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上海这座城市,浸染了百年的历史烟雨,是公认的新潮。在这里生活的人,习惯了于古朴破旧的弄堂里放金曲蓝调,也习惯了在逼仄窘迫的生活中品味休闲咖啡 ,或许正是因为这般偷得人生一日闲的讲究才上读了李xx的《上海强调》收获很多感触。
所谓腔调,便是态度。李大伟曾在谈上海人的时候说,上海人的腔调,犹如蟋蟀的品相。有没有腔调一场雨便全看出来了,穿皮鞋的便是有”腔调”。因为其实雨天就应该穿套鞋,鞋内干燥舒适,但不够帅气。而穿皮鞋,虽然容易浸水,脚趾泡在潮湿里,好比泡爪咸鱼,但外人看来便是风流倜傥。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特征便是腔调的典型——再比如冬天里的上海女人,身穿短裙大衣去参加晚会。袅袅而行,婀娜多姿,宁要风度,不要温度。但扭头一看,突然关节炎犯了,便只得亭亭玉立在风中。
这并非贬义,只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另一种表达形式。比如早年混迹十六铺的杜月笙,做卖梨买卖,人称“烂生梨”。后来机缘巧合下,成为上海滩大亨后,脱下短打的香云纱黑衫,换上长衫马褂,谨言慎行,三伏天在家待客亦如此。这就叫腔调。弄堂里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般腔调,使得上海人无论在哪,总能一眼被认出来。即使他们不讲上海话,没有过分的妆容,也没穿时髦着装,但只要往人里一站,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讲究”便说明了一切。
上海人口中的腔调类似于北方人口中的“范儿”,但是却又略有不同。比如我们称赞一个人“有范儿”, 形容的是人家气质好,做事儿气派足,比较外向。而倘若我们称赞一个人“有腔调”呢,便可以是形容人家的品味好,精致,有与生俱来的内敛和谦逊。它与古人的君子风度无异,但多少有了些当代感。
当然,称人腔调也并非全是褒义。就像上海俚语过去有说,“你看看自己说话的腔调”。这“腔调”就是贬义用法。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或许是当今上海人都是从“蜜罐”中长大,导致闭口开口就是一份“甜滋”——“这个人很有腔调”,“那个人腔调好来”,形容的全是一个人的气派好、有风度、格调大、品味高等等。
腔调之于上海,就像巴适之于成都,大气之于北京,都是时代的选择。
自开埠以来,上海便迎来了它近两千多年来的黄金岁月,时代的浪潮对它抛下了命运的橄
榄枝,使它一个世纪以来,成为了在中国人的心中,优秀、先进、繁华、工业文明、雅致时代的代名词。而上海人,也在这般时代的趋势下,对于“腔调”有了更规矩的要求,而这要求或许也是上海人口中腔调的本身。
比如上海人对于打扮既不会过分鲜艳张扬,也不会显得黯淡失;款式也总是前卫而不失身份。即便白天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也不忘晚上打理干净赏月亮。在喘息之余品味人生,在琐碎之中放上一首蓝调金曲。这种对于“腔调”的追求,看似着重外表,实则是上海人对于内外兼修的“讲究”。是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的眉眼表情、仪态风度、举止气派与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经济地位的协调。
《圆桌派》里就曾有体现,它讲上海人和北京人的区别——说上海人约饭局总是先问一问,留有余地,而后答应,准时达到,坚守规矩;而北京人不同,北京人是人还没约,就肯定答应,随后便没了踪影。当然,这或许与各地文化差异有关,在此便不再多做赘述。
总而言之,腔调,已如一汪清泉,渗透上海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它既是上海人的面子,也是上海人的里子。上海人活着,可以没有空气,但不能没有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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