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2期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梦到毛毛虫
2021年4月Journal of Chang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 Edition)Vol.39No.2
Apr.2021
doi:10.3969/j.issn.1673-0887.2021.02.008
元稹诗歌中的西域名目
赵艺博
(新疆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54)运动护膝
摘要:唐代,西域与中原联系紧密,体现西域与中原文化交流的唐代文学作品不胜枚举。文章以元稹诗歌为例,将其诗歌中的西域名目分为西域动植物、西域人物、西域乐舞、西域地理4类加以探究。元稹诗歌中的西域名目是西域文化融入唐人生活的具体体现,虽然诗人对社会风俗的胡化感到忧虑,但也由衷赞美、欣赏西域文化之美。这些西域名目使其作品更贴近现实,更具有艺术感染力。
关键词:元稹;唐诗;西域名目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志码:A
公元8世纪至9世纪初,唐代政治经济繁荣,与各国贸易往来密切,这使得唐代文化具有较强的包容性。唐代统治者对自身文化持自信的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交融。这种多元文化融会贯通的盛况,使唐代文学迸发出独特魅力。即使在安史之乱结束后,文学作品中仍保留大量的西域名目,如以元稹、白居易为代表的诗人借助西域名目来抒情写意。今天,出现在唐诗中的西域人物、事物以及西域地理等引起了许多学者的关注。本文即以元稹诗歌为例,探寻元稹诗中的西域名目,探究西域文化对元稹创作,甚至中唐文学产生的深远影响。
一、元稹诗歌中的西域名目
唐代国力强盛,政治、军事的强大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经济文化的繁荣发展,大一统的局面形成。初唐时期,唐朝政府在西域设立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设立安西四镇。后来又设立磧西节度使,将安西、北庭都护府纳入统辖范围,加强了西域与中原的联系。西域文化渐渐融入唐人的日常生活,唐代文学作品中多见西域名目,诗歌尤甚。
安史之乱是唐朝历史发展的转折点,自此唐王朝由盛转衰。中唐诗歌没有了意气风发、挥斥
文章编号:1673-0887(2021)02-0041-06
方遒的豪迈气概,而是呈现出更加写实的风貌。作为中唐时期书写现实题材诗歌的诗人,元稹诗中出现了许多西域名目。这些西域名目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它们代表着元稹看待西域文化的态度,也反映了西域文化对唐人生活的影响。元稹诗歌中的西域名目可分为西域动植物、西域人物、西域乐舞以及西域地理4类。
(一)西域动植物
西域动植物传播到中原地区,大多经过从外国传至西域,再从西域传至中原的过程。西域动植物深受中原人民喜爱,并被赋予美好的意义。元稹诗中的西域动植物作为西域文化的象征,寄寓着或讽谏或抒情的主旨。
蒲萄,又名葡萄,“西域有葡萄酒,积年不败”[1]132。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将西域葡萄品种引进中原。蒲萄一词出于元稹《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西凉伎》:“蒲萄酒熟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2]281频频出现在唐诗中的葡萄酒是诗人才思的催化剂。
除葡萄外,石榴、榴花也出现在元稹诗中。石榴原产于伊朗、阿富汗等地,经丝绸之路传至西域,《本草纲目》中记载:“汉张骞出使西域,得涂林安石国榴种以归,故名安石榴。”[3]317汉朝时,石
收稿日期:20200708
作者简介:赵艺博(1996—),女,新疆乌鲁木齐人,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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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由西域传入中原地区。
元稹《有酒十章》写榴花:“红艳犹存榴树花,紫苞欲绽高笋牙。笋芽成竹冒霜雪,榴花落地还销歇。”[2]298他在《感石榴二十韵》中感叹:“何年安石国,万里贡榴花。”[2]151作者联想到石榴远离故土引进中原的艰难历程,借石榴抒发愁绪。石榴形貌亮丽,民间常常将其比作美人,元稹在《石榴诗》中由石榴联想到“曲尘枝下年年见,别似衣裳不似裙”⑷646的佳人。
赤汗马,即汗血马。元稹在《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西凉伎》一诗中曾写道:“大宛来献赤汗马,赞普亦奉翠茸裘。”[2]281这种马身形矫健,可日行千里,其汗液呈血红,故得此名。大宛国盛产此马,汉武帝因向大宛索求汗血马而不得,故发动了攻打大宛的战争。此句借汉代典故衬托盛唐时万国来朝的繁荣景象,下文突然话锋一转,“一朝燕贼乱中国,河湟忽尽空遗丘”[2]281,前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出了讽谏的主题。
(二)西域人物
在唐代,西域人因向往中原王朝的繁华而慕名前往中原地区,唐诗中常有对西域人的描写。“胡”在元稹
诗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出现在元稹诗中的西域人物包括两类:一类是泛指,以体名称代指某个或某类人,如酒胡、胡姬、胡儿等;一类是实指,如安禄山、哥舒翰等。
1.泛指类人物
在中国古代,“胡”泛指居住在北方和西方的少数民族,唐诗中一般称北边或西域的民族为“胡”,如“胡姬”“胡儿”“胡人”等。
元稹有一首专门以胡旋女为题的乐府诗。“胡旋”是一种源自西域康国的舞蹈,舞者多为女子。《新唐书》记载:“俱蜜者,治山中,在吐火罗东北,南临黑河,其王突厥延陀种。贞观十六年,遣使者入朝。开元中,献胡旋舞女。”[5]6225《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胡旋女》中有“柔软依身著佩带,徘徊绕指同环钏”“巧随清影触处行,妙学春莺百般啭”[2]287之描写,灵动的胡旋女形象跃然纸上。
有胡旋女伴舞助兴,筵席中自然少不了唱和环节。唐诗里与酒有关的篇目数不胜数。如“酒胡”有两种含义:一是“酒家胡”,指当垆卖酒的胡姬;二是指“酒胡子”,又叫劝酒胡,它是古代酒席上用于佐酒助兴的木偶戏具,状若胡人。“野诗良辅偏怜假,长借金鞍迓酒胡”[2]208(《酬李甫见赠十首》),野诗良辅是贞元、元和时期的边塞名将,迓有迎接的意思。诗人另有一首《指巡胡》:“遣闷多凭酒,公心只仰胡。挺身唯直指,无意独欺愚。”[2]170指巡胡是酒胡子的别名,诗人因遣闷而饮酒,看到酒胡子有感而发。
胡姬,一般指在胡人经营的酒家做招侍的西域少女。唐诗中,胡姬多以年轻貌美、活泼明朗的形象出现。“狮子摇光毛彩竖,胡姬醉舞筋骨柔”[2圖出自《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中的《西凉伎》,美貌的胡姬以西域歌舞招揽酒客。诗中胡姬的舞姿尽态极妍,赏心悦目,也有版本将胡姬写作“胡腾”。
《西凉伎》“天宝欲末胡欲乱,胡人献女能胡旋,,[2圖、“学语胡儿撼玉玲,《甘州》破里最星星”[3]233(《琵琶》)写胡人、胡儿。《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法曲》写胡妇,“女为胡妇学胡妆”[2]282O唐朝盛行胡风,中原女性模仿胡人妇女化胡妆,“元和末,妇人为圆鬟椎髻,不设鬓饰,不施朱粉,惟以乌膏注唇,状似悲啼者。圆鬟者,上不自树也;悲啼者,忧恤象也”[5]879,可见胡妆在当时的风靡程度。另外,《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胡旋女》中有“旋得明王不觉迷,妖胡奄到长生殿”[2]286之句,作者讽人迷惑了君王,导致安史之乱爆发。
胡骑,义为胡人的骑兵或者军队。“自从胡骑起烟尘,毛毳腥膻满咸洛”“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2]282及“《霓裳》才彻胡骑来,《云门》未得蒙亲定”[2]2793句皆出自元稹的乐府诗,由于安禄山有胡人血统,他带领的叛军被元稹称为“胡骑”。《法曲》《华原磬》旨在批判如安禄山之类乱华的西域人,他们迷惑了君王,导致战争爆发、社会动荡。
2.实指类人物
安禄山,本名轧荤山。其生父姓康,有西域康国人血统。史书记载安禄山暗中密谋造反,玄宗对他过
分信任,未能察觉,最终导致安史之乱爆发。安史之乱动摇了唐王朝的根基,唐王朝由此走向衰微。作者在《连昌宫词》中写道:“明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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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东都破,御路犹存禄山过。”[2]271“禄山宫里养作儿,虢国门前闹如市。”[2]272两句都以诗证史,元稹借老翁之口批判安史之乱前朝廷的混乱,希望后人以史为鉴。
哥舒翰,唐朝名将,突骑施首领哥舒部落人。他因屡破吐蕃立下战功,生性豪迈倜傥,嗜酒如命。“哥舒开府设高宴,八珍九酝当前头。”[2]281哥舒翰立下战功,被封为河西陇右节度使,诗里描写的正是哥舒翰开府设宴款待宾客的热闹场景。
昆仑、善才也是西域人,元稹《琵琶歌》云:“自后流传指拨衰,昆仑善才徒尔为。”[2]304作者为弹奏琵琶技艺高超者日益减少而感到惋惜,感叹琵琶技艺式微。昆仑即为康昆仑,西域康国人,贞元年间琵琶第一人。善才,原指善于弹奏琵琶的人,后来指唐代琵琶家曹善才。曹善才本名不详,因其声望极高,所以被称为善才。其父曹保、其子曹刚都是当时的琵琶名手,曹保和曹善才父子二人世居长安。“铁山已近曹穆间”[2]304,作者看待康昆仑、曹善才的态度与其看待安禄山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感叹艺术家的逝去,感叹美的消逝。
值得注意的是,元稹对不同的西域人物持不同的态度。对于动摇唐朝根基的乱党安禄山,元稹表达了愤恨批判的态度,并且希望通过批判安禄山达到讽谏的作用;对于哥舒翰以及技艺精湛的曹善才、康昆仑,元稹却未加以批判,甚至连连称赞康、曹二人的技艺举世无双。由此看来,元稹并未一味地批判西域文化。他担心、批判西域文化传入的主要原因是以安禄山为首的逆党乱臣企图谋反,造成政局动荡、生灵涂炭。这种批判,仅仅针对以安禄山为首的逆党乱臣,而非热爱中原王朝、安居乐业的西域人民。
(三)西域乐舞
唐代胡风盛行,“城头山鸡鸣角角,洛阳家家学胡乐”[6]747,唐代西域乐舞受到民众的喜爱。在唐代文学作品中,描写西域乐舞的诗歌数不胜数。元稹诗中涉及西域乐舞的篇目可分为3类,除其新题乐府以讽谏为主外,其余大多体现了元稹对西域乐舞的赞赏之情。
1.西域乐曲
元稹的乐府诗中《西凉伎》《立部伎》《法曲》都以西域乐曲为题,此三者都属于燕乐。燕乐是隋唐至宋代宫廷饮宴时,供人娱乐欣赏的歌舞音乐。它融合了传统汉民族音乐和汉魏以来少数民族或外族音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音乐流派。
其中西凉伎属于燕乐十部伎之一,融合了汉民族和西域各民族的音乐特,属于华夏乐。“十部伎中,华夏乐三支,印度乐一支,东夷乐一支,西域乐五支”,“十部伎是艺术性、仪式性兼具的音乐种类,是宫廷所掌诸大型乐舞的总结”[7]2。
立部伎属于燕乐二部伎之一,是唐代的宫廷乐舞之一,音乐与舞蹈配合演出。“二部伎是代替十部伎用于大型宫廷宴会的音乐节目,其中分为坐部伎和立部伎,前者坐奏堂上,后者立奏堂下。……前者乐器品种丰富,雅部、胡部、俗部兼备,后者以鼓笛及龟兹部乐器为主。”[7]2立部伎共有8部,由唐玄宗整理而成。
含有外来音乐成分的西域各族音乐与汉族的清商乐结合,逐渐成为隋朝的法曲。唐朝法曲在宫廷里盛极一时,宫廷中专设法部。元稹有一首诗以“法曲”为题,《立部伎》也有“宋沇尝传天宝季,法曲胡音忽相和”[2]284。元稹以“胡音”“胡乐”统称这些与西域有关的乐曲,如《法曲》中有“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2]282。
2.西域乐器
不同于乐府诗里所表达的情感,在元稹的其他诗歌作品中,他赞美乐曲悦耳动听,欣赏乐师的高超技艺,也睹物思人,西域的乐器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这些西域乐器作为一种意象,传达出他内心的真情实感。
曲项琵琶(又称为“胡琵琶”)通过丝绸之路从波斯传至西域再传至中原地区。它是隋唐音乐发展史上源自西域的乐器之一。元稹有《琵琶》一诗,表达了他对琵琶曲的喜爱:“学语胡儿撼玉玲,《甘州》破里最星星。使君自恨常多事,不得工夫夜夜听。”[2]233《甘州》是唐代教坊大曲名,“星星”形容琵琶声悦耳动听。《琵琶歌》里诗人对当时琵琶绝技失传感到痛惜,该诗表达了诗人对管儿精湛琵琶技艺的赞赏以及对管儿遭遇的同情。“低回慢弄关山思,坐对燕然秋月寒。月寒一声深殿磬,骤弹曲破音繁并。百万金铃旋玉盘,醉客满船皆暂醒。”[2]叫305琵琶曲旋律起伏不定,乐声使宾客陶醉。元稹将令人陶醉的琵琶曲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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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细致生动,也从侧面赞美了演奏者高超的技艺。《连昌宫词》中也出现了琵琶:“夜半月高弦索鸣,贺老琵琶定场屋。”[2]270贺老是指当时著名乐工贺怀志,他以高超的琵琶技艺而闻名。
胡笳自汉代起就流行于塞北和西域地区,“其(指胡笳)所奏音哀怨悲慨,蔡琰闻其音而感伤身世,作诗言志;胡人因思慕蔡琰,亦奏胡笳寄情。胡笳又是琴曲《大胡笳》《小胡笳》等的简称,而琴曲系翻写吹奏乐胡笳而来”⑻73。岑参的诗句“君不闻胡笳声最悲,紫髯绿眼胡人吹”[7]467,体现出胡笳音凄凉的特点。
《黄草峡听柔之琴二首》中提及胡笳:“胡笳夜奏塞声寒,是我乡音听渐难。”[2]239这首诗作于元稹自
通州至虢州途中。诗人远离故乡多年,胡笳哀声婉转,唤起了他的思乡之情。再如《小胡笳引》:“哀笳慢指董家北,姜生得之妙思忖。”[2]306作者想象自己身处西域,以他人口吻发出“故国关山”的感慨。这里胡笳作为一种意象,被赋予了思乡的情感。
《六年春遣怀八首》中写箜篌:“《公无渡河》音响绝,已隔前春复去秋。今日闲窗拂尘土,残弦犹迸钿箜篌。”[2]103这组诗是元稹悼念其妻韦丛所作。《公无渡河》即《箜篌引》。竖箜篌起源于波斯,后传至中原。《隋书》记载:“今曲项琵琶、竖头箜篌之徒,并出自西域,非华夏之旧器。”⑼379-380诗人擦拭箜篌上的尘土时,睹物思人,触动诗人情肠,想起昔年其妻韦丛在世时的场景。
西域乐器作为表达情感的载体,更多地流露出诗人或喜爱或哀伤的心绪。元稹并未因为这些乐器源自西域而加以盲目批判,反倒借乐器和乐曲表达心中所感,使其诗中的西域音乐和乐器更具神秘风情。
3.西域舞蹈
《新唐书•五行志》记载:“胡旋舞,本出康居,以旋转便捷为巧,时又尚之。”[5]921胡旋舞出自康居,由丝绸之路传入中原地区,这种舞蹈节奏欢快,多旋转蹬踏。《胡旋女》中描写胡旋舞“旋得明王不觉迷,妖胡奄到长生殿”[2]286,讽谏意味浓厚。尽管诗人认为胡旋舞迷惑了君心,借胡旋舞批判唐玄宗耽于声享乐,识人不明,致使安史之乱爆发,但同时诗人连用“火轮”“骊珠”“流电”形容胡旋舞的迅疾,将胡旋舞绚丽明快的特点描绘得淋漓尽致,批判中寓欣赏之意。
一方面,元稹希望借西域乐舞来讽谏统治者,通过批判过去君王沉湎于声导致政乱以引起统治者的重视。另一方面,西域乐舞的传入“促进了各民族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为中原音乐舞蹈注入了新的生命和活力,并成为丰富灿烂的华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10]137。连元稹自己都无法否认的是,西域乐舞受到唐人的追捧和热爱,它已深深融入唐人的生活中,燕乐就是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交融、碰撞的证明。
风凉话是什么意思(四)西域地理
自古以来,西域就是丝绸之路上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东西方文化在这里汇聚交融,使西域具有与众不同的魅力。班固《汉书•西域传序》中记载:“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东则接汉,扼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11]2855
西域一般指玉门关、阳关以西,葱岭以东,巴尔喀什湖东、南及新疆广大地区。后来,西域泛指我国的西北地区(包含青海、西藏)。在元稹诗中,西域地理或出自汉代典故,意在借古讽今,或被赋予离别、思乡的感情,饱含异域的神秘彩。
安西在唐代指安西都护府。贞观十四年(640),唐太宗设立了安西都护府,位于交河城,统辖安西四镇。在唐诗中,安西指唐朝管理磧西的一种军政机构。元稹的《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缚戎人》中曾提及安西,“小年随父戍安西,河渭瓜沙眼看没”,此处安西是指唐代的安西都护府。诗人同情蕃地汉
人悲惨的境遇,批判统治者不体恤民情。
武周时期安西都护府迁至龟兹。龟兹是汉代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现在新疆的库车地区就是古时的龟兹。《新唐书》记载:“龟兹,一曰丘兹,一曰屈兹,东距京师七千里而赢,自焉耆西南步二百里,度小山,经大河而又步七百里乃至。横千里,纵六百里。”[5]270唐代著名音乐家白明达、苏祗婆都是龟兹人。《连昌宫词》中的“龟兹”是指龟兹乐曲,“逡巡大遍《凉州》彻,《龟兹》轰录续”[2]270,形容乐舞场面之盛大。
第2期赵艺博:元稹诗歌中的西域名目45
大宛是古代西域国名,盛产汗血宝马。自汉代以来,大宛便与中原地区产生了联系,为争夺汗血马,汉武帝接连发动了两次攻打大宛的战争。《西凉伎》中的“大宛来献赤汗马”出自汉代典故,以汉写唐,借古讽今。
《西河旧事》记载葱岭巍峨高大,因山上有野葱生长,所以叫作葱岭。葱岭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酸辛犯葱岭,憔悴涉龙沙。”[2]151元稹借石榴从西域传至中原的艰辛历程感叹自己屡遭贬谪、远离故土的遭际。
描写动物的诗
作者在《感石榴二十韵》中感叹:“何年安石国,万里送榴花。”[2]151安石国,即安息国,地处西亚,
位于连通东西方经济贸易往来的丝绸之路上。《史记•大宛列传》记载:“安息在大月氏西可数千里。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葡萄酒。城邑如大宛。其属大小数百城,地方数千里,为最大国。”[12]3162关于过年的手抄报
二、西域文化对元稹诗歌创作的影响
经历过安史之乱后,唐朝日渐衰微,动荡不安的局势加剧了社会矛盾,藩镇割据的混乱现象逐渐削弱了唐朝的国力。中唐诗人开始思考社会动乱的原因,探索新的诗歌创作道路。
在元稹涉及西域名目的19首诗中,共有9首乐府诗。由于乐府诗具有“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特点,因此元稹以新题乐府写时事,针眨时弊。在元稹的乐府诗中,《法曲》流露出元稹对西域与中原文明交融忧虑的态度:
自从胡骑起烟尘,毛毳腥膻满咸洛。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火凤声沉多咽绝,春莺啭罢长萧索。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O[2]282
天宝年间,传统法曲中融入了胡部新声,不久后安禄山起兵造反。由此,诗人认为,天宝年间出现了以安禄山为代表的乱党,使唐王朝最终落入积重难返的境地。安史之乱给唐王朝带来无穷的后患,而带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安禄山。诗人将胡部新声融入传统法曲同安史之乱联系在一起,认为源自
西域的胡文化迷惑了君心,是导致国家动乱的原因。《胡旋女》也表现出作者对胡文化的批判态度:“天宝欲末胡欲乱,胡人献女能胡旋。旋得明王不觉迷,妖胡奄到长生殿。”[3]286“妖胡”明显带有贬义,作者批判胡乐舞使君王不辨贤愚,沉迷于歌舞享乐,严厉谴责图谋不轨败坏朝政的奸臣。“安史之乱后,两京屡遭胡兵扫荡,国势衰落,开放和抵制间的均势被打破。对社会风俗胡化的忧虑也随之产生。捍卫传统道德、排斥外来文化的呼声越来越高,正是士大夫在唐王朝衰落过程中对自身力量缺乏信心的表现。中唐人对风俗胡化的批判,已经不是文化的批判,而是政治的批判。”[13]145以元稹为代表的中唐士大夫将唐王朝衰落的原因归结为外来文化传播,这种观点显然是狭隘的,没有正视自身的问题。
西域文化早在唐朝以前就传入中原,并且渐渐深入唐人的日常生活。元稹虽然未曾去过西域,但他的诗中不乏西域名目。这不仅仅是因为中原文化已与西域文化融合,还源于元稹对美的向往和追求。在《琵琶》《琵琶歌》中,元稹把琵琶乐声的美妙摹写得十分传神,《琵琶歌》里在座的宾客都沉醉在琵琶起伏变化的乐声里,而《琵琶》诉说了诗人不能每晚抽出时间听琵琶曲的遗憾。除元稹以外,其他唐代诗人也在他们的作品中由衷地赞美技艺精湛的琵琶名家,表达对西域琵琶曲的喜爱。“曹氏一家,咏者尤多:白香山有《听曹刚琵琶兼示重莲》,《代琵琶弟子谢女师曹供奉寄新调弄谱》;李绅有《悲善才》;薛逢有《听曹刚弹琵琶》;元稹《琵琶歌》兼及昆仑、善才。皆可见此辈文人对于西域新传来之歌调乐曲沉酣倾倒反复赞叹之概。”[14]65
除琵琶以外,元稹还在诗中写自己听《小胡笳》的感受:认真的什么
秋霜满树叶辞风,寒雏坠地乌啼血。哀弦已罢春恨长,恨长何恨怀我乡。我乡安在长城窟,闻君虏奏心飘忽。何时窄袖短貂裘,胭脂山下弯明月严360
《小胡笳》将诗人的思绪带入西域,触动边人思乡的情肠,凸显胡笳曲悲凉动人的特点。西域乐舞已融入唐人生活,不只是元稹,还有更多的唐代文学家、艺术家受此感染,迸发创作灵感,表达对西域文化的热爱。
此外,元稹在其诗中赋予一部分西域意象以离别、思念之情,在这些诗里,元稹抛开政治、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