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幽记》全⽂及译⽂
处世三⼤奇书《⼩窗幽记》全⽂及译⽂(1)
作者陈继儒(1558~1639),字仲醇,号眉公,松江华亭(今上海松江)⼈。陈继儒⾃幼颖异,博学多通,尤⼯诗善⽂,书法苏⽶,兼能绘事,名重⼀时。⼆⼗⼏岁时,绝意科举,隐居于⼩昆⼭,后筑室东佘⼭,闭门著述。屡奉诏征⽤,皆以疾辞。其所作“或刺取琐⾔僻事,诠次成书,远近竞相购写”。陈继儒⼀⽣涉猎甚⼴,著述宏富,有《陈眉公全集》传世。《⼩窗幽记》为陈继儒编著的修⾝处世格⾔,条条都是⼈⽣的回味和处世的领悟。体现了儒家修⾝、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积极⼈⽣态度,有兼容了佛家超凡脱俗和道家清静⽆为的智慧,历来被称为修⾝养、⾃我提升的佳作。
要处理好读书与⼈⽣的关系。书籍本⾝不可能改变世界,但是读书可以改变⼈⽣,⼈可以改变世界。读书关系到⼀个⼈的思想境界和修养,关系到⼀个民族的素质,关系到⼀个国家的兴旺发达。⼀个不读书的⼈是没有前途的,⼀个不读书的民族也是没有前途的。
全⽂及译⽂
集醒篇
⼀、安得⼀服清凉散,⼈⼈解醒
醒⾷中⼭之酒,⼀醉千⽇,今之昏昏逐逐,⽆⼀⽇醉。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声⾊车马。安得⼀服清凉散,⼈⼈解醒。
[译⽂]
饮了中⼭⼈狄希酿造的酒,可以⼀醉千⽇。今⽇世⼈迷于俗情世务,终⽇追逐声⾊名利,可说没有⼀⽇不在醉乡。好名的⼈醉于庭官位,好利的⼈醉于民间财富,豪富的⼈则醉于妙声、美⾊、⾼车、名马。如何才能获得⼀剂清凉的药,使⼈⼈服下获得清醒呢?
[评语]
饮了中⼭酒,要醉上千⽇,千⽇之后,还有醒时。⽽能使世⼈昏昏逐逐,⼀⽣犹不醒的,⽆⾮是以名利作曲、以声⾊为⽔,所酿出来的欲望之酒。这种酒初饮时⼼已昏醉,不知⾝在何处。再饮之后因渴⽽求,求⽽愈渴,渴⽽愈求,终⾄⼀⽣性命与之,⽽不复醒。此时若问“⼼在何处?”⼼已失落在名利声⾊之中;若问“⾝在何处?”⾝已追逐幻影⽽不⽌歇。中⼭酒只能醉⼈千⽇,千⽇之中不能⾃主;欲望之酒可以醉⼈⼀⽣,⼀⽣之中不能⾃主,但世上很多为此⾄死⽽不醒的⼈。
酒醉的⼈,只要给他喝下“醒酒汤”就能清醒,然⽽,在名利声⾊中沉醉的⼈,要如何唤醒他呢?有什么样的清凉剂能唤醒⼼的迷醉?也许只有清醒⼈留下的清醒语吧!在醉梦中做的事都是纷乱的、幻影的事,
只有醒来才能做⼀些真实的事,因此,'醒’是第⼀要务,惟有醒了,⽣命才可贵,天地宇宙才真实。
⼆、澹泊之守,镇定之操
澹泊之守,须从浓艳场中试来;镇定之操,还向纷纭境上过。
[译⽂]
淡泊清静的操守,必须在声⾊富贵的场合中才试得出来。镇静的志节,要在纷纷扰扰的闹境中考验过,才是真⼯夫。
[评语]
莲花被⼈视为纯洁的象征,是因为它出污泥⽽不染。⼀个⼈⼼境的澹泊,亦是如此,真正的恬淡不是未经历过世事的空⽩,⽽是经历任何声⾊豪富的境遇,都能不着于⼼。有的⼈在贫穷中守得住,在富贵中却守不住;有的⼈在富贵中守得住,在贫穷中却守不住。能够澹泊,就是不贪浓艳之境,⽽这澹泊之⼼,有的是从修养中得来,也有的是天性如此。
“定”是不动摇的意思,世间的五光⼗⾊,惊声软语,⾜以诱动⼼志的事物实在太多,⽽⾝处尘世能不动摇的⼜有⼏⼈?⼤多数⼈在名利中动摇,在⾝⼼的利害中动摇。泰⼭是不动摇的,但泰⼭崩于前,却不
能不动摇。动摇的⼈是受环境的牵动,环境要他向东,他便不能向西。不动摇的⼈是不为环境所动的,反之,环境将以他为轴⼼⽽转动。在紊乱的环境
中能保持的⼼境,才能掌握⾃⼰的⽅向。
三、市恩不如报德之为厚
市恩不如报德之为厚,要誉不如逃名之为适,矫情不如直节之为真。
[译⽂]
给予他⼈恩惠,不如报答他⼈的恩德来得厚道。邀取好的名声,不如逃避名声来得⾃适。故意违背常情以⾃鸣清⾼,不如坦直的做⼈来得真实。
[评语]
故⽰他⼈恩惠以取悦对⽅称为“市恩”,有买卖的意思,因此,“市恩”⼤部分是怀有⽬的的,或者是安抚,或者是冀望有所回报,这和买卖并⽆不同,恩中既⽆情义,也不⾜以令⼈感谢。但是,⽆论是市恩,或是出于诚意的恩惠,总以回报为上。⼀个⼈⼀⽣承受⾃他⼈的恩德不在少数,报之犹恐未及,岂有时间故⽰他⼈恩惠呢?所以,市恩不如报德为厚。⽽最⼤的报德在于以德报之,不在于报惠。
所谓盛名累⼈,⼈⼈都想获得名声,并以此为荣,殊不知名声只是⼀种空洞的声⾳,虽能满⾜某些虚荣感,⽆形中却会成为⼀种束缚⼈的东西。许多知名⼈⼠,⾔⾏举⽌战战兢兢,便是最好的例⼦,倒不如逃名来得逍遥⾃在,免除⼼理上的负担。
做⼈只要真实,保有⼀⼰的⼈格就够了,何必做些假象,不但弄得⾃⼰不⾃在,久⽽久之,别⼈也会不敢信任。所谓“真”,就是出于“诚”,做⼈要出于诚意,凡是不出于诚意的表现,就是矫揉造作。
四、使⼈有⾯前之誉,不若使⼈⽆背后之毁
使⼈有⾯前之誉,不若使⼈⽆背后之毁;使⼈有乍交之欢,不若使⼈⽆久处之厌。
[译⽂]
要他⼈当⾯赞誉⾃⼰,倒不如要他⼈不要在背后毁谤⾃⼰。令对⽅对⾃⼰产⽣初交的欢喜,倒不如相交久了⽽不会令对⽅产⽣厌恶感。
[评语]
⼈多是虚伪客套的,要让他⼈当⾯赞美⾃⼰并不困难,⽽要他⼈背后不批评⾃⼰,却不是容易的事。即使有不对的地⽅,由于碍于情⾯,或是利害关系,鲜有愿意撕破脸,当⾯指摘对⽅的。在背后就不
同了,要他⼈不骂⾃⼰,除⾮⾃⼰不犯错,没有可被⼈评议之处才能勉强做到。因此,⾯前之誉并不表⽰⾃⼰做⼈成功,背后之誉才算成功。背后之誉远不算完美,背后⽆毁更为难得。
⼈初相识总是充满着⼀份好奇感和新鲜感,因彼此的契合⽽欢喜,然⽽这时的交往就个⼈⽽⾔,不过是冰⼭尖端的互望⽽已。⼈在初见⾯时不会把⾃⼰的缺点暴露出来,见到的往往只是好的⼀⾯,因此,第⼀印象远较平⽇来得完美。但是,⽇久见⼈性,⼀旦新鲜感消失,最初的亲切感也会因为缺点的增加和距离的拉长⽽改变。
事实上,最初的亲近和欢欣经常只是幻像,必然会遭到破灭。交往长久后的亲切才是真正的亲切,因为那时整个缺点都已被了解和接受,⽽能以完整的⼈格交往,此时的欢喜才是真正的欢喜。“使⼈有乍交之欢,不若使⼈⽆久处之厌。”⼀⽅⾯要我们不要在初见时掩藏⾃⼰,只以好⾯⽬与⼈交往,这样才不会有⽇后感到不实的厌恶感。
五、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迎之
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迎之;天劳我形,吾逸吾⼼以补之;天厄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
[译⽂]
命运使我的福分淡薄,我便增加的品德来⾯对它。命运使我的形体劳苦,我便安乐我的⼼来弥补它。
命运使我的际遇困窘,我便扩充我的道德使它通达。
[评语]
福分薄,是指外在的物质环境不丰厚,或者⽣命的外缘常有缺憾,如果内⼼没有深厚的修养,往往要怨天尤⼈,感到不满⾜。相反地,深厚的⼼灵修养能使⼈安然⾃适,将⼀切驱
出脑际。有时命运会使我们的形体⼗分劳苦,倘若我们的⼼也跟着紧张,那真是要⾝⼼俱疲了。形体的疲劳并不能使⼼灵疲劳,如果将⼼放在轻松甚⾄快乐的境界中,那么,即使形体再劳苦,⼼情还是愉快的。
⼈的际遇⽆常,困厄在所难免,此时更不可灰⼼丧志,不如充实⾃⼰的学问,扩充⾃⼰的⼼胸和道德。困厄的产⽣,往往是⾃⼰能⼒不够的缘故,若能抱如是想,必能在⼀种宽阔的⼼境下将困厄突破或解决,即使不能解决,有开阔的⼼胸和通达的道德,⾄少内⼼不会因此⽽沮丧。
六、澹泊之⼠,必为浓艳者所疑
澹泊之⼠,必为浓艳者所疑;捡饰之⼈,必为放肆者所忌。事穷势蹙之⼈,当原其初⼼;功成⾏满之⼠,要观其末路。
[译⽂]
恬静寡欲的⼈,必定为豪华奢侈的⼈所怀疑。谨慎⽽检点的⼈,必定被⾏为放肆的⼈所嫉恨。⼀个⼈到了穷途末路,我们应看他当初的本⼼如何。⼀切功成⾏就的⼈,我们要看他以后要怎么继续下去。
[评语]
过惯豪华奢侈⽣活的⼈,并不相信有⼈能过淡泊的⽣活,认为⽢于淡泊是沽名钓誉,⾮出于本⼼。吃惯⾁的⼈决不知菜根的⾹甜,所以他们不免要加以怀疑。⾏为放肆的⼈,常要忌恨那些⾔⾏谨慎的⼈,因为这些⼈使他不能⾃在,使得他的放肆有了对照,⽽令⼈⼤起反感。事实上,检饰的⼈不过是在⾃我约束,⽽放肆的⼈则不能忍受⾃⼰的放肆,所以才要忌恨谨慎的⼈。
⼀个⼈会⾛到穷途末路,要回溯到他最初的发⼼,和整个过程中⽤⼼的转变。有许多原本成功的⼈,后来失败了,就是在成功之后⽤⼼有了转变,或是最初发⼼时便已埋下失败的种籽。⼀件事情的历久不衰与⼀个⼈的发,⽆⾮是⾏其可⾏⽽不倒⾏逆施,加上长久的努⼒不懈。若是最初⼼意便不正确,或是成功后改变原有的精勤,那么,即使⼀时成功,也⽆法持久,终将⾛到事穷势蹙的地步。⼀个现时⼗分成功的⼈,我们也要如此地肯他。得意不可忘形,上⾄峰顶还要顺路下⾄⼭⾕,才不⾄于困在⼭顶,跌得⿐青脸肿。
七、好丑两得其平,贤愚共受其益
好丑⼼太明,则物不契;贤愚⼼太明,则⼈不亲。须是内精明,⽽外浑厚,使好丑两得其平,贤愚共受其益,才是⽣成的德量。
[译⽂]
分别美丑的⼼太过明确,则⽆法与事物相契合。分别贤愚的⼼太过清楚,则⽆法与⼈相亲近。内⼼应该明⽩⼈事的善处与缺失,处事却要仁厚相待,使美丑两⽅都能得到平等,贤愚都能受到益处,这才是上天⽣育我们的德意和⼼量。
[评语]
美丑并⽆⼀定的标准,要看个⼈的喜好⽽定。如果对事物美丑太过挑剔,则世上没有⼏件事是我们能够接受。⽼⼦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善恶美丑原是相对的,如果执着于⾃⼰所相信的美,⽽不能接受整个世界的本有现象,那便是“与物不契”。相同地,贤愚之分也是如此,孔⼦教⼈不分愚贤不肖,倘若只接受贤者,⽽摒弃愚者,岂不是使贤者愈贤⽽愚者愈愚了吗?普天之下⼜有⼏⼈能成为他⼈眼中的贤者?尚贤弃愚,难怪要与⼤多数⼈不亲了。
处世应当⼼中明⽩⽽外表浑厚,所谓⼼中明⽩,就是知道⼈事的缺失,⽽外表浑厚,则是悉数接纳,使贤⽽骄者谦之,愚⽽卑者明之,各获其利。就像阳光之化育万物,既照园中牡丹,也照原野⼩草,使两者皆欣欣向荣,这才是上天的好⽣之德。
⼋、情最难久,故多情⼈必⾄寡情
情最难久,故多情⼈必⾄寡情;性⾃有常,故任性⼈终不失性。
[译⽂]
情爱最难保持长久,所以情感丰富的⼈终会变得浅薄⽆情。天性本有⼀定的常理,所以率
性⽽为的⼈终不会失去他的天性。
[评语]
“情到深处情转薄”,⼀⽅⾯是因为情甚苦,⼀⽅⾯是因为情爱难久。情是⼀种执着,因此不得必苦;情⼜是⼀种难以捉摸的思念,因此掌握甚难,再加上⽣命短暂,环境多变,见⼈不见⼼,见⼼不见⼈。能由情爱之中得到短暂欢乐的⼈毕竟只是少数,⽽⽆常迅速,⾄亲⾄爱也敌不过⽣死的摧残。所以,多情之⼈在备尝捉弄之后,多半要远离情感,⽽变得寡情了。
任性并⾮放肆,⽽是返观本性⽽顺随之。⼈性在未受外界诱惑之前,原是天真淳朴,⾃由快乐的。然⽽,因为种种物欲名利的牵连,知识的分割,很容易便会受到蒙蔽。但这种天性并未失去,在⼈摆脱物累,忘却尘劳时,⼜会炯然呈现。因此,率性⽽为的⼈仍不失⼈的本性,⽽放肆于美酒声⾊的⼈,却恋物⽽迷失了本性。
九、真廉⽆名,⼤巧⽆术
真廉⽆廉名,⽴名者,所以为贪。⼤巧⽆术,⽤术者,所以为拙。
[译⽂]
真正的廉洁是扬弃廉洁的名声,凡是以廉洁⾃我标榜的⼈,⽆⾮是为了⼀个“贪”字。最⼤的巧妙是不使⽤任何⽅法,凡是运⽤种种技术的⼈不免是笨拙的。
[评语]
为廉洁⽽⽴名,虽不贪利,却是贪名。这和许多⼈做了好事⼀定要把名字公布出来是⼀样的,⽆⾮为了博取⼀个善字⽽已。其实,廉洁原是本分,由于有贪官污吏的存在,才使廉洁成了难得的事。廉声能为世⼈称道,是因其难得,若是官官都能廉洁,廉洁成了稀松平常的事,⼜何必为此⽽⽴名呢?
⼀术对⼀事,此巧不可对彼事,因此,⽤术之⼈若为术所困,这个时候,巧术便成了拙术。真正的巧在来时不⽴,⽴⽽不滞,这样才能应万物⽽⽣其术,不因⼀术⽽碍万物。所以说⼤巧⽆术,要能兵来将挡,若是滞于术之为⽤,⼀旦事出突然,便毫⽆办法了。
⼀○、厌名利之谭者,未必尽忘名利之情
谭⼭林之乐者,未必真得⼭林之趣;厌名利之谭者,未必尽忘名利之情。
[译⽂]
好谈⼭居⽣活之乐的⼈,未必真能由⼭林原野中得到乐趣。好在⼝头作厌恶名利之论的⼈,未必真的将名利完全忘却。
[评语]
有许多事情,表⾯和事实往往相差甚远。就如好谈⼭林之乐的⼈,总以久处尘嚣中的⼈居多,真正了解⼭林之趣的⼈,早已⾝处其境⽽不返了。有许多乐趣,是⾔语所不能道尽的,世⼈挂在⼝头以为风雅的,⼜岂能得到其中的真趣?能谈的不过是⽿闻⽬见的事罢了那些⽿不闻⽬不见的事,就⽆从说起了。
好作厌名利之论的⼈,内⼼不会放下清⾼之名,这种⼈虽然较之在名利场中追逐的⼈⾼明,却未必尽忘名利。因为这些⼈形虽放下⽽⼼未放下,⼝是⽽⼼⾮。名利犹如赌博,是以全部⾝⼼为筹码,去换取空⽆⼀物的东西。但名利本⾝并⽆过错,错在⼈为名利⽽起纷争,错在⼈为名利⽽忘却⽣命的本质,错在⼈为名利⽽伤情害义。就如酒,浅尝即可,过之则醉。然⽽普天之下⼜有⼏⼈饮下此酒⽽不醉?即使是反对名利之⼈,到底是反对名利的本⾝呢?还是反对⼈对名利的迷恋呢?如果本⾝已完全对名利不动⼼,⾃然能够不受名利的影响。
⼀⼀、伏久者,飞必⾼
伏久者,飞必⾼;开先者,谢独早。
[译⽂]
陋室铭的作者伏藏甚久的事物,⼀旦显露出来,必定飞黄腾达;太早开发的事物,往往也会很快的结束。
[评语]
任何事物都有⼀定的准则,在长久的潜伏下,已将内涵历练得充实饱满,⼀旦表现出来,必定充沛淋漓,⽽能“不飞则已,⼀飞冲天。”如果没有这些长久的潜伏,⼜何能“飞必⾼”呢?
“开先者,谢独早。”也是很合理的,因为太早开发,各⽅⾯⽆法配合,⾃然很快就竭尽⼒量⽽凋萎。“⼩时了了,⼤未必佳。”就是因为太早开发,不到中年便都成了平庸的⼈。倒是那些年轻时没没⽆闻的⼈,在岁⽉中不断储备实⼒,⽽终成了晚成的⼤器。⽣命之经验和宝藏的开发也是如此,就像⼀罐酒⼀样,愈陈愈⾹,要让它在岁⽉中酝酿、成熟,才会是⼀罐好酒。
⼀⼆、天欲祸⼈,必先以微福骄之
天欲祸⼈,必先以微福骄之,要看他会受。天欲福⼈,必先以微祸儆之,要看他会救。
[译⽂]
天要降祸给⼀个⼈,必定先降下⼀些福分使他起骄慢之⼼,⽬的要看他是否懂得承受的道理。天要降福给⼀个⼈,必定先降下⼀些祸事来使他引起警觉,主要是看他有⽆⾃救的本领。
[评语]
⽼⼦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天道尚且如此,何况⼈事。
得微福⽽骄慢,骄慢便是祸根,福本不厚,⼜以骄慢削之,可见不堪受福,惟有降祸了。骄慢⾮但天不降福,⼈也不助其福,因为⼈⼈皆厌恶骄慢之⼈。天宠既失,⼈和⼜⽆,微福必⽆法维持长久。福尽祸来,不堪受福,⼜何堪受祸?若得微福⽽不骄,即使是祸来,⼼也不惊。受福不骄,受祸不苦,是深明福祸之道,只有不为外物动⼼的⼈才能做到。
欲降福⽽先降祸,是天之善意。不明祸何能降福?⼀旦福去祸来,⼜岂能消受得了?先以微祸儆之,若能救助,即使是他⽇祸来,也能如此救助。达⼈处祸不忧,居福不骄,知福祸在于⼀⼰所为天意虽然不测,总之在能⾃救,⼼则常保泰然。
⼀三、世⼈破绽处,多从周旋处见
世⼈破绽处,多从周旋处见;指摘处,多从爱护处见;艰难处,多从贪恋处见。
[译⽂]
世⼈多在与⼈交际应酬时,在⾏为上有了过失。指责对⽅,是出于爱护的缘故。⽽会觉得放不下,则是贪爱留恋所造成。
[评语]
好在⼈情场上作周旋的⼈,必定在⼈情场上见过失。交际应酬,本难⾯⾯俱到,此处应付得了,他处必定不及应付,恁是⼋⾯玲珑的⼈,也难免落得个虚假油滑之名。何况交多必假,穷于应付,难免虚与委蛇,全天下都是好友,就是圣⼈也难以做到。周旋到烦⼈处,恩多反怨,种种嫌隙⽣。
爱之故⽽责之,责备是要他好,如果不爱,任他死活,毫不相关,⼜何必责之。责也有道,要责其堪受,以爱语导之。若是不堪接受,那么爱中⽣怨,责之⼜有何效。
⼈情的艰难,往往在于留恋。贪⽣者畏死,恋情者畏失。⼤凡着于何处,何处便难;难舍何处,何处便难。惟有能舍⼀切难舍,不贪⼀切可贪的⼈,才能⾃由⾃在⾏于世间,⽽不为⼀切所缚。
⼀四、⼭栖是胜事
⼭栖是胜事,稍⼀萦恋,则亦市朝。书画鉴赏是雅事,稍⼀贪痴,则亦商贾。诗酒是乐事,稍⼀曲⼈,则亦地狱。好客是豁达事,稍⼀为俗⼦所扰,则亦苦海。
[译⽂]
⼭居本是愉快的事,如果起了贪恋,⼜与俗世有何不同?爱好书画是⾼雅的⾏为,但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