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向来被看作是处于边缘化的“第二性”。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女权主义运动兴起并发展,女性同胞不断为自己正名。在中国,“女权主义”于五四时期经日本传入,并着眼于男女社会权力平等。在五四时,李大钊、鲁迅等新文化运动旗手,高举“民主和科学”旗帜,以妇女问题为反封建文化的切入点,对孔儒学说中“三纲五常”等封建礼教与道德展开理性批判。在这些文人学者影响下,女性同胞开始自我觉醒。文坛上涌现了一批革命女权作家,如:凌叔华、冰心等。女性作家所创作的女性小说引起了社会的巨大反响。
《两个家庭》是冰心在1919年9月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它通过“我”——一个未成年女学生的眼睛,观察到两个不同家庭。一个是陈先生的家庭,一个是“我”三哥的家庭。陈先生的妻子——陈太太每日只知打牌,耽于享乐,家政凌乱,不教育孩子。而三哥的妻子——亚茜能干体贴、治家有方、相夫教子。两个家庭的对比很是鲜明。陈先生的家庭充满着压抑和不和谐,而三哥的家庭则和和美美。冰心通过这两个家庭的幸与不幸对比,告诉人们家庭幸福和女性的品行、能力、治家方式息息相关。
这篇小说是冰心19岁时所作的,当时正处于“五四时期”早期。这一篇问题小说还有些缺点,如:情节生硬、小说人物性格简单。但冰心却明确地表达出她对社会转型时期女性如何自处的看法。冰心认为女性应该成为一名贤妻良母。这里的“贤妻良母”指的不是中国古代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而是有着独立人格且将家庭的各个方面都打理好的贤妻。冰心幼年时便开始接触文学,后来在女子学校接受学习,之后还去美国留学。因此她受着中国传统文化和基督教文化的双重熏陶。她将自己在基督教感悟到的博爱与中国传统的母爱相结合,形成了冰心小说中独特的女性形象。
而在《两个家庭》这篇小说中,冰心提出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女性究竟应该扮演一个怎样的角,为家庭?为个人?还是为社会?在小说中的陈太太每天只知道打牌应酬,是只为自己享乐的女性。显然冰心对这样的女性是持不赞同的观点的。而亚茜在文中则是一位好学勤奋、能干体贴的女子,她不仅是丈夫的精神伴侣,还是孩子的引路人。冰心对这样的女性表现出极大的赞美。亚茜在维护好家庭和睦的基础上还注重提升自己的能力。因此冰心赞赏的是能将个人与家庭的关系平衡好的女性,她认为女性就应该这样。但距离“五四”已经过去一百年的今天,女性如何自处的争论依旧没有停歇,很多女性依旧很难平衡个人与家庭。所以冰心对于女性角的认识,到今天依有意义。
与冰心常常站在女儿家的角度来写故事不同的是,凌叔华关注旧家庭里的女性人物,如:太太,小等。她让人们关注到五四时期固然有许多突破传统束缚的新时代女性,但还有更多女性活在父权至上的家深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过着可悲可叹的生活。
凌叔华塑造得最成功的便是一几乎被时代遗忘的深闺小们。她们困守于闺阁之中,恪守传统社会所定下的义务,严重与时代脱节,成为时代进步的牺牲品。《绣枕》中的大小便是典型。
《绣枕》里的大小是中國传统文化对于闺阁女子最完美的想象——她身材姣好、容颜秀美,绣艺精湛、温婉动人、为人处事“不逾矩”。小说通过绣枕的精致美丽与被糟蹋后的肮脏进行对比,暗示深闺女子的命运。深闺女性屈从于传统社会,屈服于男权,她们将三从四德刻入自己脑海并加以践行,她们秉承着“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观念,她们将自己的命运全权地交予他人。五四以后,整个社会都在提倡婚姻自由,而这些从来都与深闺女性这无缘,她们甚至还要受到这“婚姻自由”的迫害。她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而她们的丈夫还会在“婚姻自由”的口号下,与新式女性恋爱。她们不过是时代向前发展的牺牲品。《绣枕》里的大小是家族的牺牲品,她没有婚姻自主权。她不过是被父亲送去白家的祭品,
只为了父亲能官运亨通。大小全部价值便是给父亲、家族带来一个更广阔的道路罢了。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无奈。悲哀在她们根本没有一个通往幸福的途径,无奈在她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悲哀。
凌叔华的《绣枕》里大小悲惨的命运最终不过换来他人的一声叹息。因为时代终究要进步,历史的车轮终究会从牺牲者身上碾压过去。依附于男人,依赖于别人,从来就不是获得幸福的途径。在爱情、家庭中,女性越独立,越能摆脱受制于人的悲惨命运。
在《两个家庭》与《绣枕》两篇小说中出现的3位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大小、陈太太、亚茜,其实代表了女性觉醒的过程。大小代表的是“五四运动”前期女性的状况。女性还处在封建伦理压迫下,恪守着三从四德,是男性的附属品,在家庭、社会没有任何的地位。而陈太太则是代表“五四运动”时期受过西方教育但并没能理解“女权”“平等”内在含义的女性。她们大多出生在良好的家庭中但还是未能摆脱中国传统伦理束缚。正如陈太太在丈夫死后并没能自立而是回到娘家身边依靠父母、兄弟。随着“五四运动”的深入,女性觉醒的程度越来越深。亚茜代表的便是觉醒后的女性。这类女性虽然还没走到社会上,但已经有了独立意志,理解“平等”“女权”的深刻含义。她们不再只是单纯的男子的附属品。而到了现代,很多
女性走到了社会上,而且在社会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但如何平衡社会、家庭与个人成为了现代女性难题。女性的觉醒依旧在继续。
五四时期,女性作家所讨论的主题基本都逃离不开爱情。很多人都将为爱而生视为女性的特征,这其实是对女性的刻板印象。而随着女性主义的不断发展,人们开始分析女性的特性,而非一味强调男女平等。女权运动的兴起,女性作家的自我觉醒,不论她们从新女性的角度来叙述故事,还是以旧家庭里的女性人物来讲述故事,这些都推动了女性主义的发展,也让人们关注到女性权力、男女平等等问题。如今女性主义依旧还在发展中,五四时期的大部分女性问题也依旧未到标准答案,我们依旧还要为女性主义而奋斗。
作者简介:冷悦(1997.12-)女,四川泸州人,广州市番禺区华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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