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G DIAN MEI W EN ·经典美文
PAGE  52
我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在一棵盛开流苏树前。花开似雪,纷纷纭纭。一朵朵洁白的小绒花互相簇拥着,掩映在绿叶的怀中,随着春风轻轻起舞,翩若惊鸿,留人驻足。
流苏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暮春初夏时盛开,只不过于北京并不常见。五一假期里,我漫步在清华园中,忽然与五六棵流苏不期而遇。
望着这开满花的树,我不禁觉得,她就是席慕蓉清雅的诗篇,“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每一朵花都是前世的盼望,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甘愿做诗中虔诚的祈祷人。唐诗里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盛开的或许不是梨花,不是雪花,而是眼前这一树流苏花。
她盛开着、飞舞着、欢笑着。花朵们嬉闹着、追逐着、窃窃私语着。“嫩蕊商量细细开”,我仿佛懂得了她们的话语,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她们盛开,宛如一柄柄洁白的小扇,与清风晴日应和,送来阵阵花香;她们盛开,宛如即将要远行的蒲公英,在
妈妈的盛装打扮下,带好了自己的降落伞,轻风一吹,便飘然远行;她们盛开,袅娜多姿,如娉婷的少女,如可爱的精灵,花叶相拥,日影扶疏,阳光微笼,仿若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仿若氤氲了宋词意
境。
初识“流苏”,是在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那个优雅端庄的美人白流苏。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再识“流苏”,是朋友赠予的礼物。我与朋友因汉服和古琴相识,她说,赠之以流苏,系于汉服,更增一分古雅;置于琴轸,平添一段古韵。我打量着这蓝的丝线,它们整饬、优雅、自然,仿佛浸满了月光。
真正与流苏树相遇,则是多年以后,在台湾大学的校园里。诗词课上,老师深情地向我们推荐了
流苏这种植物。流苏树,木樨科,流苏树属,是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树形高大优美,单叶对生,叶片为椭圆形或长圆形,枝叶茂盛。流苏常于四月盛开,故亦称“四月雪”,花冠白,为聚伞状圆锥花序,望之有如覆霜盖雪,清丽宜人。又因小流苏花含苞待放时,其外形、大小、颜均与糯米相似,花和嫩叶均能泡茶,故也被称作“糯米花”和“糯米茶”。
台湾大学处处都有流苏树袅娜的身影,诗词课的老师认为,人生是充满诗意的,要用心去感受,
去探寻。而流苏树,就是浪漫诗意的承载者。花开之时,洁白若雪,白衣翩翩的少年,或是长裙悠悠的少女,静静地坐在树下,手持书卷,等待想要相遇的人。只是坐在那里,便自成意境了。
经老师点染,我不禁也关心起流苏树来,常常坐在教室窗前,默默等待她开花,等待那份诗意的降临,
然而流苏久久未开。四月的时光转瞬即逝,花开之时,差不多也快到了分别的时候。或许台湾大学的流苏带给我的就是残缺的美好,因为完美有了遗憾,这么多年,她才更加让人念念不忘。
其实意义都是人赋予的,对于任何事物的喜爱,都是人主观意愿的反应,所以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彩。”其实名字只是一个符号,“流苏”一物,具体何指,也不再那么重要了。她可以是玲珑的美人,可以是精美的饰物,也可以是眼前这棵开满白花的树。
难能可贵的是,在这棵树的身上,我看到了“流苏”一词所有意义的集合。她有着白流苏般的端庄
遇见
流苏四月雪
文/郭林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