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摘　要：歌剧《原野》将民族性与世界性融为一体，在中国歌剧发展史上有其独树一帜的地位。在作曲家金湘的笔下，金子这个角贯穿全剧，人物形象鲜明，在推进剧情发展、激发矛盾冲突中起到重要作用。现在常见的关于金子唱段的研究，以咏叹调《啊，我的虎子哥》为多，本文则是以歌剧第二幕音乐的最高潮《你们打我吧》为研究对象，围绕其思想性、诗意性、情感性的特征，展开音乐分析、人物形象及歌词特征的分析，以期为现代歌剧研究及创作提供一些参考和借鉴。
关键词关键词：歌剧《原野》；《你们打我吧》；金子；艺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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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原野》主要讲述了女主角金子与仇虎之间的凄美爱情故事。歌剧围绕着“爱情”与“复仇”两条线索展开剧情：第一幕引出故事发生的背景，第二幕以“爱情”为核心展开，第三幕主要讲述“复仇”，第四幕主线为“毁灭”。作曲家金湘先生在歌剧思维下对原著进行了改编，剧情跌宕起伏，人物冲突矛盾复杂。唱段《大星、金子与焦母三重唱》《你们打我吧》的歌词及音乐对人物形象塑造起到了重要作用，其音乐的思想性、诗意性、情感性都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一、音乐特征分析
《大星、金子与焦母三重唱》《你们打我吧》为第二幕中的第八、第九首作品。在这两个唱段中，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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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焦母、大星的矛盾冲突达到了顶峰，也是三人因婆媳关系而发生冲突中最为激烈的部分。《三重唱》的声部分配为：金子——女高音，大星——男高音，焦母——女中音。三个声部的设置加强了戏剧冲突，并为之后金子的咏叹调起到重要的铺垫作用。
《大星、金子与焦母三重唱》为二段曲式结构，是一首以民族调式为基础，融合运用多种西方作曲技法的中国新风格歌剧选段，作品的核心材料主要由纯四度以及乐队部分四度叠置而出现的和音所构成。该唱段共有74个小节，全曲分为三个部分，其中Ａ段（第1-24小节）为大星与焦母的对唱；Ｂ段（第25-49小节）为大星、焦母、金子相互交替的二重唱；尾声（第50-74小节）由焦母念白引入，分为两个乐句，音乐情绪承上启下，并与咏叹调《你们打我吧》无缝衔接。
图例1　《大星、金子与焦母三重唱》曲式结构图
A 段
B 段尾声
┌─────────────┐      ┌────────────┐ a    b c d 11（5+6）13（8+5）11（6+5）
14（7+7）25（16+9）歌剧《原野》咏叹调《你们打我吧》的创作
◎  张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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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段音乐由ａ（第1-11小节）与ｂ（第12-24小节）两个大乐句组成。
ａ乐句为大星的宣叙调，由单簧管引出大星的出场动机。音乐整体情绪较为舒缓，纯四
b A宫系统转至Ｃ宫系统，节奏柔和。音乐力度叠置营造出和谐、放松的音响效果。调性由
度由中强渐至结尾处三连音的强力度，使音乐整体上虽较为舒缓但仍具有一定的推动力。
谱例1　《大星、金子与焦母三重唱》第12-24
小节
ｂ乐句为焦母的宣叙调，情绪有力，调性由Ｃ宫转ｃ羽调。如谱例1所示，Ｇ音在段落中起到了中心作用，乐队由Ｇ为低音的四度叠置和弦进入，并重复多次，最后用下行半音阶的方式提前引入了后段所使用的增四度音程。力度由强至弱，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Ｂ段由ｃ（第25-35小节）与ｄ（第36-49小节）两个乐句组成。ｃ乐句中大星、焦母、金子三人始终保持着两条旋律相互对峙的关系，在调性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作曲家对三人相互对峙情形的设计：第1小句（第25-27小节），焦母Ｃ宫，大星ｃ羽；第2小句（第27-35小节），金子ｇ羽转ｂ商，焦母ｃ小调转ａ羽，在调性中甚至出现了民族调式与西洋调式并行，体现出纠结、紧张。ｄ乐句的核心材料为增四度，人声的两条旋律线依然保持双调性，随着增四度材料的加入以及伴奏织体急促的同音反复，音乐紧张感逐渐上升。
《你们打我吧》为二段曲式结构，是一首具有地域特的民族调式咏叹调作品，可分为引子（第1-9小节）、Ａ段（第10-20小节）、连接（第21-26小节）、Ｂ段（第27-51小
节）四个部分。全曲用变奏、模仿的手法描写出层层递进的音乐情绪。“作曲家较多地采用了非方整性和开放性的音乐结构。”a 我们可看出《大星、金子与焦母三重唱》与《你们打我吧》两首作品之间音乐与戏剧的发展一气呵成，贯穿性极强，似无分段界限，从而不断推进戏剧冲突与剧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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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例2　《你们打我吧》曲式结构图
引子
A 段连接
B 段┌────────────┐┌──────────────────┐a
a 1a 2庖丁解牛文言文翻译
b
c b 1c 19425647455
小尾声
初级网络工程师引子的第1小句起到“承上”的作用，是对上段三重唱的衔接。金湘先生曾说过“我把咏叹调作为支点，宣叙调作为链环”b
，在此处便得到了充分体现。此乐句内部为3小节加2小节的变奏扩充，变奏手法为该唱段的核心手法。第2小句（第6-9小节）起到“启下”的作用。引子部分为强力度，速度为＝96，节拍为4/4拍，旋律
材料是Ｂ段音乐的先现。
Ａ段由ａ（第10-13小节）、a 1（第14-15小节）、a 2（第16-20小节）三个乐句组成。作曲家以散板形式来表现金子的控诉，Ａ段的速度较自由，音乐情绪激动，调性为ｅ八声调
式（e-#f-g-#g-a-b-c-d-e）。此处表演运用了戏曲“紧拉慢唱”的形式，具有极大的动力性。
谱例2　《你们打我吧》Ａ段乐句的对比
a：
a 1：
a 2：
如谱例2所示，Ａ段中三个乐句ａ、a 1、a 2是三个变奏，呈递进关系，力度由弱至强，形成阶梯式渐强。ａ、a 1、a 2乐句开头均用了旋律大跳，分别运为五度、八度、七度大跳来表现音乐情绪的逐渐紧张。 谱例3　《你们打我吧》第22-25小节
a  陈贻鑫、李道松：
《歌剧〈原野〉音乐探究》，《中国音乐学》1988年第1期。
如谱例3所示，连接段将变奏延伸至乐队，形成了人声与乐队的音模仿，推动着整体音乐情绪的发展。第三次呈现时，乐队为人声进行了音的“描边”，为下文埋下了伏笔。第23小节，“她，她，她……”之后采用休止符并在乐队中奏出减五度音程，使音乐达到紧绷状态。第24-25小节，旋律在三度上行后以半音阶下行，表现了金子泣不成声地控诉焦母多年的恶毒诅咒。
Ｂ段由ｂ（第27-30小节）、ｃ（第31-37小节）、b1（第38-41小节）、c1（第41-46小节）四个乐句组成，它们非常清晰地再现连接段中两种乐队与人声配合的方式。ｂ乐句中乐队为人声作了“描边”处理，旋律呈半音阶下行来制造紧张气氛；ｃ、c1乐句主要以音模仿的手段为主，并在人声与乐队的一次次重复、强调、变奏中推动音乐的发展，同时加入了丰富的半音阶元素，音乐力度逐渐递增； b1乐句为ｂ乐句的再现，乐队呈半音阶连续下行再加上焦母与大星的台词“你，你还不给我打她！打死她！”“好！打！”如同暴风雨来临一般将音乐推向结尾：“你们打吧！打吧！打死我吧！”——该句每小节的强拍上都加以重音记号，表现了金子坚强不屈的反抗精神。
二、歌词特征分析
歌剧的诗意性并不完全取决于华丽的言语、整齐的韵律，而是取决于是否展现人物生命的内在深度。金子唱段的歌词具有抒情性，同时拥有着直击的音乐语言、浓郁的气氛烘托、强烈的情感宣泄，深刻表现了女主人公复杂的情感与矛盾的心理。
1.直击的音乐语言。旋律带给观众的是一种朦胧的情绪，而歌词却截然不同，它可以清晰明朗地表现人物情绪与情感。《大星、金子与焦母三重唱》与《你们打我吧》中的歌词采用了白话文的手法，歌词内容通俗易懂。如《你们打我吧》中的第一句歌词“你们逼我吧，你们打我吧，我做了做了，我偷了人，我养了汉，你们打我吧，打死我吧！”歌词中大量运用了动词，这些动词与金子的心理活动及其情绪表现紧密相连，表现了金子再也无法忍受这暗无天日生活。她承认自己偷人养汉，同时将多年以来焦家对她的压迫进行血泪控诉，表达自己离开的决心。“逼”“打”“做”“偷”这几个动词都在强拍上，并采用了附点节奏，音乐速度较快，所以在演唱时需把握音乐语言的律动感，唱词要尽量口语化。整体上来看，该两个唱段的歌词没有过多复杂繁琐的语言，而是直接表现了金子的所思所想及情感宣泄。
2．浓郁的气氛烘托。声乐演唱中，语气、语调是表现情绪与烘托气氛的重要方式。语调可以通过歌词的快慢、高低、顿挫、轻重等来表现。在三重唱中，金子的歌词主要集中于Ｂ段的主体部分，歌词内容较少，需要用语调上的对比与反差来营造出紧张的氛围。Ｂ段音乐进入急板，焦母的旋律急促有力，在她咄咄逼人的语气下，金子的争辩显得软弱无力。该部分金子与焦母的语调完全不同，焦母则在“亲”“热”“宝”“心”等字上运用重音记号，语调以自上而下为主，歌词呈现一字一音来加强逼问的语气；
金子则是运用了跳音、弱起节奏，以自下而上为主，语调相对较缓，乐句间隙较大。焦母与金子的旋律一前一后、此起彼伏，使气氛逐渐紧张。在演唱过程中要注意，虽然此唱段中金子的音区比焦母高，但音量不宜盖过焦母，否则就不符合金子无力辩解的人物形象。
谱例4　金子咏叹调《你们打我吧》第10-14小节
3.强烈的情感宣泄。咏叹调《你们打我吧》具有极强的情感表现，体现了金子遭受多年的压迫终于得到释放。如谱例4所示，该唱段歌词较多，音乐采用了散板的形式，在演唱时要有紧拉慢唱的感觉，咬字切勿含糊不清。如“焦阎王，杀人不见血”中的“王”“血”以及“施毒计逼我爹”中的“计”“爹”，都采用了长音处理，使音乐线条不断拉宽，将女主公的情绪逐渐推向高潮。在歌词“焦家这座坟”的“坟”字中，作曲家巧妙地设计了下滑音装饰处理，在演唱时可运用哭腔来表现金子的血泪控诉。结尾，金子唱道“大星窝囊废，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要我再和你们过，我宁愿到地狱去度那日日夜夜岁岁年年！”表达了金子遭受多年压抑的生活，终于在大星与焦母的逼迫之下爆发，铁心铁意地与焦家彻底决裂。但在演唱时需把控好情绪，不能一味地歇斯底里，要掌握分寸，使剧情发展层层递进，这样才能一点点地穿透观众的心，从而更好地展现人物生命的内在深度。
三、人物形象分析
“塑造人物要有时代特征，脱离时代就不能让观众感受到生活于旧中国底层的女孩子的苦难，对阶级压
迫也就不会有深切理解和真实触动。艺术形象不脱离实际，才真实可信。”a 为了人物更具有真实性、时代性，我试图从各个角度观察金子这个角。
在焦阎王眼里，金子不过是一个农家丫头，如同一个物件可以随意用来抵债；在焦母眼里，金子是迷死男人的狐狸精，是霸占儿子的活妖精；在大星眼里，金子是他最疼爱的妻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但也因大星的懦弱无能，使金子与焦母的矛盾与日俱增；在仇虎心里，金子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生死相依的爱人，是他生活的希望、生命的延续；在观众眼里，金子绚丽多姿、敢爱敢恨，从压抑无助，到奋起反抗，继而勇敢出逃、追求自由。我从各个角度观察金子的人物性格，从而确定人物性格的基调，并结合音乐、歌
a：《我和喜儿》，《人民音乐》201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