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网络      搜集整理:冰凝
《村口》

村口。白杨树的叶子青绿,
风领着两只无家可归的喜鹊,在落日间衔枝,筑巢。
袅袅升起的炊烟是唱不完的爱情歌谣。

村口。晚归的大牯牛沿着乡路一步一步踱到黄昏,
胯下的秽物沉重地敲响时光的钟声除此,
放学的孩子们唧唧喳喳麦苗用拔节的方式庆祝自由。

村口。母亲又站在老槐树底下想念还没回家的儿子
她的头发花白风中凌乱的样子,让人揪心。




《老家》

雨水里写上春风
我栽种的桃树就开花了

收鸭毛的老者蹒跚着从家门口走过
他来之前,货郎的脚步声
村头的打谷场上,并没有散去
他们都是北方来的,说同样的方言
穿稻草扎的棉鞋

二婶家的老狗又去追讨饭人
追着追着,就不见了狗的踪影
只能听见一两声犬吠
讨饭人的拐杖和烂了边的瓷碗丢在村头

多少年了我都不曾忘记
 

 
 

乡村素描》

割青草喂牛的大伯回来了
下湖放鸭子的二婶回来了
我熟悉的生活,老酸菜里返回幽香

乡下,卑微的生灵多么幸福。譬如蜜蜂
它们正沿着干暖的泥石路向前
那里,满田野的油菜花奉献着香甜的蜜
不远处,悠闲的牛羊刚啃完土坝子上的一片青草
我指给你看的那只蝴蝶,并没有飞向花园
它的翅膀上驮着绚烂的晚霞和一抹干净的夕阳

等牛羊入圈,暮降临的时候
母亲会点亮一盏油灯,这时,村庄趋于安静
麦秸里的月光是声音的种子
不一会,你会听到狗叫声
打手电走夜路的步行声
乡村公路上彻夜不眠的拖拉机声
 




《费府寺的蜜蜂》

我闯入了他们的地盘
如同一个没有礼貌的过客
它们并不介意,横放的几排蜂箱
让我有一丝局促和不安
想说几句赞美的话,远不如它们采的蜜甜
金的海洋里,我寻着自己的位置
小小的蜜蜂,小小的阳光般晶亮的生灵
忙碌,坚韧,勤劳,飞翔的薄翅间
在费府寺,在果园场
我的思想,如一树梨花
被采集了银和金光
 
 

在故乡的河边,河水泛起墨绿,
磨坊就是在黄昏时分一件水墨的素描。
磨坊是古老的,石磨里磨出的是遥远乡村的故事。
那些收获谷物通过磨眼流入磨膛,均匀地分布在四周,
被磨成粉末,从夹缝中流到磨盘上。如果先在磨眼里加入清清的河水,
磨出的就是白白的酱汁,顺着磨盘流到木桶里,像一条细小的河流,
随着石磨的旋转,翻动那些乡村原始的记忆。
 


你一定见过唢呐,如果没有,
那一定听过唢呐的嘹亮声响。
唢呐是流传在民间的一段粗犷雄浑的天籁。
而在乡村,唢呐声是悠远的,干净的。
它从辽远的山梁上飞出来,从另一个偏远的村子传过来,
里面总是夹带着乡里人的喜悦与笑声。
听乡村的唢呐,总让人想起喇叭,
唢呐,曲儿小,腔儿大的文字,
当然也就有了吹翻了这家,吹翻了那家的感慨。
唢呐声声,吹到了庄稼人的心坎上。
在庄稼收获的季节,农人的屋前挂着玉米棒子,
在大豆高粱的农家院子里,
一声声唢呐,吹动了多少庄稼人睡梦里的磕磕绊绊。
它包裹着收获的喜悦,劳动的汗水,以及庄稼散发的浓香。
唢呐声在乡村奔跑。听一声来自民间淳正的唢呐,
让人有了平凡与朴素的力量,更有了一个乡里人贴近生活本质的纯真。


 
   

他一直在夜里敲打东西。敲打声此起彼伏,
顺着月光的窗户撞击着这个村庄的耳膜。
很长一段时间里,乡村的上空回荡着这慢条斯理的敲打声,
像细雨敲打窗户,又像沉重的鼓点。他在和乡村对话。
时而深沉,时而幽咽,好像在说一段故事,又好像村庄的凝重叹息声。

 
 
   

冬日。
一片屋瓦流动着岁月干瘪的河床。
诗人说:瓦是房屋的眼皮。
屋瓦,这一片岁月的鳞甲——它吸收了太多的雨水和月光,
收藏了太多诗人的眼泪,它把季节收入行囊,把思念分行。
而灰尘散处,零落的瓦片在乡村述说着历史的漫长与湮灭。
 
 
     

炊烟。一幅农民手指的版画,
从岁月的沧桑里飘逸出的眼神。
一首乡村古典乡村民歌的韵脚,
常常吟诵着略带悲愁的童谣。
它包围了乡村的黄昏,慢慢地袅绕、升腾。
它见证了一个人从出生到衰老的一生,
见证了往事翻动着的年轮。朝如青丝暮成雪。
一盏麻油灯里的乡村,像炊烟一样,
缭绕着一个特定时代里中国乡村的缩影。

 
总与一缕炊烟有关
 
 
 
 
炊   烟
 
时而笔直如柱,时而绕成飘带。是嫌清晨的天空太单调,
还是怕黄昏的山岗欠朦胧,你委身于一片宁静,临摹出自然界最朴实的音符。
 
无心谛听村姑的牢骚,不屑混迹乡井篱园,你狡猾地溜出烟囱,
机警地躲过风的侵扰,把匆忙扔给别人,把悠闲留给自己。
 
想不是在发什么牢骚,抒什么感慨。咋就一声叹息如此夸张,
竟以天幕当作你书写感叹号的大纸,惹得鸟儿回头凝望,云儿向你簇拥。
你是黎明时乡村第一声忙碌的信号,你是黄昏后乡村醉入梦乡的催眠曲,
你把乡村的宁静播向四方,让天空去品味。

 
       
 
   / 余君才 
那盏破旧的煤油灯,依旧在乡村的黄昏摇曳.
是啊,在乡村,孩子们一般都会做煤油灯。
个废旧的墨水瓶儿,用罐头的铁皮盖子剪一块下来卷作灯芯,
再穿上绵线做成灯捻,加上些许煤油,一盏煤油灯就做成了。
到晚上,夜暗淡下去,一盏煤油灯立于桌子的中央,
我则趴在桌子的一端,在昏黄闪烁的灯光下看书写字;
母亲则在一旁纳鞋底,一针一线,母亲总是陪着我,一直等到我把作业写完。
在那盏墨水瓶的煤油灯下,我写下了多少个方方正正的中国字,
写下了多少童年的辛酸与梦想。一盏煤油灯伴我走过了我的整个童年。
 
而今,那每一个在煤油灯下闪烁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而对于现代的城市人来说,煤油灯只是一个过去的物件,
只是某个电影里的镜头,或者在某部乡村题材的文学作品里出现过。
煤油灯已经成为过去的那些艰苦岁月的代名词。
但是,这一盏墨水瓶煤油灯却是我童年不可或缺的记忆。
它被定格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的偏远落后的山村,
它燎原着一个特定时代里中国乡村的缩影。



 
 
稻 草 垛
圆圆的身子,尖尖的头,稻草的面容,稻草的心脏。,
农人们将刚刚的忙碌作个归纳,总结出耕耘与收获的逻辑。
你立在田头,看房舍静坐,看电线穿行,看云的忙碌,看烟的悠闲。
你是冬日田里最骄傲的主人,没有草与你比高,没有花跟你斗艳。
金黄的收获正准备着冬眠,你把秋天的故事告诉给冬听。

 
田 埂
是大自然的有意刻划,还是开拓者随意的勾勒,
一根线条竟能这般传神,弯弯曲曲地把收获的希望分成若干块。
诗人的眼泪 
你是乡村最早的艺术品,是农村最简单明了的规则线,
让牛犁人重复着亘古不变的运动轨迹;你把大地的脉络描摹得如此逼真,
以致农人们一直都把你当作一幅优美的画卷,用毕生的精力作颜料,在上面细细涂摸。


   
 
站在村头,俨然一副主人姿态,昂着头,
想要告诉村里人许多许多的过去,想要指示给外人遥远遥远的从前。
 
风也历过,雨也淋过,雷电还常给你亲吻。
热闹也尝过,寂寞也捱过,哪里有让人绝望的生活。
你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者,生命的触须想要延伸到每一个角落,
让村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接受你的抚摩。
 
你有惊人的记忆力,竟然能把村里几百年的故事放在心上,
哪一年的洪水,哪一年的烈火;哪一年的刀,哪一年的呐喊;
哪一年,哪一年平和;哪一年的哭,哪一年的笑。火烧过的痕迹,
刀砍过的伤疤,虫蛀过的疼痛,还有鬼子檫拭尖刀的血腥,都在你年轮的记忆里。
 


 
   

    乡村是一幅很朴素的画,你无法否认这一点。梵高笔下的向日葵是乡村奢侈的彩,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在北方,在黄河流域的黄土高坡上,遍眼皆是沟壑纵横的土黄,虽然不乏一种悲壮和雄浑,但又未免太苍凉了一些。至于海拔几千米的青藏高原,那终年积雪的雪峰和蓝得似乎不掺一点杂质的天空,又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童话感。  我向往的乡村,是那种青山绿水小桥人家的南方乡村。那里有淡淡的带着缕缕蓝意的炊烟,在静静的夕阳中如乡愁般袅袅升起。牧童在青矮的丘陵上眺望自家的烟囱,估算着饭菜香熟的时辰,一路吹着竹笛儿悠然地下山回家。但,现在这样的景致还有吗?即使存在,我也肯定不回儿时的童趣了。
  你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吸着烟听我叙说我的乡村。
  突然间,你笑了,你说:我的乡村,是走在辽阔草原上的记忆。草原上遍长着浓密的草,春天开始泛绿,夏天是一望无际的草海子,秋天就枯黄了,冬天很冷,鹅毛大雪在草原上纷纷扬扬地飘落。帐篷里,母亲燃起了羊粪干,温暖的空气里流动着温馨的气息。
  你说:我也放牧,但不是赶着一头黑水牛上山。我家那绵羊全归我管,骑着枣红马儿吆喝着牧羊犬在草原上奔跑,既威风又神气。
  你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我们的篝火晚会才叫热闹呢!穿着传统民族服装的小伙子弹起冬不拉,姑娘唱着祖辈留传下来的古老民歌,大家载歌载舞的,那情景就像过节日……而现在,真是好久没见过了!你忽然沉默了,房间里也寂静下来。
  在城市里生活,每天都挤着公共汽车上下班,为事业和金钱而拼命奔波,真的很累。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描绘的乡村,就是我们经常魂牵梦绕的故乡。
  或许,对于每一位漂泊者来说,远处的故乡都是永远的乡愁。但无论如何,身在城市,总有那么多迫不得已的无法回乡的理由。我只有拿出笔来,给自己心中的乡村用文字草草画一幅素描;而你则打算去文体商店转一转,买回一大堆油彩颜料和画笔,去一笔一笔地勾勒几幅自己故乡的景物。
  我知道,你笔下的乡村肯定是七彩的,你要画出那些下雪的夜晚、帐篷里的母亲不断起身添羊粪干的情景,火苗儿微微地闪着,身旁的孩子睡得正香。而我却害怕,我拙笨的笔描述不出那个夕阳下的黄昏,我站在丘陵上望着自家黑黑的烟囱,非要等到母亲做好饭菜才肯回家的心情……
  乡村成了一份割舍不断的情缘。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回家,为我们的母亲做一顿香甜可口的饭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