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的身份 自由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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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西部下半月》2008年第07期
【摘要】 作为当代重要的后殖民主义理论家,斯皮瓦克的理论具有鲜明的跨学科、跨流派的特征。本文在介绍和分析梳理斯皮瓦克理论的基础上,突出其理论视野的广泛性和论述纬度的多元化,指出她善于借助多重身份避开种种文化陷阱,在不断变换的视角中完成了对男权中心文化的解构,从而完成了她富有特的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理论体系建构。
【关键词】斯皮瓦克;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
作为当今西方重要的文论家,斯皮瓦克正在引起人们的日益关注。但目前国内学界对她的研究更多停留在译介层面,很少深入阐发;即使有少数学者论及,也都聚焦于其理论的后殖民主义特,极少将她作为一个女性主义理论家的重要价值凸显出来。而事实上,斯皮瓦克的理论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为广阔的视阈去审视和反省女性主义的发展方向和存在问题。
一、斯皮瓦克理论的女性主义内涵
斯皮瓦克生于印度加尔各答市,大学毕业后移居美国,现为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斯皮瓦克自称为第三世界妇女的代言人(“第三世界”是“指受发达国家压迫、剥削的民族、种族和人,其中包括在发达国家中的受压迫受剥削的各种人。”[1]),她所提倡的“少数者话语”代表了少数民族和妇女等边缘体的立场,形成与主流话语的对峙。
作为身处第一世界学术阵营内部的第三世界女性,多重复杂的文化身份使她敏锐而深刻地体验到由此所带来的种种压力。在她的理论体系中,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甚至精神分析理论都被作为有效成分整合进来,而后殖民主义与女性主义则是其理论体系的终极指向。
1、解构男女二元对立模式
斯皮瓦克深刻认识到女性地位的历时性缺失。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中,“人”几乎被理所
当然等同于“男人”的概念,因此,斯皮瓦克对“女人”这样一个争论不休的概念的界定问题提出了自己独特的阐释:“我本人对于女人的定义十分简单,它取决于在各种文本中所使用的‘男人’这个词。这些本文为文学批评机构这个角落奠定了基础,我就置身于这一角落。你可能会说,这个根据‘男人’一词来规定的女人的定义是一种反动观点。那么,我不给作为女人的我自己勾勒独立的定义总该是可以的。”[2] (303)斯皮瓦克认为,语言、世界、意识这三个互相转换的概念是表现人文话语的三个重要范畴。世界与意识是由语言构成的,但我们不能占有这些语言,因为我们同样被这些语言所操控。虽然语言是世界与意识决定的,但语言范畴中却沉淀着世界与意识的范畴,既然我们对人类关于语言的控制力产生质疑,那么我们所一直认可与使用的所有概念包括“男人”这个界定也大可质疑,因而男女之间先验的二元对立也就失去存在的基础。
2、对西方两大主流话语的批判和借鉴
斯皮瓦克对其深受影响的两大理论——精神分析学和马克思主义进行了辩证的吸收和批判。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超越了心理学范畴,在西方社会科学的各个领域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弗氏在界定“女性”时采取了一种男性中心主义的方式,他认为,女孩在三岁前
的所谓“前俄狄浦斯”阶段与男孩一样,与给她奶喝、照顾她生活的母亲之间构成一个稳固的二元体。而在阉割情绪发生作用之后,女孩就认为母亲应为她的的缺失负责,对置自己于如此劣势的母亲不予原谅,因而削弱了对母亲的爱恋,这种削弱使得女孩倾向于父亲,但她对父亲的爱伴有嫉妒,因为父亲具有她所缺失的性器官特征。这种嫉妒弗氏称之为“阴茎嫉妒” 。对此,斯皮瓦克认为弗洛伊德忽视了作为生产场所的子宫的作用,因而她用“子宫嫉妒”的概念来批判与补充“阴茎嫉妒”,认为此二者的相互作用决定着人类的性本质与社会生产。弗氏理论所存在的一个重大缺陷就是在研究中缺乏全面化、客观化、整体化的方法论。他的考察结果往往带有片面化倾向;他的结论又带有明显的主观化倾向,想当然的男性中心主义就是最明显的例证。因此,斯皮瓦克从被弗氏忽略的女性体的角度以独特的方式对其进行了修正。
接着,斯皮瓦克又将批判的锋芒指向了马克思主义。依据剩余价值理论,在传统社会中,妇女所创造的财富远远大于她生活所需的收入,因而妇女成为为拥有她的男性带来源源不断剩余价值的一大源泉。更进一步说,资本家通过雇佣男性而达到榨取妇女所创造的剩余价值的目的。人类社会的生产包括生产生活资料的生产与人类自生产两大类别。妇女的子宫在社会生产中占有有目共睹的一席之地,这足以确立妇女在任何生产理论中施动者的地位。
而马克思在关于外在化异化的学说中丝毫未曾涉及这一重要方面,从而显示出严重的欠缺。如果从妇女的劳动与生育方面来重新审视异化、劳动及创造财富的性质和历史,就可以从马克思理论中解读出连马克思本人也未曾料及的东西。据此,斯皮瓦克认为支撑着精神分析与马克思主义这两大理论的现实依据似乎只是来自男性立场或男性自我,因而他们有关世界与自我的某些理论也就不能说是完整的。所以,我们应该对文学史中那些伟大的男性著作进行重写、修订与重估。女性主义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要提供新的依据对文学的特定生产及决定这种生产的因素进行重新把握。由此,斯皮瓦克认为对女性文学史以及女性处境的研究十分必要,应当将这些研究渗透进男性体,以便对本文及文学实质进行重新阐释。
3、对女性体内部的差异化细分
在斯皮瓦克看来,女性体并不存在一个统一的、先验的女性本质,特别是在“小说”与“文学”中更是如此。女性主义在内部被分为资本主义的女性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女性主义、激进的女性主义和解构主义的女性主义。[3]前三种女性主义带有浓厚的政治学彩,被归为本质主义的女性主义一类,而解构主义女性主义则被划归为反本质主义的女性主义。本质主义的女性主义先验地假设了一个基本的公理:即在传统的父权社会中存在“女性”这样一
个可以从“男性”中分离出来的特殊体,“女性本质”被假定为一个更富人性、更合乎道德需要的载体。而斯皮瓦克将批判的目光投向女性主义中的本质论者,在她富于解构精神的阐释策略中,“女性”就如任何既定范畴一样只能在人文话语体系的一系列诸多复杂的差异性本文中寻求其意义。
二、后殖民主义视域中的女性主义形容男人的词
在论及后殖民地文化生成问题时,斯皮瓦克认为,殖民地的历史在成为第一世界观照对象的同时,受到知识暴力的挤压,遭受人为虚构而产生变形,成为一种“虚假”性的文本。斯皮瓦克意图推翻这种虚假的历史,重建客观真实的殖民地历史。她提醒人们以一种健康的心态去审视受到帝国主义篡改和误读的历史文本,尤其是女性受压抑的历史叙述。
面对西方第一世界的文化霸权主义,第三世界妇女遭受到最为沉重的文化压抑。而同在女性体内部,第一世界的女性人为地设定第三世界妇女的认知标准。斯皮瓦克指责美国女
性主义批评的主要问题在于将她们自身的经验、标准设定为全世界女性共同、唯一的参照,因而斯皮瓦克建议逐步地实践一种包含不同理解形式、不同变化形式的分类学。
最后,斯皮瓦克还揭露出在第三世界内部妇女受到男权文化压抑的现实。面对这种状况,第一世界的白人包括白人女性都采取坐视的态度。由此可见,种族主义、殖民主义、男权主义等种种压力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共同体现在第三世界女性的文化记忆中,斯皮瓦克认为她们是最值得关注与研究的典型体。
针对殖民地文化现状,斯皮瓦克提出了她的策略。首先,化解帝国主义对殖民地文化所造成的历史性破坏,将文化研究扩展到政治、经济等其他领域,共同揭示出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的虚伪性,恢复殖民地文化的本来面目。然后,以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理论建立与帝国主义对殖民地历史的误读与歪曲相抗衡的新的叙述模式。其次,在解构与批判的基础上,提倡后殖民主义人文话语,恢复第三世界妇女的言说权利。斯皮瓦克着重指出人文话语尤其是文学的特殊性和重要性,认为“其他种类的话语总是趋于求得有关某一处境的终极真理,而文学,虽说也属于这些话语,但却展示出,有关人类处境的真理恰恰在于它无法发现。”[2](304)文学是后殖民话语体系中最具解构力量的部分,它能够将事物的内在矛盾以一种丰富的感性形式展现出来。
三、结束语
斯皮瓦克理论中的后殖民主义与女性主义内容是她与生俱来的第三世界有人种与女性身份所决定的,它们始终长久地蛰伏在她的思想深处,这种受到压抑的言说的渴望在她遭遇了解构主义与马克思主义后便升华成为一种理性话语。在当今后殖民主义和全球化的文化语境中,她原本的女性主义思想获得了发展与完善的土壤,形成了这样一种极富特的后殖民女性主义思想体系。由于特别切合中国的历史和现实状况,因此我们有理由让它更快、更全面地进入到国内学术界的视线中来。
【参考文献】
[1]苏红军.第三世界妇女与女性主义政治,鲍晓兰主编.西方女性主义研究评介[M].北京:三联书店,1995:21.
[2](印)斯皮瓦克.女性主义与批评理论,张京媛主编.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3](美)伊•安•卡普兰.女性主义与电视,罗伯特•C•艾伦主编.麦永雄,柏敬泽等译.重组话语频道[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250.
【作者简介】
巴微(1971-)女,江苏扬州人,西安工程大学人文学院文学艺术系讲师,主要教授西方文论、外国文学和文学理论等专业课程,研究方向为文化批评和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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