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雨霖铃》艺术鉴赏
柳永词的艺术表现手法独具特。首先是善用生动活泼的语言和铺叙手法,融写景、叙事、抒情为一体。柳永名作《雨霖铃》,是北宋词坛婉约派词风的代表作,宋金的十大名曲之一。此词以冷落秋景为衬托,渲染了惜别伤离的感情,采用层层铺叙、情景交融的艺术手法,写出了眼中景,景中人,人中事,事中情,情中理。其次是善用虚实结合、对照映衬、前后呼应等手法。
一、凄婉缠绵,层层推进。
词的上片分三层。开篇写“别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起笔三句为景语,创造出一种悲凉气愤。惜别的人触景生情,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离别的时间,是凋零的秋天,知了的鸣叫使人感到凄切;离别的地点在“长亭”,这特定的场所最易触人情怀;加之夕照昏暮,便更添离愁;此时,阵雨刚刚停下,越加凄冷清寂,愁绪骤增几分。这一层通过富有特征性景物的实写,烘托出充满离愁的气氛,为下文的抒情作了一层厚厚的铺垫。接着,写“别时”:“都门帐饮无绪”,设帐饯行,然而心绪不佳,借酒浇愁愁更愁。“留恋处,兰舟催发”,正当情意绵绵之时,船夫催着要开船了。这里的“留恋”和“催发”,即恋人的难舍与
船夫的心急形成矛盾,便增加了一层急迫感。眼看即别,“执手相看泪眼”,紧握双手,四目相对,泪水汪汪,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是由于万分激动,“竟无语凝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语”愁更添,真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一层用四句情语,笔力集中地描叙了依依惜别的场面。这样的离别情景恰好置于上述的凄凉气氛之中,更是寸肠万绪。至此,情感之浪向前推进了一层。最后,写别时的心理活动:“念去去”两句,站在江边放眼望去,一流悠悠江水牵出几多愁绪,想到这一去千里之遥,一个“阔”字,道出前途的黯淡,地域的迷茫,时间的悠长,怎不叫人愁肠寸断?这四句景语,书法了羁旅之苦。这别后的推想,无疑在离人的心头抹上了一层浓重的愁云,使离别的伤感又加深了一层。
下片也可分为三层。第一层是直抒胸臆。“多情自古伤离别”一句,直接点明了主题。这自古皆然的普遍现象是,似乎可以自慰自解;然而,“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个“更”字,便从泛写笔锋一转,点出此情此景的特殊性:离在“清”、“冷”之秋,感伤之情,远比通常更进一层。第二层进一步展开了想像的翅膀。“今宵”两句,把“上离别”更加具体化了。有道是一醉方“休”,可这时是醉而不休,可叹不知酒醉醒来之后,又在何方?更有甚者,醒来一见,一片凄凉景:依依飘“杨柳”,勾人情思。空寂的“残月”,使人感到孤寂、暗淡;清冷的“晓风”,沁凉肌骨,陡增寒意。远离情人,身居异地,无限的愁绪,通过对悲景的描绘,委婉曲
折地表达了出来,这种离愁是何等的深沉啊!第三层想的就更远了。前两句,换了笔法,用美景反衬悲情。以乐衬哀,倍增其哀。最后一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直接用情语发出深沉的慨叹。因为远离情人,一切“良辰美景”都无绪欣赏;因为远离情人,心中思念日盛。千般情,万种意,缠绕脑际。若有倾处,便会一吐为快。然而。情人不在身边,这发酵的情感,冲撞着,使人极为难受。词到此处,情感的水银柱直线上升,感情的海洋掀起了层层波澜。
雨霖铃 柳永如此层层推进,感情一泻千里,词中既有客观事情的叙述、景物的描写,更有主观感情的抒发;既有现实生活中的实景,又有想像中的虚拟情景。词作情景交融,虚实结合,字字情,声声泪,激起了读者心潮千层浪。词人犹如一位善于运弓捻弦的二胡演奏家,把缠绵无尽的愁思一寸一寸地抽出来,奏出一支缠绵、凄婉、深情的思亲曲,令人动容,也令人落泪。
二、一实一虚,虚实结合。词的上片重在记别。在这里,我们仿佛看到了将要作别的两个男女的形象:手挽着手,脉脉含情,相对无言,只有泪水盈眶。下片重在怀人,主要用虚笔写想像的别后情景。作者通过想象来写自己的离愁别恨,寄托自己对心爱的人深深的思念之情。上片和下片就是这样一实一虚,层次分明,各有重点,但不是互不关牵,而是联系紧密,不可分割。
三、以景衬情,情景相融。该词处处写“离情”,笔笔写“离情”:正是由于有这种“离情”,它才触动了读者的心扉。然而,这种“情”不是空喊出来的,而是通过景的衬托,气氛的渲染,才使“离情”得以尽情地抒写。作者写寒蝉凄切的长鸣,正好同自己心境的悲凉相合拍;写“长亭”,秋天的黄昏之类景物,极易勾起作者内心的哀怨;写茫茫无际的“烟波”,浓重的暮云,这些景物能使主人公产生无限的惆怅;写空旷的江岸,稀疏的杨柳,凄冷的“晓风”和一弯暗淡的残月,这四种景物的描写,烘托了一种冷清凄凉的气氛,将作者与其心爱的人别后失落孤独之感自然而细致入微地表现了出来。
四、前呼后应,浑然一体。在词中,词人将铺叙手法成功地运用在前呼后应的对照中,一层一层地揭示出自己缠绵悱恻的思想感情。由“寒蝉凄切”写到了“冷落的清秋”——这是季节的呼应;由“帐饮无绪”想到“酒醒何处”——离别之人无“更尽一杯”的酒兴,但还是“借酒消愁”了,这更突出了主人公的愁思百结;由“千里烟波”想到“千种风情”,本应给心爱的人以倾诉,但烟波浩淼,天各一方,这千种情,万般意,能对谁言说?对照之中更显出别后的凄凉;由“无语凝咽”想到“更与何人说”——别时虽然使人肝肠欲裂,尚能深情相视,别后却音尘阻隔,不能相见,哪还谈得上与心爱的人互吐衷肠呢?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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