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爸爸在这里呢
作者:范泽木
来源:《润·文摘》2013年第12期
        只要爸爸在,就没什么可怕的……
        十六岁那年,我报考了一所远在省城的学校。我开学前,父亲几近愁眉不展,喃喃自语地说,在县城读多好,天气冷了,我可以给你送衣服,我可以定期来看看你,可是你到了省城,我怕是路也不到。
        他或许不知道,我就是为了避开他,才选择千里之外的省城。在我读小学、初中的九年时间里,他没少来看我,带着菜,或衣服。他的出现总能在我的同学里引起不少的哄动。他头戴草帽,永远穿一双解放鞋,背着一个破皮袋。久了之后,同学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草帽”。他一出现,同学们就纷纷跑来告诉我,小范,草帽来了,在门口等你。在一阵哄笑中,我脸白一阵红一阵地跑出校园。
        我上初中后,他依然常来学校。许多次,他拉开破皮袋的拉链,掏出几块番薯,或拿出
几个板栗。他兴冲冲地告诉我,今年,家里的番薯又丰收了,家里收获了好几百斤板栗。我低着头,躲避着同学们的视线,他却全然不顾我的神情。到最后,我朝他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戴草帽,不穿解放鞋,不背这个破皮袋。他有些惊讶,继续有些尴尬地搓着手说,庄稼人嘛,习惯了,别的鞋子穿着不舒服。
爸爸在学校上我        我跺了跺脚,飞似的跑回教室。
        开学那天,他依然背着那个破皮袋,穿着解放鞋,唯一不同的是少了头上那顶草帽。
        我们乘汽车、坐火车,终于到了我就读的学校。我很快认识了一个名叫小胡的同学,缴费、领寝室用品,我和小胡一路相随,有意把父亲抛在身后。烈日炎炎的九月,他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学校宽阔的水泥路上。我突然有些难过。但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我很快又沉浸到和小胡天南海北的闲聊里。
        父亲帮我安排好了床铺,又补充了一些生活用品。午饭过后,我催促他,可以回家了。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你一个人可以应付么,你毕竟才十六岁。我不耐烦地说,不是还有小胡嘛,我晚上和他睡。父亲看了看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