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诠:艺术就是要有点“自以为是”
朱新建说,画画是世界上最自以为是的职业,想当画家吗,认真地瞎画就行。其实,这句话还得看怎样说,这个世界上大凡从事某种职业恐怕绝少能做到“自以为是”的。
就说画画,自己面对一张纸的时候,就应该如皇帝一般,管他三宫六院,管他大小三军,都得由着老子随心所欲地折腾。书为心画嘛,谁的心?咱自己的心。
于明诠 自作诗 《一尾鱼和两尾鱼》感恩节是多少号
可既然是心画,自然天知地知自己知,干嘛要画出来?正如民国时期那位钱振煌先生所言,既为心画,那手便是多余,那笔呢?自然更是多余。自己在心里想,哪怕想得天花乱坠做白日梦,甚至杀人放火都没关系。但等到画出来了,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自己看了不高兴撕掉便是。
可自己若是看了高兴呢?问题就来了,就憋不住让别人去看,干嘛让别人看?想让别人说好,一想让别人说好,一邀宠,就完蛋了,就不能“自以为是”了。重大题材,主旋律,入展获奖,鲜花,掌声,名气,地位,是理事还是主席,每平尺多少钱,等等等等,从此后就是
无穷无尽的“人以为是而自以为非”了,表面上春风得意,但却再也享受不到那帝王般的“自以为是”了。
于明诠 水墨画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当然,也有人能从这层层包围中“突围”出来。那多是一些非主流的边缘化的艺术家。但这些人有时也是跳出“龙潭”又入“虎口”,因为他们太科班,太技术,太懂画的对错好坏,一句话他们太会画画了。所以他们想彻底放下那些干扰和约束,享受到真正的“自以为是”,还是不可能。
老子问:能婴儿乎?看来是不能,只要智力没有问题,吃五谷杂粮总要长大成熟,总要明白这样那样的道理,咋再倒回去?能在这一层中“突围”出来太难了,简直就是不可能!
于明诠 自作诗 《清晨,和一片柳叶对话》
这是两重“突破”,前一个是突破别人,后一个是突破自己。显然这后一个突破更难。但还是有人就真的成功了,比如说这话的朱新建他自己。在当下所有画家们当中,朱新建是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的一个。
石家庄经济学院是几本吴冠中 水墨 《老屋》
后来,有人总算看明白了——在他(吴冠中)那里,“笔墨”的确是等于零的,他不用“笔墨”画画。不用笔墨能不能画画?换句话说,不用中国画传承有序的“技法”能不能画画?画的画还叫不叫“中国画”?
八大石涛吴昌硕黄宾虹齐白石一路下来,那韵味、那意境、那点有意思的意思,全在妙不可言的笔墨上。对比一下吴冠中,“笔墨”的确不好。平直流滑,简单外露,块平涂,点线重复。一句话,但就“笔墨”技法看,毫无韵味可言。与前面几位相比,几乎全是“败笔”。
八大山人 水墨 《花》
然而,吴冠中恰恰就是用这些仿佛不会画画的满纸败笔,画出了属于自己的画。假若,奇妙的构图不变,热烈的彩不变,换上黄宾虹出神入化的“笔墨”咋样?估计会很糟糕。
幸好,吴冠中实在不擅长中国画传统的“笔墨”,竟用这些“败笔”的线条点画在大家感叹的“穷途末路”中冲出了一条“血路”,避免了观众被精彩的“笔墨”吸引醉倒,而是更多地关注其奇妙的构图与曼妙的彩,关注其自身的形式。
于明诠 戏画 《三拉房》
用国画家的标准衡量,吴冠中是不会画画的,但他却画出了国画家们想都没想到的国画。因此,是否败笔不是笔墨问题的关键,更不是能否画出好画的关键。关键是看你用在什么地方,用来干了什么。2016年12月六级答案
记得十几年前,看过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过一本叫做“书法门诊室”的小册子,专门给名家大师们“败笔”,作者喋喋不休言之凿凿,似乎真理在手,其实呢?他实在是没有弄明白一个基本道理,艺术创造与工艺制作真的是两码事。
林散之 草书 《赠朱小平草书脱俗写生七言联》
比如说林散之吧,若拿古人线条点画的形迹来卡他,他的确有许多“不合”之处,这些“不合”之处无疑就是人们惯常认为的“败笔”,岂不知这正是老先生锤炼了一辈子的得意之处,
他的空灵、曼妙、飘逸、洒脱,他的妙不可言,全在这里。
若林先生的结体不变,换上沈尹默几乎无一处“败笔”的点画线条,如何?我想,答案不言自明了。
沈尹默 行书《欧阳修诗话单片》
二选一
赛艇比赛好像印度总理尼赫鲁当年曾经这样说,全世界的人可以分为两类,见过泰姬陵的和没有见过泰姬陵的。泰姬陵固然牛,但这样好像只强调了一个事物的伟大与重要,而忽略一些其他。但仔细想想也没有啥不妥,这样有什么不可以吗?没有。
我若随手捡起一枚树叶,就对世界宣布,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见到这枚树叶的,另一类是没有见过这枚树叶的,你能咋着我?而且我说的也是一个实情实事。
于明诠 行书 《渐江诗》
你可能问,泰姬陵多伟大,这枚树叶多普通多渺小。但那看从哪个角度说,对于印度来说,
这枚树叶远不如泰姬陵重要,但対于这棵树这个枝条来说,这枚普遍且渺小的树叶比泰姬陵则重要多了。
面对世间万事万物在遇到疑惑时,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是先分两类,二选一。人的一生无论多么丰富坎坷,多么千奇百怪,其实回过头去细想,之所以有今天这个结果,就是经历着无数个这样那样的“二选一”走过来的,选对选错都沒法重新来过,所以说,人生没有后悔药。
于明诠 自作诗 《敦煌》
因此,做人做事,二选一很重要啊。
可不可以与之谈书法呢?古人说,凡认为二王之外无书法者,不可与谈。分两类,又简单明了,可操作性又强。
学衡懂不懂中国画以及中国画的笔墨,别拿被历史上推崇备至的八大金农吴昌硕齐白石说,一谈朱新建就明白了。
吴昌硕 水墨 《菊》
几乎所有人都一说到书法,就张口闭口地“传统”,似乎传统就是他腰里的裤带,天天为他自己服务还不算,看谁不惯拎出来就抡,逮谁灭谁。其实只须问他一句,知道“传统的书法”与“书法的传统”这两句话的区别吗?
总有朋友问,我想写楷书或想写隶书,那么多字帖,选哪本呢?就问他,若是谈恋爱对象,是自己凭感觉呢,还是让父母决定,还是请众多朋友一起开大会举手投票呢?似乎也可二选一。
于明诠 行草 《王维诗》
笔法这事在当下越说越玄,有人久迷其中不得解,请教启功先生。先生反问,你去吃包子,是只吃坐着包的、还是站着包的、坐着包的都吃呢?懂不懂笔法,看来也是分两类,二选一。
总之,凡事都有这样的“二选一”,其实又并非绝对的非此即彼,并非二者之间有绝对的対错,不是在绝对的对与错之间选。因为艺术也罢人生也罢,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标准答案,若有呢?肯定就不好玩儿,就是一大堆的索然无味。就象人生,总不能有完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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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诠(1963— ),本名于明泉,别署于是乎等。山东乐陵人。山东艺术学院教授,山东省高校重点学科首席专家,中国书协行书委员,山东书协副主席,沧浪书社社员,南京师范大学等多所高校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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