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岸,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
协会会员、铜仁学院客座教授。获得过2013-2014
中国当代诗歌奖·批判奖、《当代作家评论》2019
年度优秀论文奖等,出版著作多部。现居浙江嘉兴。
新时代诗歌何以“载道”前行
中国新诗从诞生至今已是个名副其实的“百岁老人”,曲折的发展历程,使其沧桑而又活力四射。“文随世变”,明朝谢榛在《四溟诗话》中的“发声”依然回响于新的时代。就创作而言,一个时代的精神必有自身的特质,同理,一个时代的诗歌亦有独特的显在。在复杂多变、多元并存的21世纪,泡沫的生成与破灭瞬息万变,但诗意的阳光从未失真。若把当下诗歌置于新时代背景下考量,“人间好诗”的期待便更突显出呼唤的强烈。与谢榛同朝代的茅坤则认为:“文以载道”。他们二人,一个说出了创作规律,一个点明了文艺功能。今天,在文艺为大众服务,中国精神是文艺灵魂的总基调下,跨越百年的汉语新诗如何榫
合新时代的精神基点,并在新的环境要求下,探索出一条本质化的艺术之路,实现诗性与现实性的靠近,艺术性与思想性的统一,
意义深远,也迫在眉睫。
“纠偏”与“推新”在进行
鲁迅说:“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这无疑可以作为众声喧哗的诗坛的一个方向性意见。所以新时代诗歌向何处去?该以什么面目呈现在读者面前?无法回避!
众所周知,当下诗歌的繁荣有着“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表象。新媒体上,诗歌之热闹可谓铺天盖地,而在线下的大地上,各种为诗歌摇旗呐喊的活动此起彼伏,诗歌在生活中的摆摊设点方兴未艾。然而,真正的诗歌活跃度,不是以喧嚣的现场作为核定标准,而是看诗人们有没有在文本里制造远方,有没有给生活以光泽、以火种、以梦想构筑的能力。不过,纵然诗人们的自信高亢,但现实的不堪总是难掩,“影响的焦虑”如块垒沉积在心,挥之不去。在构建民族精神的这一“时代”,决不“单纯地仅仅具有时间段落方面的意义,它的诗歌史和文学史分期的意义,要更加重要,也更具本质”。诗歌载道,必须背离“花拳绣腿”。
观察表明,由于阅读的阻隔和教育的畸变,大众对当代诗歌的认知误区要么停留在五四时期的抒情诗上,要么停留在朦胧诗时期的情绪中,要么停留在对赝品诗歌和口水段子的快感里;大众成见里的诗意要么是背得摇头晃脑的古诗,要么是油纸伞和康桥云彩的幻影,要么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的大嗓门和“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我却用它寻
光明”的呐喊。或者就是对“汪国真体”“梨花体”“羔羊体”“乌青体”等的争议。他们眼里的诗人呢,不是无理的疯子,就是狭隘的异见分子。
大众认知如此,那校园情形又如何?而事实,不是学生不喜欢新诗,而是他们被“阅读导向”隔在了“门外”,在他们眼里,新诗相比古诗更引人入胜,但缺少引导。说明新诗需要有一个接轨教育的渠道。就连老师也希望突破困境,让新诗滋养学生心灵。“是社会大背景和教育大环境让我们语文老师都成了万恶的诗歌天敌,围着应试转,诗意只能靠边站,不说学生,语文老师也少有阅读新文学作品的习惯!”一个语文名师的这番掏心话让我头皮发凉。因而深入学校给学生讲授当代诗歌,介绍经典诗歌作品与创作活力强劲的诗人,是吁请也是必要!
令人欣喜的是,这种认清诗歌形势的“纠偏”意识已经引起了团体性的重视,比如《星星》诗刊的公益诗歌讲座进校园活动,从2017年开始以“自愿申报,双向选择;全程公益,全免费用”的形式,组织资深编辑、著名诗人、评论家、学者,选择性地走进“校园文学氛围浓厚、有一定诗歌基础”的学校开办讲座,影响广泛。除此之外,已经持续举办了13年的“大学生诗歌夏令营”至今点亮了来自海内外众多著名高校的大(留)学生诗人的梦想。“只要点亮了,就不会熄灭!”这无异于《星星》诗刊的一个有声宣言。
无独有偶,人民文学出版社发行的《中国诗歌》也从2017年开始,以每年一届的节奏推出“大学生诗歌专号”,开展相关活动,将诗意传递。其他久负盛名的相关活动有如《飞天》的“大学生诗苑”、《人民文学》的“新浪潮”、《诗刊》的“青春诗
当代诗歌
会”、《诗潮》的“新面孔”等都在不遗余力寻和发掘有潜力的诗歌新势力,为新时代诗歌注入新鲜血液,想方设法壮大当代诗歌的力量。
在新时代诗歌的进化树上,真正的诗人都无比珍爱生命,热爱生活,有创造性想象气度,对世界有独到的洞见,对现实清醒,对苍生悲悯、敏感、省察,不爱慕虚荣,精神气场足实,勇于背离功利,始终保持着生命与灵魂的真实和勇于屏蔽喧嚣的勇气。他们以诗意的付出,忠贞不渝地给当下生活以星辉般的光泽,默默忍受着现实的短视与偏见。陈仲义认为:“一个清醒的、理智的人,当然是一个在任何时候和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彻底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绘声绘地反映整个真实,并以此来启发人们的思维和打动人们的心灵。”映照时代脉搏,予人温暖与力量。今天的诗人们知道,新时代诗歌,任重道远。
“灯盏”共“繁星”在闪烁
以21世纪的诗学流变为观照的新时代诗歌,在整体上,越来越呈现出文化意味的普泛化特征。一方面,作为集体推动的诗歌高原的面积在抬升与扩展,公众对新诗的感知“有所加强”,另一方面,以个体才艺为高峰的诗人依然在“等待出场”。这种诗学的当代面貌恰如哲学家尼采所言:“它并非一下子把人吸引住,不做暴烈的醉人的进攻。相反,它是那种渐渐渗透的美,人几乎不知不觉把它带走,一度在梦中与它重逢,可是在它悄悄留在我们心中之后,它就完全占有了我们,使我们的眼睛饱含泪水,使我们的心灵充满憧憬。”此语高度合拍新时代中国诗歌景
象,既有低调的赞美,也隐含几分无奈,但不乏欣慰,尽管外部世界繁弦急管,但我们的诗歌依然能够静守一方,诗人们在安宁中继续保持着风清气正的传统,蓬勃生长,多元并进,呈现出审美自由,发展健全的诗歌生态。当下新诗,恰似大解《望星空》的诗句:“苍天啊,那么多灯盏在人间闪烁!”
在新时代的诗歌版图上,已经形成50后与60后扛鼎、70后中坚、80后赶超、90后与00后浪高势大的貌:景观多样,众星闪耀。持续活跃而在场的诗人大约稳定在三四百人,他们笔有闪电、语藏惊雷,在默然而沉潜的写作之中,不断垦拓着现代汉语的诗性空间。写而优则诗,有效地“奔跑着”是诗人生命力与身份含金量的重要指标。
星空在上,一种广阔的隐喻始终在建构,在引领和召唤,而作为人间呼应的灯盏,从来就没有停下发光的内需,在续展着新时代的诗真诗美,在默默地对诗歌倾注全部的虔诚。“这世间只有爱/是公平的/你爱什么/这世界就给你什么/你爱多少/这世界就给你多少/甚至更多”。诗人潘洗尘,生活中写诗、编诗,推广新诗,如信徒一般,他的一首《深情可以续命》,既是自我的精神写照,亦道出了人性的共情。
新世纪以来,诗人们经由外部与内在两个纬度的审美砥砺,自觉审视自身的创作,形成了固守“求真务实”传统的现实主义诗风。在书写主流,泛滥无节制的抒情铺张、佶屈聱牙的语言表现和怪力乱神到自
己都说不清一二的“来路不明”之作,已经少见。近期,在疫情肆虐和脱贫攻坚两大民生写作向度的推动下,诗人们的诗思更加讲究“落地”与“入尘”。2020年4月4日,湖北诗人哨兵通过发给我他的诗作《清明公祭,闻警报志哀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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