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稿日期] 2005-11-02
[作者简介] 吴葵(1982-)，女，湖南省衡阳市人，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第7卷第1期2006年2月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Nanhua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Edition )Vol .7No .1
Feb .2006
吴 葵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长沙410081)
[摘 要] 歌词的独特之处是促成王菲歌曲深受人们喜爱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常常以新鲜的表达方式，形成强烈的听觉冲击，与她本人另类的风格相结合，满足了当代人追求新奇、特异的心理。文章试从修辞、音韵和语言等方面着手对其专辑中的歌词语言进行分析讨论。
[关键词] 王菲; 修辞; 音韵; 语言; 语用现象
[中图分类号] H1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0755(2006)01-0087-03 自1989年出道以来，王菲这个名字始终是人们注意的焦点。她的出现，令香港歌坛有了一点生气。从《执迷不悔》、《胡思乱想》到《将爱》等等专辑,10几年来，每张都会热卖。1996年，王菲成为《时代》杂志亚洲版封面人物，更被形容为东方的女神。2000年10月，她的国语歌曲《只爱陌生人》被选作好莱坞电影主题曲，这在华人歌手中是第一次。对于王菲的成功，我们在肯定她的个人魅力的同时，也决不能忽视其歌曲中歌词的巨大功劳。正是那些缠绵悱恻、细腻的歌词感动了无数的怨女痴男。在王菲的这些专辑中，汇集了众多优秀音乐人的力量。除了她自己作词外，还有潘源良、陈少琪、周礼茂等等，其中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林夕。从王菲第一张粤语专辑开始，林夕就提笔填词，现在常常被人称为王菲的“御用词人”。林夕的文字风格独具，偏爱抽象或冷调的形容词句，在字里行间常常透露出些许宿命意识，他能用简单的语句把每一种恋爱情绪都表达得淋漓尽致。在此，本文尝试就王菲专辑中歌词的语用现象及其艺术特进行探讨。一 从宏观角度看
(一)修辞手法的运用
尽管一直强调歌词要通俗化、大众化、口语化，但是作为一种文学创作，它不可避免地要使用一些艺术手法，使其有别于口语。比兴、比拟、排比等修辞手法历来就是文学创作中增加艺术效果常用的手段。歌词也不例外，通过这些手段，创造出超乎寻常的句子，陌生的意象，使所有的词作呈现出一种新奇的特，这也正好适合于表现王菲本人作为“另类”代表人物的特殊气质。
1、比喻。“天亮你不能见我 天黑至少想念我 事到如今你不肯亲我 那么至少肯定我”(《再见萤火虫》)，通过萤火虫
的形象来比喻爱情，就像爱上无法触碰的彩虹，爱上无法一起分享温暖的灯笼，强烈的悲剧意识贯穿始终。“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没有谁忍心责怪”(《蝴蝶》)，又把爱情比喻为绚烂而脆弱的蝴蝶，失败以后却不埋怨不哭泣，也不忍心责备，让人回味无穷。此外，还有“每个人都是单行道上的跳蚤”(《单行道》)“这机身似夜半的飞蚁”(《不眠飞行》)“身体却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分裂》)。在这些歌词中，比喻就像是信手拈来，任何事物，无论是抽象的，还是具体的，都有可能成为作者笔下的宠儿。
2、比拟。比拟一般分为拟人和拟物两种。在王菲的歌词中主要运用的是拟人的手法。“美丽留着眼泪”“虚伪展开笑脸”(《末日》),“眼泪何必固执”(《夜会》),“外套寻它的模特儿”“嘴唇挑选颜”(《香奈儿》),“海誓爱山盟”“海誓怕山盟”(《两个人的圣经》)“冰淇淋流泪”(《催眠》)等等。这样精彩的句子在王菲专辑中无处不在。大量的无生命的、抽象的事物，通过词人之手，宛如画龙点睛，瞬间便充满了生命力，充满了灵气，使人的世界和物的世界相互交错，融为一体，从而创造出一个内容生动、优美、含蓄、深远的意境，耐人咀嚼。
3、反复。歌词是用来表达创作者或演唱者心声的媒介。在歌词中往往寄托着人物特殊的情感，或喜或悲，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创作者为了将心中的这些情感很好地倾吐出来，除了借助于想象，通
过比喻、比拟等手段以外，也常常在歌词的外部形式结构上寻突破口，其中反复就是最常见的。以反复来加强内心的情感，加深接受者的印象。在王菲演唱的歌词中，运用得最多的是句式的反复，即基本句型一样，只是改变句子中个别词语。如《不留》中主体部分就是“我把ХХ给了你,ХХ给了他”这一句型的反复，通过这种句式的重复出现，使短句式的歌词对仗工整，而且也使一气呵
成的语境有了一种回旋上升的美感。句式的反复还在《你快乐所以我快乐》、《麻醉》、《梦游》、《堕落》、《动心》、《开到茶糜》等作品中出现了。而字和词语的反复主要有以下几处:“叫灵魂出窍出窍出窍”“我突然哭了哭了哭了”(《Di-Dar》)“我信我信我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信》)“哪可以一世一世嬉戏嬉戏嬉戏”“这世界将会将会多美多美多美”(《假期》)。在有的词作中，往往还综合运用反复、排比、递进等手段，造成一种回环往复、一浪高过一浪的气势，将所要表达的情感全部倾泻出来。如“破裂过厌弃过怨过伤过变过”“怪责你揭破你放弃你”“冷战冷战再冷战”(《冷战》)，将主人公内心对已经出现裂痕的爱情一一不舍却又不想再继续忍受的复杂心情表现得十分贴切。其中的百般无奈引起了听众的同情、思索和回味。
4、叠词。说到叠词，让人不得不马上联想到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她的《声声慢》中对叠词的妙用使这首词成为词中精品。在王菲专辑的歌词中，我们也不难发现叠词的大量运用。其中单纯的AA式和ABB式较少，主要是AABB，如“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执迷不悔》)“仿仿佛佛天地那么自由”“飘飘忽忽的空间我只觉得真正拥有”(《梦游》)“只想轻轻微微和你试试分分离离”(《蜜月期》)此外还有一种特殊的
ABAB式，如“我概念模糊模糊”(《出路》)，手法新颖，令人印象深刻。
(二)音韵方面的特
歌词作为歌曲的语言载体，承担着表述创作者情感的重任，需要使接受者听懂、明白，进而引起共鸣。所以现代的歌词大都使用通俗、易懂的口语化语言。但是歌词毕竟不是口语，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体裁，它还应具有诗的语言特点，这就使歌词语言形成了在节奏上抑扬顿挫、在音韵上和谐悦耳的特点。在王菲的所有专辑中，歌词语言在音韵上主要表现出以下几个特点:
1、一韵到底不换韵。这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句句押韵，一种是隔句押韵。前者的代表作有《烟》，押“豪、宵”韵，整首词的韵脚为“道、烧、跑、好、掉、调、逃、条、到、倒、聊、靠、恼、要、傲、躁、高、笑、跳”。类似用韵的作品还有《闷》、《Di-Dar》、《单行道》、《白痴》、《蝴蝶》、《当时的月亮》等。而那首唱碎了千万人的心的经典之作《红豆》采用的也是这样的押韵方式。清一的ou韵，十分工整，但是这首歌词在压韵上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押正反韵。如最后一句“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前半句押的韵是ai，与后半句的ou正好相反，一开一闭，这一特点使整首歌词读起来非常顺口。隔句用韵的代表当推《百年孤寂》，词中写到: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属于谁的我借来欣赏却看到你的轮廓
隔句用韵的手法往往容易将情感表达得更加微妙细腻，也更加曲折缠绵。四月雪
2、韵脚富于变化。这种用韵方式在王菲的音乐作品中出现得较少，但是由于韵脚的变换有利于更好地表达内容和抒发情感，因此在少数作品还是采用了这一手法，如“绝对知道你是坏得起抱不起没法相信这样在一起凭自己想要走没理由只因你极罕有等太久越强求担心有甚么看漏看漏······”(《心惊胆战》)。前两句押i韵,3-5句押iou韵,6-7句押ian韵，然后又依次分别重复前面的韵脚。三种韵脚交替出现，使词作的韵律像波浪般变化起伏，非常切合表现的主题，主人公内心“心惊胆战”思想的复杂性跃然纸上，从而使接受者的心与主人公的心贴得更近。这些作品中的优美韵律感不用你细想就能感受到，
而如果再细细品味就会更有回味。这类作品还有《等等》、《童》。此外，在王菲的歌曲中，还有一部分歌词是不押韵的，如《出路》、《背影》。这类作品由于不押韵，使人感觉更像一篇自叙、抒情的散文。词作以第一人称的口吻把自己在恋爱中的复杂体会和心情，对爱情的坚定、执著和无奈向听众娓娓道来，使人易懂、易接受，朗朗上口。
(三)语言方面的特
歌词是一种创新的艺术，需要不断地推陈出新，才能给人以美的享受，吸引人的视觉和听觉，成为人们赞不绝口的佳作。在王菲的专辑中，其歌词语言的特点主要表现在炼词上。
1、词语的搭配。语言中词和词之间的搭配关系往往是已经固定的，而且受语义和语法关系的制约，但是在歌词创作中，有时为了表达某种特殊的情感，需要故意去打破这种已有框架的束缚，将已定型的词语之间的搭配关系打乱，重新进行配对。在王菲的歌词中，主要有两种创新搭配: A：反义搭配，往往是偏正结构的短语运用这一手法，即修饰语和中心语在语义上是相反的，在逻辑上它们本是不能放在一起的，但是经过艺术化的手法建立了之间的联系，通过前后的强烈对比，使人从美好和快乐之间领悟到悲伤和忧愁，形式新颖，艺术效果突出。如“痛苦地享乐”(《堕落》)“最哀艳的水仙”(《脸》)。“相思的哀愁”“缠绵的伤口”(《红豆》)，在反差之中将爱情的苦涩交融在甜蜜之中。
B：超常搭配，如“梦幻还是闻到”(《烟》)，可是人人都知道梦怎么可能闻得到呢，这显然是创作者有
意为之。又如“最漂亮的愿望最诚恳的梦想”(《四月雪》)“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流年》)“这天花乱坠的泡沫”(《感情生活》)“空虚的臂弯”(《梦游》)，这些句子中的修饰语和被修饰语，在一般人的语言中是根本联系不到一块的，但是在这里，创作者有意将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事物联结在了一起，目的就是想通过新颖的搭配，给人一种陌生感，体现出创新精神。同时进一步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此外，词作者还常常借助老词新意、词态转换、一词多义等手法来炼词，使短短的几个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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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了丰富的内涵。而且在王菲所唱歌曲的歌词中，很少用到生僻的字，这也正是这些作品得以“通俗流行”，为许多人接受认可喜欢的重要原因之一。
2、有些歌词只是简单地把许多的形容词堆砌在一起，但是却实在是产生了很好的艺术效果，如《无题》在众多的歌词中就是很有特的一首作品。正如作品的题目一样，看起来似乎没有一个叙述的主线，只有大量的形容词，但是这些形容词实际上却并不是随意的堆放，而是以看似混乱的外在结构把在爱情中心与心折磨消耗的情境演绎到了极至。
3、《我想》也是一首风格特异的作品。“可能是 但是未成事 几乎是 但是未曾是 假如是 亦是自然事 等如是 但是若无其事”，作品利用汉语的音节音韵，创造了仿如古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意境，把主人公犹豫不决的形象刻画地恰到好处。
4、在一首作品中大量使用数字词，使所要表现的情感一步一步走向高潮。《两个人的圣经》是代表,“一见如故 三言两语 千变万化 七情六欲 三更半夜 四海为家 一厢情愿 一息尚存 四大皆空……”。此外，这一手法在《催眠》等作品中也反复出现过。二 从微观角度看
以上是从宏观的角度分析了王菲专辑中歌词在音韵、修辞、语言等方面的特。王菲在歌坛十几年，演唱了众多的曲目，其作品还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特殊之处，这里将它们特意提出来进行一个简单初浅的分析，我想对更好地把握其歌词艺术上的成功之处应该说是非常必要的。
(一)在本人随意挑选的66首代表作中，歌曲名称为两字词的有43首，占了一半以上，这至少可以反映出其歌曲在命名上的一个突出特点“简洁”。而且有些名字让人第一眼看来甚至有点莫名其妙，介于可解与不解之间，需要仔细读来才能明白其中含义。如“旋木”(旋转木马)“将爱”(将爱进行到底)“美错”(美丽的错误)“阳宝”(阳光宝贝)“夜妆”(夜上浓妆)从这里我们似乎可以看到现代流行歌曲创作的一种趋势和潮流，那就是语言的“经济性”，不需要太多的字眼，也不需要明白直接，追求的只是语言的时髦。
(二)许多作品的题目都是套用了一些著名作家的文学著作，使人看到题目马上就会自然联想到文学作品中的内
容，有利于激发接受者的想象力。如《百年孤寂》是马尔克斯的大作,《开到茶糜》和《阿修罗》都是亦舒作品的名字,《笑忘书》是昆德拉的代表作，而《背影》则让人不仅想到了著名散文家朱自清的同
名散文。虽然取这些题目的歌词内容本身与文学作品没有太大关系，但是由于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名字，所以很容易吸引人们的眼球，引起人的注意。
(三)词作多使用第一人称，从“我”的角度展开叙述和倾诉。这种角度方便更好地将感情直接地表达出来，使听众感觉倾诉者在和自己做心与心的交流，从而更容易打动听众的心，让他们从内心深处认可接受，产生共鸣。如《不留》《阳宝》《执迷不悔》《童》《出路》《冷战》《暧昧》等等，采用的都是第一人称。
(四)多使用短句，而且往往是四字短语排列，节奏感很强。如《讨好自己》“讨好自己 现实逃避 不知不觉 抽离”“一团和气 处事道理 遮遮掩掩 脸皮”《新房客》则是这种类型的作品中的典型代表。全篇基本上都是由四字词语构成，形式非常的整齐，读起来也很上口。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至少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结论：王菲音乐中的歌词在众多歌手当中极具特的。她特立独行的个人魅力走在了时代的前列，而她专辑中的歌词也代表了现代流行歌词语言发展的方向。对于这些标新立异、冲破了传统的歌词语言，我们应该以一种客观的眼光来看待它，决不能一味的否定其作用。对其中的特异之处应该交给时间和社会去考验。因为我们使用的语言也是时时刻刻在发生变化的，而这些歌词只不过是走在了语言发展的前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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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s shownews .asp ?id =1079
The Pragmatic Research on the Langnage Used in Wang Fei 's Lyrics
W U Kui
(H unan Nor mal Univers ity ,Changsha 410081,China )
A bstract : The unique wordds in Wang Fei 's son gs deeply attracts people .By the new expression way ,she gives people the intense sense of hearing ,combines with her own style ,satis fies the new generations 'psychology to pursue novelty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language of her songs from the rhetoric ,the sound ,and the special style etc .
Key words : Wang Fei ;rhetoric ;sound ;language ;pragma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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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期 吴 葵：王菲专辑中歌词的语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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