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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作家》杂志第5期发表《顾城鲜为人知的两首诗》一文后,我作为一名诗歌史学研究者和一名顾城诗歌爱好者,对寻顾城的“佚诗”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也许是心诚则灵吧,也许是我和顾城有缘吧,一个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机会,使我终于如愿以偿、心想事成,并顺带钩沉起了三件关于顾城在诗史中的往事。
为了写作《李存葆文学年谱》,2020年3月,我请辽宁大学文学院研究生罗秋红帮我在网上下载了十余册山东人民出版社1970年代出版的各种诗集电子版。其中,有一本诗集《金桥》,出版于1978年9月,
是一本汇集了程步涛、苗得雨、赵伟、桑恒昌、马恒祥、张志鹏、孔祥雨、孙国章、飞雪、栾纪曾、韩青、姜建国、莫西芬、姚焕吉等山东诗人和诗歌作者作品的诗歌选集。结果,在翻目录的时候,在目录突然跳出一行陌生的标题和两个熟悉的名字:《歌飞渤海边》作者顾城、顾乡。看见顾城
从顾城的四首“佚诗”谈起
姜红伟,1966年出生,黑龙江海伦县人。
曾在《北京文学》《收获》《花城》等报刊杂
志发表文章两百余篇,出版诗歌史学著作《寻
诗歌史上的失踪者》《大学生诗歌家谱》平均数
《诗歌年代》(上下卷)。
和他顾乡的名字出现在这本诗集里,我最初是惊讶,然后又慢慢地变成惊喜。为什么惊喜呢?因为在我反复研读的《顾城诗全集》中,我从未见到过这首《歌飞渤海边》的诗作。因此,存在着这是一首《顾城诗全集》“佚诗”的可能性。我立刻急速滑行鼠标在235页到这首《歌飞渤海边》。结果却发现,这不是一首诗,而是一个组诗,由《渤海湾边》《渔归》《送肥》《粮车行》四首组成:
往昔,这里碱滩一片,/哪里有人迹、炊烟?/只有在秋风吹黄草时,/才落下几只离的孤雁……//今日,渤海湾边——/再不闻往日风雨呜咽,/只见无边稻海涌天涯,/金灿灿的波浪拍人心坎。//绿的岛屿,绿的岸,/珊瑚似的新村红瓦片片。/收割的车队往返忙,/机鸣,笛喧,红旗卷……//山凝想呵水思考,/沧桑大地为何变?/只听当代愚公歌入云:/“机械化道路通天边。”(《渤海湾边》)
潮儿呵,/一浪浪把船推;/风儿呵,/一阵阵把帆催;/船里呀,/鱼堆活像金银堆。//鳗鲡长,/比目扁,/黄花肥,/更有星鲨,大海豚,/圆圆鼓鼓像气吹。//谁不乐呀,/谁不美?/青年歌儿不离嘴,/老人嘴儿不离杯。/唱呵,风吹不断,/喝呀,海干不醉。//看见了……/公社红旗舞,/听到了……/岸边锣鼓擂,/还有那……/千车万筐待渔归。//谁不抢船头?/却也有:/争船尾;/因为呵……/碧海蓝天相会处,/还有鱼跃白鸥飞……(《渔归》)
我推满满一车肥/兴致勃勃快如飞,/株株树苗擦身过,/好
似夹道迎宾队。/心里乐呵心里美,/一片幻景让人醉:/种子吐芽笑咧嘴,/秧苗舒身一片翠,/棉花欣喜瑟瑟长,/稻穗欢乐晃头尾。/争取再夺大丰收呵,/心里喜呵忘了累!//我推满满一车肥,/加快脚步向前追,/春风迎我扑面来,/公社田里红霞飞!(《送肥》)
三更装车,五更起程,/巍巍粮车抹星星。//马达隆隆,车笛声声,/路口留话,几多豪情://“今个呀……/咱送粮要争头一名!”//学大寨带来大变化,/长出了今天的好年景。//小青年冲着雁行高声喊:/“哈,咱可拉跑了东大岭。”//老司机探出车篷送来话:/“嘿,不移山咋能叫新愚公?”//“哈哈!嘿嘿!/搬个金山银岭上北京。”//小伙子登上粮车顶,/回首望,车队一串看得清……//粮车上,大红横标像飞虹:/“多献超产粮,‘四化’早建成!”(《粮车行》)
尽管,顾城和顾乡合作的《歌飞渤海边》是一组字里行间洋溢“传统派”特点的诗歌,与顾城后来演变的“朦胧诗”风格大相径庭、千差万别,但是,在通篇阅读之后,我的内心依然充满了喜悦之情。因为从这组“陌生”的诗作中,我敏感地闻到了“佚诗”的气息。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从书橱拿出《顾城诗全集》上下册,一页一页地翻阅,一首一首地比对,一行一行地核实,我终于确认这样一个事实:组诗《歌飞渤海边》属于被《顾城诗全集》遗漏收入的“佚诗”。
顾城的这组《歌飞渤海边》在他的整个诗歌创作历程中属于早期诗作,无论是表现手法还是语言美感,无论是思想价值还是
致我们终将逝去青春
艺术价值,都无法与他后来创作的《一代人》等名篇相提并论,
但从这组诗作中我们可以了解顾城成名前诗歌的风格以及创作演变的来龙去脉。说到顾城的成名,让我想起顾城在《少年时代的阳光》一文中提到的:“一九七九年来了。也是化雪时节,北京灰的小巷里,吹出了一阵清凉的风——西城区文化馆创办了一个叫《蒲公英》的文艺小报,我是他们业余诗歌组的成员。因为当时空气极度新鲜,我便想入非非了,有次交作品时,竟把那本《无名的小花》交了上去,碰碰运气吧!谁知,当时的诗歌组组长李明旭同志,竟十分欣赏:“美啊!”他决定在《蒲公英》上分期选载。《蒲公英》第三期出来了,几万份一售而空。我买了一百份,看着头版上的《生命幻想曲》,高兴地跑完了一条街。这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心交给世界呵!我带着自己的小诗,走进了一个新的领域。”但是,《蒲公英》究竟在何年何月发表了顾城的哪些诗歌却始终是鲜为人知的。
乡土文化为了破解这桩顾城诗歌研究上的“悬案”,我拜访了当代中国诗歌文献馆馆长樊杰。他是国内有名的诗歌文献收藏家,收藏了大量珍贵的诗人书信、手稿、签名诗集、诗歌民刊,其中就有《蒲公英》文艺小报十余期。在他的无私帮助下,我终于吹开了《蒲公英》的面纱,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蒲公英》文艺小报由北京市西城区文化馆创办,1978年12月筹备,1979年1月创刊,铅印8开4版,是一份以刊登小说、诗歌、散文、杂文、评论、小品、故事、曲艺、翻译小说为主的综合性文艺小报,内部发行,分订阅和零售两种方式。前两期为月报,从第三期开始改为半月报。当年主编《蒲公英》的是李明旭,正是从第三期开始,《蒲公英》首次发表顾城的诗歌。可以说,李明旭既是最早发现顾城诗歌才华的伯乐者之一,也是顾城诗歌道路上的领路人
之一,更是最早编发顾城诗歌成名作的编辑者之一。
为此,我对李明旭老师进行了采访。李明旭告诉我,西城区文化馆文学组是1972年组建的。开始时人很多,庄之明、曹治国等有点名气的儿童文学作家都是组员。由于人多就分了小说组、诗歌组、文学评论组。到1977年,很多组员都很少参加活动,只有诗歌组在活动,还不定期地举办各种文学讲座。像天津作家蒋子龙、军队诗人顾工(顾城之父)、八一厂的胡惠玲(顾城之母),还请过大诗人贺敬之、李瑛等到文化馆讲过课。1976年,顾城的妈妈让他来参加活动。刚来时不爱说话,后来熟了,就拿些诗作让我和其他组员提意见。我阅读后告诉他,诗作缺少点灵魂,诗的语言不生动,但字里行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是否把过去的诗都按这种朦胧的感觉来改,千万别学现在的大多数写诗的人,
他们把诗意表得太白了。于是,顾城每周都到我这儿来,我从他过去的诗作中挑出有朦胧意境的作品进行修改。后来,他再写诗都是按照这种方式来写,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诗歌风格。但在1977年和1978年,这种风格的诗作是没有发表的地方的。我曾几次把他的诗作放在1976年改版后的《西城文艺》的组稿中,但送给馆领导审查时都拿下了。1978年底,我们开始出版《蒲公英》小报,前两期都没把他的作品放上去,因为出版前要报文化馆领导批准。第三期开始,我成了《蒲公英》报的主编,就把他的两首诗作放到小报上,居然没有人反对。报纸一出,他的诗作马上获得好评,主要是像这种风格的诗歌在过去是没有的。我看效果不错,又连着在后来的两期《蒲公英》报上发表了4首诗作。《蒲公英》总共只出了十几期,到了1980年4月正式停刊。
在《蒲公英》第三期第一版上,李明旭重点推出了顾城的
西湖在哪个省两首诗歌《无名的小花》和《生命幻想曲》。在发表诗歌的同舒婷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