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豹》的分层次解读
              描写动物的诗
《豹》是奥地利象征主义诗人里尔克的一首咏物诗,描写一只被囚禁在铁笼里的豹渴望摆脱外在束缚的深切生命感受及其反抗失败后的无助与无奈,同时表现出作者对“人”的世界、“人”的生存状态杭州加盟深刻思考以及他在探索人生意义时的迷茫和痛苦。
优秀的文学作品往往包含着深刻的思想内容和丰厚的审美意蕴,这些意蕴要透过多层次的审视和解读才能理解和把握。一些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常常因缺乏深层的把握能力而浅尝辄止;有时则因为太注重某一方面的价值而忽略了更多的内涵。这就导致阅读过程中大量的审美价值浪费和流失。
为了不断提高自己的审美水平和解读能力,就需要有计划地阅读一些思想深刻、意蕴丰富的作品,使自己对文学作品的深层意蕴有更多认识和了解,然后才有可能掌握阅读的方法,提高自己的审美阅读能力。
里尔克的《豹》就是一首审美意蕴比较丰厚的作品,我们通过这一作品的解读可以感受到它
的多层次审美意蕴。
  ——在巴黎植物园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
缠得这般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
它好像只有千条的铁栏杆,
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
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
步容在这极小的圈中旋转,
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
在中心一个伟大的意志昏眩。
只有时眼帘无声地撩起。——
于是有一幅图像浸入,
辞工书模板通过四肢紧张的静寂——
在心中化为乌有。
        (冯至 译)
诗歌的文字表面是写一只被关在铁笼中豹子,它在笼子中走来走去,眼前的铁栏杆构成了它全部的世界,使它眼前的“宇宙”消失。长期的围禁使它失去了自然的本性和生命的力度,只是偶尔撩起眼帘,在意识深处还会升起一丝久远的生命回忆与心理冲动,形成肌肉的一阵紧张,但随即又在心中化为乌有。这是诗歌字面呈现出来的基本内容,也可以看作是作品的第一层次———表层意义。
诗歌的第二个层次是社会层次,是灵魂的羁绊、行动的束缚和自由的丧失。人类社会是按照一定的行为规范和秩序组成的体,它的内部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风俗习惯、法律制度和
道德规范。因此,人在社会体中是以“不自由”为前提的。因为社会体中各种各样的法律规范就是要控制和约束人的行为,人只能在这些规范允许的范围内活动,超越或违犯了规则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但是,生命的本质是要求绝对自由的,它不希望有任何限制和约束,这就构成了生命的本质要求和社会规范的必然冲突。如果用诗的语言来描述个人在社会中感觉和状态,也许那只被关在铁笼中的“豹”就是最好的说明:“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缠得这般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它好像只有千条的铁栏杆,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毫无疑问,那些铁栏对豹而言,就是隔离、阻拦它行动的障碍,是对它的自由的强制性约束。对人类而言,那些铁栏就象征着各种各样的法律制度和道德规范,人类在社会体中要严格遵守这些制度和规范,就必然失去个人的自由,或者说只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实现自己需要的极小的自由。铁笼中也有极小的空间,那也是豹所能享受的规则范围内的自由。
“豹”天然的本性对铁栏的封锁是坚决反抗的,它的“力之舞”表明了它内心极其强烈的反抗情绪,但是在这个无比牢固严密的铁笼中任何反抗都是毫无意义的,它最终不得不屈服于这强大的客观外力之下。
只有时眼帘无声地撩起。——
于是有一幅图像浸入,
通过四肢紧张的静寂——
在心中化为乌有。
面对铁笼的封锁,豹是一个无奈的失败者,这也是它难以摆脱的宿命。而人在现实世界中也同样忍受着各种各样的限制和约束,他们也可能像豹一样是被关在某种笼子里的动物,尽管内心有许多自由的幻想和要求,但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实现。
诗歌的第三个层次是哲理层次,是关于本质的失落和异化的问题。本质就是一种事物的特性,是这种事物能够成为这种事物的最根本性特征。豹天然的本性应该是它的凶猛、力量和速度。但是被关在笼子中的豹已经完全丧失了这些特征,它的目光已经被铁栏缠得这般“疲倦”;它强韧的步容已经变得这般“柔软”;它伟大的意志已经“昏眩”。一只疲倦而柔软的豹显然不再是山野间那种凶猛扑杀的豹,也不再是力量和野性的象征,而丧失了力量和野性的豹也已经不再是豹,至少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豹了。
当然,里尔克不会是仅仅为了写豹,他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写人。人的异化是西方哲学很
早就关注的问题,费尔巴哈谈人的异化主要是为了批判宗教对人的压抑和控制,宗教的枷锁使人完全成为了精神的奴隶;而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核心意思是,工人在生产劳动过程中所创造的价值强化了自己的对立面,即那些剥削自己、压迫自己的人,自己的创造劳动形成了一种异己的力量,成了一种强大的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工人创造的价值越多,资本家就越强大,工人自己就越弱小和贫困;工人创造的产品越精美,自己变得越丑陋。这种劳动就成了一种异化劳动,而这样的工人也就是被异化的人。这一思想后来被现代主义文学和艺术进一步放大,内涵包括现代人自身的异化和本质的失落。
现代文明社会给人类提供了优越的物质条件,但是也有人感觉到,伴随着文明和发展,人也一步步被“驯化”或“异化”了。像那些现代企业中严格按照生产程序工作和生活的工人、被网络控制而不能自拔的“网虫”、被宗教教义严格控制的教徒以及那些被某种教条严重扭曲者都是被严重异化的人。他们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目标完全是按照自身以外的要求而建立起来的,完全没有了人的需要和感觉,因此这些人就是被严重异化的人,而这些被严重异化的人其实也就是失去了人的本质的人,马克思把这样的人叫做“非人”。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发生了质变,完全不是按照自身生命的真实需要而生活的,生命活动只是追求其他目标的工
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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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的豹是一只失去了野性和速度的豹,它也就是一只失去了本质的动物,如果人类为了自身以外的某种目标失去了自己本来的特性,那也将失去自己的本质。失去自身本质的动物已经不是原来的动物,因此这种“异化”也被称为本质的异化。
现代人的异化主要表现在人生方向的迷失与内心的空虚,特别是表现在为了物质的追求而失去了正常的生命理想和本真的生活,人类创造的各种物质(如核武器)又构成人类生命的威胁,甚至有人为了物质追求而导致人格的严重扭曲。人类已经背离了自己原本追求的目标和方向。
诗歌的第四个层次是心理层次和意识层次,是外部规则被内化的问题,也包括其中的潜意识问题。袁可嘉将里尔克的创作方法归入分生区细胞特点思想知觉化”。分析本诗说:与其说是在描写关在铁笼中的豹子的客观形象,不如说是诗人在表现他所体会的豹子的心情,甚至还可以说是他借豹子的处境表现自己当时的心情。
在这一点上,许多评论家的观点是基本一致的,如埃德加·奈斯认为本诗的特点在于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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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的内心状态出发进行叙述,仿佛他与它化为同一。全诗圈出了豹的本质,刻画出对令人绝望的无聊和单调的想象
本诗的主观性特点是毫无疑义的,很多评论家都谈到了被关在铁笼中的豹的痛苦与无奈,但这还是不够深刻。本诗更深刻的意义在于豹对于被控制的从反抗到适应再到肯定与接受的过程。这一现象被心理学家们称为意识的“内化”。当豹真正从心理上接受了外部的制约与束缚,对于现实的适应成为一种“自觉”,说明它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从而也放弃了自己的本质,改变了原来的自我,这样就已经完成了质的转变,使它成为除了豹以外的另外一种动物。
豹完成这样一种心理的转变当然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诗歌尽管没有具体地写豹的反抗,但实际上它那“伟大的意志”、它那“强韧的脚步”都表明它深层的本质,豹作为“力”的象征已经说明了它反抗的必然性,但毕竟那些铁栏过于牢固,豹的反抗也最终失去了意义。豹真正意义上的失败不光是反抗的停止,而是对铁栏的接受、认可和适应。这让我们想起中国人喜欢说的一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里尔克的豹真正的悲哀应该正是这样一种状态。其实,人类面对独裁与强权统治时,和豹的处境几乎是一样的,而且人们适应并服从这样的强权时,那种悲哀更甚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