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片段细节描写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朱自清《背影》
严监生竖起两根指头——晚间挤了一屋子的人,桌上点着一盏灯;严监生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一声接一声的,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著两个指头;大侄子上前问道:“二叔!你莫不是还有两个亲人不曾见面?”他就把头摇了两三摇。二侄子走上前来问道:“二叔!莫不是还有两笔银子在那里,不曾吩咐明白?”他把两眼睁的溜圆,把头又狠狠的摇了几摇,越发指得紧了。奶妇抱著儿子插口道:“老爷想是因两位舅爷不在跟前,故此
惦念?”他听了这话,两眼闭著摇头。那手只是指著不动。赵氏慌忙揩揩眼泪,走近上前道:“老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
——《儒林外史》中“吝啬鬼”
被子一拿出来,我方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不肯借的道理了。这原来是一条里外全新的新花被子,被面是假洋缎的,枣红底,上面撒满白百合花。这条被子就是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唯一的嫁妆。
通讯员牺牲后,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半条盖在他身上。卫生员为难地说:“被子……是借老百姓的。”“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在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晶莹发亮,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上洒满白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
——《百合花》中的被子
我慢慢地把馒头拿起来。
忽然我在上面发现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指纹印。以它的大小,我甚至能辨认出它是母亲的中指的指印。从纹路上看,它是个“罗”,而不是“箕”。一圈一圈的,里面小,向外渐渐地扩大,如同春日池塘上小鱼喋起的波纹。波纹又渐渐荡漾开去,荡漾开去……
啊!我一颗清亮的泪水滴在手中的馒头上了。
——《感受母爱》
夜深了,他(毛岸英)走了,我穿上医院的长大衣送他到病房大楼的入口处。秋夜的风已经是冷飕飕的了。他劝我回病房,我坚持要目送他走出医院的大门。他拗不过我,无奈而留恋地向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又突然转过身来,向着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一躬,当时我吃惊得呆住了。他慢慢地伸直腰,倒退了几步,几次欲言又止,两眼痴痴地望了我一会儿,然后急切地转过身走出了大门,再也没有回头。
我呆呆地、呆呆地站在楼门口。
——刘思齐《泪中的怀念》 经典片段
地冻天寒,娘老远地看见,海子赤着双脚,一双鞋子套在手上,裹一身寒气跑回来。娘愣住了。海子看着爹娘,怯生生地说:“我没有穿鞋,我是光着脚跑回来的。”娘猛地搂住了海子,紧紧地搂住,红着眼睛流泪。爹却转身走出屋外,外面很冷,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回家》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首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朱自清《荷塘月》
上初中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父母寄宿在校。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呆滞了,天亮了我盼天黑,天黑了我又盼天亮,几乎把手指头掰得又酸又疼才挨到了周末。离校,乘车,慢跑,我一气呵成地回到了家里。
扔下书包,慌忙屋里屋外搜寻爸妈的身影。对了,一定在果园里劳作。我跑向果园:“老爸——老妈——我回来啦!”未见父母的影子我便乱喊起来。“欸——”“欸——”“回来啦——”从果园深处传来老爸老妈几乎同时回应的声音。“肚子饿吗?”这是老妈亲切而又似乎吃力的声音。披开茂密的果树,我看见一架“人”字木梯搭在一棵甜柚树下,爸爸瘦长的身躯微弯着延伸在梯子上头,花白枯干的头发根根竖立,黝黑的双手尽力向上伸长,骨节外突的十只手指张开着,像追星逐日的斗士摘取太阳那样抱定一只又黄又大的甜柚。妈妈张开双手抓紧两条梯腿,一只脚稳稳地立在地上,另一只脚踏在木梯的第一根横木上。“柚子该熟了,你爸爸嘴馋,顺便我们也尝尝鲜吧。”“接住罗——”爸爸话音刚落,一只又黄又大的甜柚落入我的怀中。“好沉呀!”“哎,再一个。”“再一个。”
我们一家人重逢在丰收的果园里。
——《想家·重逢》
又一阵风,比以前的更厉害,柳枝横着飞尘土往四下里走,雨道往下落;风,土,雨,混在一起,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一切的东西都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迷糊。风过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扯天扯底地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一阵 地上射起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 几分钟,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成了灰暗昏黄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老舍《骆驼祥子》
——老舍《骆驼祥子》
唐老师右手捏起一块芝麻烧饼,送到嘴边,小心而又狠力地咬下一口,几乎同时,他伸出左手摊开巴掌,在下巴颏下接着。一个烧饼吃完,芝麻也就铺满了一巴掌。他不慌不忙,将左手的五指向掌心一拢,芝麻便拢在一起,然后,忽地往张开的大嘴巴里一拍,便香香地嚼起来。他又搓了搓手掌,左右开弓抹了两把嘴,推起自行车上班去了。
——《吃饼》
爸爸气极了,一把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爸爸左看右看,结果从桌上
抄起鸡毛掸子倒转来拿,藤鞭子在空中一抡,就发出咻咻的声音,我挨打了!爸爸把我从床头打到床角,从床上打到床下,外面的雨声混合着我的哭声……
——《挨打》
一盘酥肉经过八九个人的前后分享后,还剩下块头最大的一个孤独的躺在盘子里。所有人都停下筷子在等待下一盘佳肴的到来,鸭舌帽女人左右看了看,抿嘴一笑,便拿起她那双独特的筷子伸向盘子里。她先用筷子在酥肉的背上使劲一插,可怜的酥肉皮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灰白的骨头。她没有将肉皮夹了送到自己的嘴里,而是将筷子一个大翻转,从酥肉的另一侧插了下去,这次,好像酥肉早有准备,将身子一滚,倒在了一旁,只听得筷子戳到盘子“叮咚”一声,溅起浓浓的油水。对于这样的失败,鸭舌帽女人怎会罢休,她将筷子再次拿起,分开,直直的向酥肉夹去,她这次用力不是太猛,只见两根筷子轻轻往拢的一靠,酥肉老老实实的被筷子悬挂在半空中。一两秒后,她将酥肉又一次放回盘里,张开筷子,丢下酥肉。她把筷子靠紧,在油盘里蘸了蘸,急忙收臂,把还在空中滴油的筷子迅速的塞进自己嘴里,抿了抿,满意的笑了笑。瘫痪在盘子里的酥肉再也没有别人去骚扰它了,直到被下席者端走。
一盘酥肉经过八九个人的前后分享后,还剩下块头最大的一个孤独的躺在盘子里。所有人都停下筷子在等待下一盘佳肴的到来,鸭舌帽女人左右看了看,抿嘴一笑,便拿起她那双独特的筷子伸向盘子里。她先用筷子在酥肉的背上使劲一插,可怜的酥肉皮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灰白的骨头。她没有将肉皮夹了送到自己的嘴里,而是将筷子一个大翻转,从酥肉的另一侧插了下去,这次,好像酥肉早有准备,将身子一滚,倒在了一旁,只听得筷子戳到盘子“叮咚”一声,溅起浓浓的油水。对于这样的失败,鸭舌帽女人怎会罢休,她将筷子再次拿起,分开,直直的向酥肉夹去,她这次用力不是太猛,只见两根筷子轻轻往拢的一靠,酥肉老老实实的被筷子悬挂在半空中。一两秒后,她将酥肉又一次放回盘里,张开筷子,丢下酥肉。她把筷子靠紧,在油盘里蘸了蘸,急忙收臂,把还在空中滴油的筷子迅速的塞进自己嘴里,抿了抿,满意的笑了笑。瘫痪在盘子里的酥肉再也没有别人去骚扰它了,直到被下席者端走。
——新页《鸭舌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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