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第16期38
文学研究
《长恨歌》中女性主义的解读
陶周焓
绍兴文理学院，浙江绍兴 312000
一、女性视角下的城市
王安忆曾说：“要写上海，最好的代表是女性。”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经历了上海几十年的动荡变迁，借助她的故事，读者能够发现上海繁华景象背后的苍凉和空洞。文章开篇犹如镜头扫过般，上海最隐秘的景象尽收眼底。故事在开篇便垫定了基调，王琦瑶一生的生活轨迹都是围绕弄堂、流言、闺阁、鸽子展开的，故事的演进与结局都可以在开始的描绘中，到宿命般的暗示与想象。
弄堂里
王琦瑶从小便在弄堂里生活，弄堂里的生活方式深深地影响着王琦瑶。从“站在上海的制高点”开始，叙事角度急剧向地面世界下降，深入幽暗、热闹的弄堂，触及上海城最隐秘的黑暗角落，然后缓缓经过窗扇、屋瓦、晒台等一系列寻常物象，以一种“微距”镜头扫过破旧却充满生机的城市。在作者笔下，弄堂
就像是有生命的物体，它是充满生活气息的，又掺杂着神秘的东西待人去挖掘。这种无孔不入，细微到极致的观察视角，带有明显的女性主义的感官特征和思维模式。
而流言的描写，是上海市民生活不安躁动的反映，隐含地透露出王琦瑶的生命中也被流言包围着。流言里有一个“私”字，这“私”字里头是有一种难言的苦衷的，苦衷只能自己消化而难以对外人讲，这就让我们联想到王琦瑶悲惨的一生。从爱丽丝公寓到破旧的平安里，从无限风光的上海小到以给别人打针为生的护士，王琦瑶的一生起起落落，她的一生都是在流言里度过，因此可以说王琦瑶一生的心酸全都凝结在“私”字的字里行间。
闺阁给人的印象是隐秘的、带有某些欲望的，王安忆对这个难以描摹的意象也进行了书写。若欲望之心升起，那闺阁便带上了罪恶的气息。拥有“闺阁之心”的王琦瑶，对上流社会充满向往，追逐功利生活的价值观注定了王琦瑶过不平凡的一生。她受困于爱丽丝公寓，居住在平安里，过着与社会动荡无关的闺阁生活。她的闺阁生活离不开男人，但是事实证明男人是靠不住的，她的生活也只是过眼云烟，灿烂而短暂。
上海变化的几十年，鸽是始终盘旋在都市上空的常客，“它们是唯一的俯瞰这城市的活物，有谁看这城市有它们看得清晰和真切呢？”看似不经意的说明和交代，实则是浓缩了故事发展的情节。它们以冷静的眼光注视着这座城市的繁荣变迁，拉长了时光的距离，给人一种凝滞、历史永久的感觉。“俯视一切”的鸽子，也有细腻敏锐的女性视角。
王安忆塑造的弄堂、闺房，弄堂里传播的流言，弄堂上空盘旋飞舞的鸽等一系列意象，都带有女性温婉细腻的叙述特，状写出上海平凡的市井生活，上海精细、安闲、怀旧的特质。开篇的意象描写也垫定了一种女性化的悠长细腻叙事氛围，确定了文章的叙事基调。
二、女性视角下的男人
《长恨歌》的男性人物形象是通过女性视角展现的，与男人的纠葛和与女人的周旋伴随着王琦瑶的一生。通过研究文本对几位男人的塑造过程，可以发现女性视角在文本中的独特展现。这短暂又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李主任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王琦瑶心甘情感成为李主任的“金丝雀”，以自由换取荣华富贵。而在等待中主人公一系列体察入微的心理描写具有女性的思想特征，在等待中亦看到繁华的上海，以及背后的肮脏空虚。这种视角作品渗透出了忧郁、怀旧的情绪。
王琦瑶和程先生的相遇起于照相，和描写李主任的精神气质相反，对于程先生的描写是正面直接的，寥寥几笔简单勾勒出程先生的外貌，并无赘述。简单的语言，刻画出一个斯文人的形象。王琦瑶和程先生的交往是日常式的，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却在粗茶淡饭中描摹出一对老夫老妻的模样。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但王琦瑶在经济上、精神上仍深深地依赖于他。
康明逊和王琦瑶之间发生过真正的爱情，他们两个具有相似之处，“都不幸生在一个缺口上，那是无望看到满起来的日子。”两人都藏着有哀有乐的利益心、务实、更懂得适者生存的道理。但是康明逊庶子
的身份，以及王琦瑶上海小的头衔，不会允许两人结合，他的出现将王琦瑶的悲剧推向了高潮。但是在康明逊离开后，王琦瑶并没有沉沦下去，而是以积极的态度过好生活每一天。她的坚忍，让她能够在上海这块大土地上坚强生存。
老克腊是王琦瑶生命中最后一个男人，他们的关系从年龄上来看是畸形扭曲的，但两人都拥有一颗怀旧的心，这是两人互相吸引并且惺惺相惜的原因。两人的交往，是一种完全无关于外在纷扰的疯狂和逃避，平安里的小房间似乎成了避开动荡的“世外桃源”，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少看到外部世界的变化，但是却频频出现老上海的描述，渗透出女性细腻的情感表露和淡淡的怀旧气氛，作品中所看到的旧上海的风情、旧上海的语言完全是女性化的。
王琦瑶的一生虽然很短暂，但生活却从不乏味。她生命中出现的几个男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他们是金钱、物欲、精神、附属品、爱情的化身。她依附男人，最后因为男人而死于漆黑的夜里，被整个上海无情的凄凉给吞并、冲淡。但是，王琦瑶在动荡的时代，将女儿独自抚养长大，凭着女性的坚韧，保护着女儿。如果说从男性传统历史政治的角度来评述王琦瑶，那算不上一个英雄，但是在平凡的的生活中，王琦瑶绝对是一个英雄。因为一个英雄能够抵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却难以抵挡无常世事的磨砺，王琦瑶却在日常生活琐事中游刃有余，即使她面对生活中的大风大浪，却仍然用坚忍的态度对待，坚守住了自己的心灵家园。
总之，作者用细腻优雅的女性主义描述，完成了不同于男性叙事的上海历史的书写。不管是战火纷飞的解放前夕，大力建设社会主义的五十年代，颠倒黑白的文化大革命，还是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半个多世纪在琐碎的女性主义叙事中过去，琐屑的人生轨迹展示了以王琦瑶为代表的女性，远离政治生活的真实生命图景。在叙述上海历史中，也拆解了女人附属于男人的历史，表达了男女平等的向往。
摘  要：《长恨歌》是王安忆曾获茅盾文学奖的著名长篇小说，描写了生活在上海都市中的王琦瑶跌宕起伏的一生。作品采用了温和细腻的笔调，抛弃原先对男性社会愤怒、呐喊与挣扎，冷静地将故事娓娓道来，静静地拆解了男权文化，表达对于男女平等和谐社会的渴望，叙述中透露的优雅，一点点地渗透着读者，感染着我们。
关键词：《长恨歌》；女性主义；解读；王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