性和旺盛的生命力,种种反抗与斗争中所体现出的对自由的渴望。如“我爷爷”余占鳌为了自尊,杀母亲的情人;为了爱情,
315消费者权益日杀单氏父子,杀花脖子;被逼无奈时不惜成为土匪,仍要带领手下反抗。而两相对照,在前文的极力渲染的气氛下,成麻子一出场就说:“咱一不抗皇粮,二不抗国税,让躺着就躺着,让跪着就跪着”,因而其“顺民”的特点也就更加鲜明。
2.从生平事迹看成麻子
在小说中涉及到成麻子的就两处,加起来十页左右的篇幅,约占全书篇幅的1/35。成麻子主要做了以下几件大事:
①带领日本人出编草鞋的窨子,从而造成大量乡亲的死亡
②看到妻儿被杀,自杀被救,投入共产党
③献计偷及狗皮,解决团队饥寒问题
④在马店镇战役立大功后自杀死去
料事如神的意思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完全没有觉悟的普通老百姓转向革命(虽然只是从浅层次的转向革命,并没有从心底里意识到革命的意义与必要性)的过程。成麻子从最开始得知日本人的侵袭
时的无动于衷,只关心自己的生活:接着为了保命而出卖了一些乡亲的生命,及至看到妻子和女儿已经惨死而自杀,被人救起又受点拨后决定复仇,到最终选择自杀,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在面临战争的选择。
3.从生命意识与生命抉择看成麻子
成麻子在小说中正式出场时,似乎对生死处之泰然,在“众人惴惴不安、心惊肉跳的时候”,成麻子却是“无忧无虑”。但这是因为他奉行的人生观是自己是顺民,而“谁当官咱也是为民”,因而认为自己没危险,所以才会“照旧干自己的营生”。然而当生命面临危险的一瞬间,他不惜牺牲他人的生命来保全自己。因而当危险消解时,他马上就后悔了,及至看到妻子和女儿已经惨死时,更是绝望而准备放弃生命。他被人救起又受点拨后决定复仇,但事实上其良心一直都在自责与悔恨中挣扎,他“不愿用,只愿用,每次战斗,他都冲到最前边,把一枚枚的木柄闭着眼睛乱扔。距离敌人七八米远,他也敢扔,而且从不弯腰躲避”,在马店镇战役“屋子里的爆炸声和受伤鬼子的惨叫声使他想起几年前日本鬼子往草鞋窨子里扔的情景”,让他有“锐利的痛苦”,因而最终在这战役后他选择了自杀。成麻子的生命抉择让我们看到了普通人在生死存亡时的人性的力量。
二.成麻子的意义与作用
表面上看来,成麻子和《红高粱家族》的整个故事基本上没多大关系,对《红高粱家族》的故事进程也没有很明显的推动作用。唯一有点联系的是,作品前文提及我爷爷怀疑狗皮和是胶高大队偷的,而小说此处照应和证明了的确是胶高大队采用了成麻子的计谋偷走的。但其实也可以直接说是胶高大队偷的,没必要写这个计谋出自成麻子这样一个人物的大脑啊。那么,莫言为什么要这样写呢?这样写有什么好处呢?笔者认为大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
莫言红高粱 首先,从成麻子个人的命运来看,成麻子死的时候,身上披着狗皮,从前面看,是一个人,从后面看,是一条狗。“成麻子一直希望洗刷自己的罪孽,摆脱‘走狗’身份,但无论他多么英勇、无论扔多少,他最终仍是亦人亦狗,非人非狗。”②第一次自杀被人救起,但曾经犯过的错误是无法弥补的,因而虽然他选择了自杀并且成功了,还是无法象普通人一样的“人样”的死去,让我们看到作者对现实人生的历史理性的反省。
其次,从人物塑造来讲,成麻子这个形象,使小说的人物形象更加具有丰富性,更具有代表性,弥补了主要人物能否代表当时人众典型的问题。在之前的“我爷爷”、“我奶奶”等人的英雄事迹之后,成麻子一出场就给人一种小丑的感觉,在给日本兵带路的时候,以木讷懦弱的走狗姿
势使小丑的意味更加浓厚,让读者在欣赏了“我爷爷”、“我奶奶”等人的蓬勃的野性和旺盛的生命力之后,体悟到普通百姓对待战争的态度,同时成麻子的“非英雄”也反衬出“我爷爷”、“我奶奶”等人的“英雄”气概。同时,成麻子最终选择了自杀,虽然在战斗中立了大功,还是无法回避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很有代表性与真实性,体现了莫言小说中的潜在历史理性精神。
2016元旦 再者,从小说意蕴来看,成麻子这个形象的塑造,丰富了小说的意味,拓展了小说的主题空间。莫言最初写这部小说主要是因为自己曾经放言“即便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也可以写战争”而“必须马上动笔,写一部战争小说③,”在论及该小说何以大受欢迎时,他说:“我认为这部作品恰好地表达了当时中国人的一种共同心态,在长期的个人自由受到压抑之后,《红高粱家族》张扬了个性解放的精神――敢说、敢想、敢做”。④关于小说的主题,陈炎也曾说过:“战争与民俗只是作品的表层意象,只是作品主题得以体现的生活素材,而真正的主题则是作品的深层意蕴,是上述题材所表现出来的对于生命意志的弘扬,对于酒神精神的赞美。”⑤小说中“我爷爷”、“我奶奶”等人的英雄事迹与传奇就很好地体现出了蓬勃的野性和旺盛的生命力,而成麻子这个形象的塑造,却深化了主题,使小说走出了家族小说的范围,使小说有了“探索中国人在新旧交替期间,所遭遇到的种种人性问题”⑥的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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