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鲁迅
一、 鲁迅生平与思想轨迹。
二、《呐喊》、《彷徨》。
1923年9月出版,其中收录了《狂人日记》、《孔乙己》、《药》、《明天》、《一件小事》、《头发的故事》、《风波》、《故乡》、《阿Q正传》、《端午节》、《白光》、《兔和猫》、《鸭的喜剧》与《社戏》,是鲁迅在1918——1922年间创作的共14篇小说。取名《呐喊》,意指作者受新文化运动的鼓舞,“有时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
《彷徨》于1926年8月出版,收录了《祝福》、《在酒楼上》、《幸福的家庭》、《肥皂》、《长明灯》、《示众》、《高老夫子》、《孤独者》、《伤逝》、《弟兄》与《离婚》,是鲁迅在1924——1925年创作的11篇小说。这个时候正值“五四”退潮期,新文化运动的队伍开始分化。鲁迅说:“后来《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
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南腔北调集·〈自选集自序〉》)所以他在北洋军阀黑暗统治下的北京,颇感寂寞。后来在《题〈彷徨〉》一诗中说:“寂寞新文苑,平安旧战场,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这就是这部小说集取名为《彷徨》的原因。
《呐喊》、《彷徨》以表现人物“内面”精神的性格塑造为结构中心,标志着传统的“情节中心”叙事模式的现代化转变;成功地从思想革命与社会变革的视角开掘中国近代历史,把人物放到广阔的民族文化背景中去刻画;侧重于作品反映生活的思想深度和表达叛逆于封建文化传统的现代意识。浸透在《呐喊》、《彷徨》中的沉重的压迫感,根源于当时的现实。
三、《狂人日记》。
“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充满了尖锐而深刻的理性批判精神。它揭露了封建宗法制度和礼教的“吃人”本质,也表现了鲁迅“忧愤深广”、志在改造社会和人生的革命人道主义情怀。《狂人日记》不仅是“五四”新文学彻底反封建的战斗“宣言”,也是鲁迅此后小说创作的总“序言”。
现实主义和象征主义相结合的艺术创新,扩大了小说的审美张力,从不同的思路解读“狂人”形象,可以得出不同的认识。
这些内容与形式上的现代化特征,调整、更新了我国传统的创作思维和审美习惯,具有为现代文学奠基的价值和划时代的意义。
四、《阿Q正传》。
人物形象经过长期孕育的独特创作过程。
阿Q是辛亥革命时期具有严重病态心理的流浪农民的艺术典型。他对自己的失败命运、奴隶地位采取辩护、粉饰和盲目自尊的态度;惯于以“忘却”或向更弱者(如小尼姑)泄愤来转嫁屈辱,求得自我满足。他自轻自贱,自甘落后与被奴役的地位;或者自欺欺人,在自我幻觉中变现实的失败为精神上虚幻的胜利。
这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是一定社会环境和历史条件的产物,也体现着苟活状态下人类的某种普遍弱点。“未庄”世界存在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封建纲常名教占绝对支配地位;农村经济的破产和社会的半殖民地化,这些都为阿Q性格的产生提供了条件。晚清统治阶级中,“精神胜利法”非常流行,这种病态心理会像瘟疫一样传染给下层人民。而小农本身的严重弱点,也是产生阿Q性格的温床。 鲁迅作品简介
《阿Q正传》的高度思想性,并非仅仅在于批评了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而是从更新国民“魂灵”出发,总结中国农民革命的历史教训,呼唤具有“坚信的主义”的真正革命者,提出了如何启发农民民主主义觉悟的问题。
《阿Q正传》的基调是悲喜剧相结合与出的讽刺艺术。其喜剧因素由夸张、幽默、滑稽、讥嘲、反语等多种表现手法构成。讽刺艺术主要分两类:对赵太爷等重在揭露其贪婪阴毒的丑恶灵魂;对阿Q则是含泪的鞭挞,重在显示其虚妄、健忘和耻辱。
现实主义的严峻性与表现主义带来的“间离效果”在小说中同时并存。
五、《祝福》
通过祥林嫂这一人物形象深刻地揭示了与封建夫权、族权相结合的神权对穷苦妇女造成的精神痛苦和毒害。《故乡》中的闰土形象;“老爷”声中显示的精神麻木。《离婚》中爱姑由最初的幻想到慑于七大人的威仪而终于屈服妥协,展示了小生产者的软弱本性与阶级局限。
鲁迅农村题材小说超越同类题材(如一般乡土小说、“为人生”的写实小说)的可贵之处是:深刻地表现了中国封建统治势力的强大;不仅仅以人道主义的同情,而且以平等友善、感同
身受的真诚来反映农民疾苦;不仅仅从“社会一政治”的视角,而且从民族文化的深处揭示封建宗法思想对农民的严重毒害;清醒而沉痛地表现并批评了农民和其他小生产者自身愚昧、狭隘等弱点。
《伤逝》表现了“五四”知识青年脱离社会解放,局限于小家庭的安宁与幸福,其爱情婚姻容易毁于社会经济压迫的历史悲剧。《在酒楼上》、《孤独者》写辛亥革命后知识分子彷徨、颠簸以至没落的过程。鲁迅通过吕纬甫、魏连殳形象的塑造,既充分肯定了他们的历史进步作用,更着重揭示出由于黑暗旧势力的特别强大,决定了他们的心灵痛苦和自身的精神危机。魏连殳只能在“胜利”的喧笑中独自咀嚼着“失败”的悲哀,寂寞地死去。《孔乙己》、《白光》揭露了封建科举制度对识分子的精神摧残。鲁迅笔下一系列知识分子形象的塑造,表现了张扬个性的可贵,以及个人奋斗的最终脆弱无力,揭示了社会解放、经济解放对个性自由、妇女解放及婚姻家庭幸福的制约。同时,也挖掘了四铭、高尔础一类旧知识分子灵魂深处的伪善和卑污(《肥皂》、《高老夫子》),反映了新型知识分子反省民族文化与自我解剖的时代新风貌(如《故乡》、《社戏》、《一件小事》中的“我”)。
六、《故事新编》。
《故事新编》,1936年出版,收录了《补天》、《奔月》、《铸剑》、《非攻》、《理水》、《采薇》、《出关》和《起死》。
取神话传说或历史故事作为根据,由此“随意点染”而成的《故事新编》,创作时间跨度长达13年。《补天》借弗洛伊德学说解释创造的缘起,表现创造者的苦闷;《奔月》写神话中的射日英雄所处的困难境遇及其孤寂心态;《铸剑》通过荒诞情节刻画古代义士形象,突现其与暴君誓不两立的复仇精神。前期的这些短篇中,较多地呼应并寄托了作者当时特定的心境。后期的《理水》、《非攻》,则塑造了大禹、墨子等信念坚定、埋头苦干的中华民族“脊梁”的形象;而结尾等处的某些保留,又显示出作者对世情的深刻洞察。《采薇》、《出关》、《起死》诸篇表现了古人某些极微妙的心态,既有所寄寓或有所讽喻,也带有“复调小说”的若干特点。
《故事新编》创造了“古今杂糅”的艺术手法:小说主要人物的言行、性格大致依据典籍记载,某些虚构的情节也遵循历史真实性原则;次要的喜剧性穿插人物则多为虚构,并插入大量的现代语言、情节与细节。这样,在阅读接受中产生一种间离效应,形成远古与现实、庄严与滑稽的鲜明对比,导向关于人类命运和社会现状的历史沉思,使作品获得更为深广的意
蕴。鲁迅后来的小说创作更加重视“意”的贯注与表达。他不赞成将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等同起来,主张“与其防破绽,不如忘破绽”(《怎么写》)。中国传统戏曲本有相当重的“表意”成份,“丑角”艺术尤其具有独特丰富的表现手段。鲁迅借鉴了这些并在小说中予以创新,使《故事新编》具有浓重的表现主义彩。
七、鲁迅小说对中国文学现代化的贡献。
改良人生而又坚持艺术特征的新的小说观;作品中新的题材、人物与新的思想主题。
广泛吸收与借鉴从果戈理、契诃夫、安特莱夫、尼采、显克微支到夏目漱石等外国作家的思想艺术养分,与本民族艺术传统相融合,以现实主义为主,兼用浪漫主义、象征主义和表现主义技巧,使多种创作方法结合并用,开辟了现代小说创作的广阔道路。
以人物性格塑造为中心的结构方式;深刻揭示人物灵魂所带来的强烈震撼力;借鉴传统戏剧和绘画艺术的白描手法;重在“神似”、“诗意”的美学追求;多方吸收其他文体样式的长处,丰富小说的思想容量和艺术表现力。这一切,构成了鲁迅小说的现代化独特成就。
创造了与现代思维相适应的富有艺术表现力和审美张力的新文学语言,形成了“洗炼、峭拔而
又幽默”的个人风格(茅盾语)。
鲁迅小说对许多作家和多种现代文学流派都产生了程度不同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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