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世界一流大学学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以往我们到世界一流大学去考察，很难和学校的领导人有这么长时间的、深入的交流。这次，能有如此众多的世界一流大学的校长和著名专家做长篇演讲，大家可以当面提问探讨，信息非常丰富密集，引发我们很多思考，带给我们很多启示。这次论坛，带给中国高等教育的影响将是深远的。”青岛海洋大学管华诗校长的话，代表了众多与会中国大学校长的心声。
这次论坛，给中国高等教育带来了哪些启示？
启示之一：大学定位清晰强调人的发展
“时代在发展，大学的功能也在不断扩展和变化。但是大学不应当是单纯适应社会的产物，大学应当是开启智慧、追求真理、传播知识、弘扬文化的重要场所，应当担当起引领社会发展方向的神圣使命。这次论坛上，几位世界一流大学的校长从不同侧面阐述了大学的内涵和使命，与中国古代经典之作《大学》中提出的‘大学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精神息息相通。”中国政法大学徐显明校长说。
牛津大学是世界最古老的三所大学之一，迄今已有800多年历史，为英国乃至人类社会文明发展都作出了重要贡献。对于大学的历史使命，牛津大学校长卢卡斯这样认为：大学一直是服务于社会的，同时不断调整自身以回应社会不断变化的需求。21世纪大学在将研究和创新转化为生产力领域时必须主动，但是，把大学的功能局限于推动经济发展方面，是一种误解。“如果创新可以带来未来发展的繁
荣与稳定，我们必须承认创新活动只能源于有创新思维和能力的人。”因此他特别强调，大学从事的是人的教育，大学应该是这样一个场所，在这里能够培养独立思考能力、清晰的头脑、想象力等个人成功所必备的品质，而具有这些品质的人，是社会发展进步的保证。
哈佛大学荣誉校长陆登庭认为，大学的使命一是发现和产生各领域的新知识，传承、传播、再阐释、校准已有知识。二是要提供探寻真理的氛围，培养学生的探究精神和创造性思考的能力，使他们获得终身学习的能力，在毕业后50年仍能从中受益；要帮助学生学习对复杂世界进行分析和道德判断，使他们对自己、对其他社会成员有更好地理解。因此，大学的学科设臵与建设要有全面和长远的眼光，对一些基础学科、人文社会及艺术学科必须给予重视。
“帮助每个学生度身设计未来的道路，在公民终身教育中起更大作用”，被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校长于杰列为21世纪大学的两个重要使命。与会的几位世界一流大学校长都谈到，21世纪的大学，应按照以学生为中心的新思路和新模式，重新组织教学、设臵课程，提供更加宽松的学习环境，为向社会成员提供各种形式的终身教育机会创造条件，使学习者拥有更为灵活的受教育的选择权。
启示之二：独立的大学精神规范的大学章程
“大学必须坚持自身的基本信念和长远的价值观，我们不能让提供经费资助的公司来指挥大学的研究方向与进程。”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尤道夫校长举例说，“基础研究对人类世界具有重要意义。雷达、无线电、X
哈佛大学入学条件
光、核糖核酸的发明发现者在最初的研究中，可能完全没有想
到其研究成果的广泛用途。因此，大学必须对从事基础研究的科学家的好奇心给予充分鼓励和保护”。
“大学发展的纯洁目标不应被金钱所左右。”坚持大学的独立性，不为眼前利益所驱动是世界一流大学共同的精神品质。曾经有一家烟草公司要给剑桥大学提供高达数亿英镑的捐款，但被剑桥大学拒绝了，理由是虽然剑桥大学很需要钱，但接受烟草公司的捐款，会对学生的价值取向产生不良影响。美国加州大学理事李信麟博士提到，“如果有人提出以照顾子女入学作为捐款的附带条件，加州大学是不会接受的”。一位中国大学校长说，对于中国大学，不仅有怎样不为钱所左右的问题，还有怎样不为权利所左右的问题，大学是追求真理的，应该是社会正义、良知、道义之所在，大学要注意不能和任何社会利益集团搅在一起而丧失应有的社会公允立场。培育独立的大学精神、营造自由的学术氛围对建设一流大学至关重要。
大学章程对大学的发展也非常重要，英美大学都有自己的章程。“英国的大学章程对政府与大学的关系，大学的责任、权力和义务都有明确的规定，这对规范办学行为有重要作用。大学章程是通过立法程序制定的，大学校长不能更改。在美国，大学董事会可以制定规章、管理规程、教师聘任制度等。”卢卡斯介绍说。很多中国大学的校长建议，中国大学也应尽快制定自己的大学章程，以确保其健康发展。
启示之三：注重战略规划彰显各自特
在回答本报记者关于什么是大学校长最重要的素质时，卢卡斯说，大学校长要更多地考虑未来而不是现在。“参加这次会议，一个
很深的感触是，中国大学校长具体事务管得多，而外国大学的校长更注重宏观思考和战略研究。要建设高水平大学，大学必须加强宏观思考，加强战略研究，重视总体发展规划，这是此次论坛给予我们的一个重要启示。”中山大学黄达人校长说。
“好大学并非都是综合性的、研究型的，不同类型的大学应有不同的目标，即使是研究型大学，也不都是一样的。”哈佛大学荣誉校长陆登庭说。“美国最独特的不是研究型大学，而是以提供高质量本科教育为目标的文理学院。学生在这类学校接受通识教育，再到研究型大学读硕士、博士。这些学院有很高的社会声誉。”曾任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总校校长约翰斯通教授介绍说。大学分层、分类指导，是这位教育专家给中国高等教育发展提出的建议。
目标不清晰恰恰是中国高校应该深入思考的问题：一窝蜂要办研究型大学；盲目追求大而全；过度追求研究生数量的高比例；在号称研究型大学的同时，却举办着大规模的成人学历教育，或变相实行双轨制，大量招收与正常录取分数相差很大的生源……
“通过听报告，我们更真切地感受到了不同国家的不同大学都有不同的人才培养模式，不同类型的学校应有不同的质量标准。对于农林院校，应该注重以优势学科为基础形成特，以此为重心办成多科型大学，
而不是盲目追求成为一般意义上的综合大学。”北京林业大学朱金兆校长说。
“一流大学不是所有的学科都是一流的，一流大学必须有学科是一流的。”确实如华中科技大学樊明武教授所说，没有一所世界一流大学
是无所不能的，每所大学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哈佛大学的政治学、医学非常棒，却没有工学院，耶鲁大学的法学和生物学绝对一流，斯坦福大学在信息学科领域呱呱叫，加州理工学院以航空工程学科见长，伯克利加州大学以理论物理学称雄于世……“斯坦福大学过去曾有过建筑系，后来取消了，因为他们认为要建立一个杰出的建筑学院，所需要的成本与所产生的效益不相称。一个优秀大学，不一定拥有所有的学科，而必须学会放弃一些东西。对一个学校来说，最重要的是特，是比较优势。”集中力量优先发展自己的强项，有所为有所不为，是大学快速提升水平的捷径。
“我们有很多目标，它们都很重要，但我们钱不够、能力有限，因此，大学必须进行战略选择和规划，发展比较优势。”卡内基—梅隆大学校长柯亨说。其实，规模不大的卡—梅大学成为具有世界影响的大学，就是战略规划的结果。卡—梅大学在七八十年代把重点放在发展计算机科学上，并集中力量抓科学研究和研究生教育，由二流学校变成了一流学校；从80年代末开始，学校将重点放在改善本科教育上，十年努力成效显著，被评为90年代教育质量提高最明显的4所大学之一，社会影响日隆，报考学生增加了一倍。“对于非重点发展的学科，卡—梅大学有句话，就是‘我们打不过别人就去和他们合伙’。物理学就是
这样的情况。物理学的教授们开始不理解学校的战略，后来他们转变了态度，与重点发展的生物学等学科密切合作，产生了一批交叉学科，发展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