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辑 记叙文三式构思(上)
文学特别青睐“三”。三打祝家庄,三打白骨精,三过家门而不入,三顾茅庐,都是脍炙人口的故事。《三国演义》里“失街亭”一回,写司马懿精细有“三叹”,写马谡轻狂有“三笑”。文学就是如此地看中“三”。而在如今的考场作文中,许多同学借鉴文学传统,或用三个时段展现全程,或用三个情节构建故事,或用三次波峰制造起伏,写出了一篇篇“三式结构”的记叙文佳作。
【佳作欣赏】
一、用三个时段展现全程
任何事物都有一个过程,而过程又是若干时段组成的,要大致地展现过程,就要写出具体地的时段。写几个时段为宜?这虽然没有统一的规定,但是从考生的写作实践看,还是三个时段居多。
沉默的父爱
某考生
6岁。
操场上,一个小男孩学着骑车,旁边站着他的父亲。没有一句指导,没有一丝安慰,小男孩自然是摔了又摔,双腿早已是鲜血淋漓。终于,孩子坐在地上,哭了,哇哇大哭。父亲依旧是那么笔挺地站着,眼中满是不屑与冷漠。孩子多么渴望爸爸的鼓励,没有;孩子多么渴望爸爸的拥抱,还是没有。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让孩子感到冷酷与无情。终于,孩子不哭了,倔强地站起来,跨上车,开始又一次的尝试。父亲早已是兴趣索然,转过身,迈着大步,走了。身后又是一阵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父亲只是不经意地回了下头,手却在颤抖。孩子站起来,想着刚才父亲冷漠依旧的眼神,两行热泪莫名其妙地滑过他的脸颊。一步、两步、三步……父亲的脚步声依旧坚定。
16岁。
礼堂里,当年的小男孩被人簇拥着走上了奖台。又一次高举奖杯,又一次欢呼如潮。紧拥着荣誉,在闪光灯不停的闪耀下,孩子艰难地寻他的父亲。人中,唯独没有他,台下座位上,只有一个他。瞬间,礼堂仿佛空荡荡的,只有孩子与他的父亲在对视着。还是那么冷漠,依旧是如此不屑。父亲那空洞的眼神让光芒万丈的奖杯褪。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儿子,
一把夺过紧拥着的奖杯,父亲毫不犹豫地把它交给后台的老师。两行热泪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一步、两步、三步……父亲的脚步声依旧坚定。
北京中考满分多少分昨天。
校门口,一位青年与他的父亲作着告别。没有寒暄,没有宽慰,没有拥抱,没有一句话。直视着父亲,他的皱纹又深了,他的黑发中又添了些灰白。眼睛里滚着泪水,压抑着。在模糊中,父亲那冷漠的眼神里也有些光亮。颤抖的手伸向自己的儿子,半空中停住了,又缩了回来。向门口指了指,父亲又转过身,没有动。远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及近拐角,父亲定住了,回过头,瞥了一眼,看到儿子。青年人也注视着他的父亲,压抑不住的泪水终于流淌下来。沉默中,心中是那么温暖,一步、两步、三步……
今天。
考场上。有一个孩子在写着沉默的父爱,心中充满感激与骄傲。
我的父亲,他的感情如绵细的秋雨,柔和的春风,没有大起大落,只是淡泊沉默罢了。
沉默的父爱———我很感激它。
〖点评〗
6岁——16岁——昨天,文章选择三个时段,写出了父亲对我培养的过程,也写出了在父亲指导下自己的成长过程。构思独特,立意深远。
沉默的父亲,沉默的爱。那沉默之中所蕴含的是热切的鼓励,狠狠的鞭策和殷殷的期望。正是这沉默的父爱,指引着作者一步步成名,成长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如山一般的男人。沉默的儿子,沉默的倔强。父爱无言,儿子能感悟到这无言的内涵,是父亲最值得欣慰的事情!这种无言的理解与沟通,最令人心动。
北京的符号
某考生
春花的灿烂芬芳,装点我荒芜的心田;夏树的茂密成荫,抹去我黯然的神情;秋风微凉凄清,撩动我脆弱的心弦;冬雪的皑皑刺骨,清醒我混乱的思绪。每当季节更替,每当看到这些景物,我都会黯然神伤,想念起我最爱的四合院。
在我的世界中,四合院是最美丽的,它是北京的符号,永远的记忆……
五岁的我,耳边是歌谣,回响在四合院中。
“编,编,编花篮,花篮里面有小孩,小孩的名字叫花篮……”在院里的老槐树下,我们几个小女孩总爱玩着这样的游戏,男孩子们则在旁边跑着、闹着,拿着玩具,嘴里发出射击的声音。男孩、女孩,大家都是那么乐此不疲。夜幕降临,一家老小便都支起躺椅坐在了树下,男孩女孩们便玩起了捉迷藏,记得那时我总爱躺在四合院那朱红的大门后面,两只小眼睛向外窥视。玩累了,便坐在地上,听爷爷奶奶们讲那古老的故事,那时的我总是望着苍穹,等待着牛郎织女的会面,等待树梢那几只喜鹊搭成鹊桥。望着望着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梦中的四合院变成了牛郎女织的家。
十岁的我,耳边是琅琅书声,回响在四合院。
从学校回到家中,便将车往旁边一放,从来不锁,几个小孩子便凑到了院中的小石桌小石凳上写作业,读课文。“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几个小孩子便抬起头透过密密的树叶去眺望那蔚蓝天空中那初升的小月牙,再低下头“思故乡”。是啊,我们的故乡便是这个漂亮的四
合院。偶有些金发碧眼的“老外”来到院里,他们都在感叹四四方方的院落,高大入云的国愧,感叹邻里和睦,感叹井水的清凉,那眼神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羡慕。姥姥说,这是北京以外不到建筑,是北京的符号,我说:“不明白,为什么呀?”姥姥指着院中的小枣树苗对我说:“什么时候它长得和你一样高,你就懂了。”也许姥姥说得对,四合院是北京的符号。
十五岁的我,耳边响的是推土机的隆隆声,回响在四合院中。
那白字写的“拆”字,套着个大圆圈来到了四合院的墙上,推土机来的那一天,我哭了,我相信,我住了十几年的最美丽、最安静、最和善的四合院,就在这大家伙的魔爪下夷为平地,我流着泪问姥姥:“您不是说四合院是北京的符号吗?小枣树长得比我都高了,可是为什么四合院却没了啊!”姥姥的眼中也是亮晶晶的,她搂着我说:“孩子啊,你说得没错,四合院,国槐都是北京的符号。它们永远不会消失,你看那边,红黄蓝的健身乐园,西单的那只大蝴蝶,王府井的步行街,也是北京的符号,就好像姥姥和你,有老有小啊!”我点点头,眼泪依然在流。
如今,每当我看到幸存的四合院,胸中总有抑制不住的亲切和伤感,怀念起我的童年,我的四合院。但看到高大的新建筑,我又会为北京的新符号感到快乐和骄傲。
四合院是茶,清新、静谧;新建筑是咖啡,现代、清爽。我爱四合院,也爱新建筑,我爱北京,爱北京的符号。
〖点评〗
文章在概括地介绍自己对北京的感受之后,选择了三个时段加以叙述:“五岁的我,耳边是歌谣,回响在四合院中”“十岁的我,耳边是琅琅书声,回响在四合院”“十五岁的我,耳边是推土机的隆隆声,回响在四合院中”。通过三个时段的叙述,展现了北京的变化,表达了“我爱四合院,也爱新建筑”的思想感情。
二、用三个情节构建故事
故事是由情节构成的,一连串的情节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在构建故事的时候,情节要适当,不能过于简单,简单了难以成为故事,也不宜过多,过多了文章难以驾驭。多少为宜?许多考生也以“三”为限。
伤心儿女
某考生
母亲躺在医院的床上,双目紧闭,嘴唇乌紫。她中风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已经三天了。前两天,母亲的床前是没有人的,而今天,她的三个子女破天荒地都到齐了。老大一脸横肉,倚着床,盯着母亲,眼里是一种年攫取的光。小弟小妹各有心事,又仿佛在等待什么。
病房的门被推出,一个声音叫道:“3号床,准备记忆移植”。顿时,三个人几乎同时一跃而起……他们三个将要被移入母亲的记忆。原因很简单,眼看着母亲快不行了,他们私下开始讨论分遗产的事,但由于母亲突然中风,什么话也没留下,加上三人以前从未照顾母亲,对母亲的财产谁也不知底……于是……
“记忆移植完毕。”一个声音叫道。三个人睁开眼,立即在大脑里开始了搜寻……一间阴暗的小屋,潮湿,肮脏……沾满油渍的锅台,落灰的橱顶……这不是母亲的家吗?老大心想,这样陌生,却又熟悉。当自己被冤入狱时,是母亲四处奔走,解救了他;又是在这间屋里,他休养了一年。然后,自己了媚子当老婆,媚子逼着他抢占了母亲的堂屋,把母亲赶进了这间破房,从此,自己就再没有踏进这门槛。
小妹开始“回忆”:……腹部的痉挛,巨痛袭来,一个血糊糊的孩子,可这孩子的双眼被血糊了个严实,睁不开。有人低下头,在孩子眼上一口一口地吮,吮了九九八十一天,血淤散尽
后是一双明亮的眼睛……这不是我吗?妈说过我小时闭着眼睁不开,原来是这样。小妹的心一阵抽搐,正是这双眼睛,给了母亲多少白眼。
小弟脑海中闪出这亲一幅图景:在自己家里,媳妇在大桌上吃得有滋有味,母亲却在门边的一张小凳上,手里一个洋铁碗。媳妇不时用刀子般的眼光剜着母亲……这大约是去年冬天,母亲来我们家住的那些日子,我忙得不着家,原来小蓓是这样对母亲的。难怪有天回家看出母亲在擦眼睛,我问她,她还说没有什么。
三个人都在“回忆”中泪眼朦胧。他们同样都“回忆”到了一个大包裹,土里土气的没见过。他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老屋的门,到那个包裹,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包里是一双双崭新的保暖鞋,大大小小,红红蓝蓝的,他们用哽咽的声音数着:“一双,两双,三双……”
〖点评〗
这是以“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为话题的一篇考场作文,文章安排兄妹三人为争夺遗产而接受记忆移植,记叙的主要内容是兄妹三人在植入母亲的记忆后的回忆。如果只安排一两个人物,剧情简单,不足以展现世情,安排四人、五人,或是更多,篇幅和时间不允许。安排三人登台表演,既有代表性,又便于写作。
国语失落症猛于虎
某考生
家里的电脑不幸染上病毒。母亲对着黑屏上一个个冷漠的英文字母直瞪眼。我回家修好电脑后,她还一直抱怨:净是些ABCD,难道就没有全中文的电脑吗?
我心中一恸,是啊,为什么我们有方正,有联想,却没有全中文的电脑?仅仅是因为电脑不是中国发明的吗?我认为,我们正在丧失些什么,等到它悄悄地消逝了,我们就将陷入恐慌与失落。
推开门,我想到楼下书店去买本书。映入眼的是邻人的大门。两个小天使牢牢地钉在门板上,手中握着的木牌上是英文书写的welcome(欢迎)。我看着木牌,久久地感觉不到邻人热心真诚的好客,仿佛只是19世纪某位英国绅士的礼节性问侯,与那冷冰冰的拒绝却有几分相似。
邻人的门口隐隐有些动静,门把缓缓变动了方向,我逃难似地下了楼。母语是生存、交流的重要工具,谁说不是呢?面对金的welcome,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这里不是伦敦,也不是
纽约,这里只是中国一个普通的居民区,是一个孕育了屈子、生养了昭君的地方。下楼,我一步一步走得艰辛。我觉得有什么和我一样,缓慢而无知觉地在下楼,下楼。
进了书店才发现一本宋词也如此难寻。《教你如何学英语》之类的书籍却让人眼花缭乱。我看着冷漠的店员却开不了口。失语,失语。我仓惶地在一片文明中寻“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低吟浅唱,“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的壮志。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终于,发现有些年头的词集。微卷的边缘好似是被人翻过了。我想笑一笑,却还是勉强,这个角落的灰尘与蛛网集体失语,冷冰冰地看着中华文化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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