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读书笔记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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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城诗歌读书笔记(一):《小巷》赏析
  小巷
  小巷舒婷诗集
  又弯又长
  我用一把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被历史抛入黑暗中的一代青年,一旦站在阳光下,自然会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这种迷惘,这种失落感,在北岛的诗中表现为“沿着鸽子的哨音/我寻着你”(《迷途》),在舒婷的诗中表现为“隔着永恒的距离/他们怅然相望”(《船》),在梁小斌的诗中表现为“我的钥匙丢了”
(《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顾城没有叹息,也没有去寻钥匙,而是拿起钥匙寻自己的房间,寻自己在社会中应有的位置。“小巷”是“又弯又长”的,“墙”是“厚厚的”,要寻,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也可能要走很长的路;然而抒情主人公是坚定的,那个“我”在顽强地敲着,边走边敲。
莽荒仙侠传
  诗人只选择了几个简单意象:“小巷”、“钥匙”、“墙”,构成了一个象征意味很强的流动画面,画面中那个敲墙的主人公,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代青年,不,也包括中年、老年。这个世界上的许许多多人不是终生都在寻吗?
  顾城诗歌读书笔记(二):《弧线》赏析
  弧线
  鸟儿在疾风中
  迅速转向
  少年去捡拾
  一枚分币
  葡萄藤因幻想
  而延伸的触丝
  海浪因退缩
  而耸起的背脊
  诗人将四个弧线的意象并行排列,给人一种暗示,一种理性思考。诗的“确定性”,在于标题对“弧线”的点明,在于四个意象所显示的表层含义: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的一切运动都采取弧线形式,“不止不行”、“不屈不伸”这是万物运动的规律;诗的“不确定性”一面则隐藏在意象组合所构建的深层结构之中。“鸟儿” 在疾风中“转向”,“葡萄藤”自然生长的“触丝”,“海浪”的自然变化,这自然界的“弧线”不是很美吗?然而“少年”因为“一枚分币”而屈身“捡拾”,这种人为的“弧线”,却不能给人以美感。诗的朦胧性带来多种暗示:畸形社会中人的价值的贬值,社会不良风气对天真心灵的污染,自然界弧线的和谐美与人为弧线不和谐的对比,对社会走过一段弯路的暗喻等等,读者可以见仁见智,不必求其固定答案。诗不是为着解答什么,
只是启示。
  我国古典诗词中有“鸡声茅店月”,“枯藤老树昏鸦”,“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佳句。西方意象派诗有庞德的名句:“人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枝条上的许多花瓣”(《在一个地铁车站》)。顾城的这首诗同样省略了连接成分的意象诗,并非独创,只是由于欣赏习惯的惰性因袭,曾经被指责为“不知所云”。
  日记
  ,今夜我在德令哈,夜笼罩
  ,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甩脂腰带  1988年7月25日火车经德令哈
  海子,原名查海生,人们习惯称他为“北大诗人海子”,1964年出生在安徽怀宁,1979年15岁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3年毕业后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关卧轨自杀。他曾长期不被人理解,但他是中国70年代新文学史上一位全力冲击文学与生命的诗人。他在极端贫困、单调的环境下创作了将近200万的诗歌、小说、戏剧、论文。其主要作品有长诗《但是水,水》、《土地》、诗剧《太阳》(未完成)、第一合唱剧《弥塞亚》、长诗《大札撒》(未完成)、话剧《弑》及约200首抒情短诗。出版的诗集有《土地〉》(1990年)、《海子、骆一禾作品集》(1991年)、《海子的诗》(1995年》、《海子诗全篇》(1997年)。
爸爸不哭
  这首抒情短诗《日记》,写于1988年6月27日,从诗后面的小注可以知道,这是海子第二次坐火车去西藏,经过青海省的德令哈市时,自己的所想所感,写的情真意切。全诗采用了日记这种便于抒情的文体,以一个来自异乡的“弟弟”的那种怯弱而朴拙的孩子口吻,同“”真情告白,如泣如诉。全诗共分成四小节,感情层层递进。如果说第一小节仅仅是交代了自己的处境,即夜笼罩,我只有戈壁,我在德令哈的话,那么第二、三节就是直接进行抒情了:“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到最后这种抒情更是达到了顶点:“,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从这首诗歌中我们可以体会到
此时海子的复杂心绪。他曾经两次去西藏,一是为自己的长诗《太阳》寻求创作素材,获取灵感,也是为了摆脱情感的纠缠和苦闷。作为全诗的中心词是“”,“”既是自己的倾诉对象,也是诗歌中的一个意象,她的内涵应该是多方面的。此时海子在个人终身大事上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内心的伤痛还隐隐存在,但他追求太阳的信念更强烈了。“”既可以理解为自己的情人,已经分手的情人,也可以理解为所有美好的事物,包括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信仰,甚至招致自己如此痴狂于诗歌创作的冥冥之中的东西。通过“”这个意象,更好地直抒胸臆。与“”倾诉交流了一段时间,自己再也不感到荒凉了,精神得到了慰藉。原来“荒凉寂寞的戈壁”也变得美丽了,情由景生,情景交融,从此可见海子此时内心的孤独真是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唯美的境界,他独自享受着孤独和寂寞的如此美丽。
  孤独寂寞是人类一个永恒的话题,是一个必须正视的问题。既是诗人也是海子生前好友的西川说:“对于我们,海子是一个天才,而对于他自己,则他永远是一个孤独的‘王’,一个‘物质的短暂情人’,一个‘乡村知识分子’。”海子的《日记》也毫不回避的透视了这一现象。相对说来,海子更孤独些。当然他的孤独并不是社会疏远了他,而是在他受挫后他有意识的自我封闭自己,把这种寂寞和孤独转移到诗歌创作中去,开辟自己的精神乌托邦,这一点常人是不理解的。在他的房间里,你不到电视机、录音机,甚至收音机。他在贫
车辆工程专业就业穷、单调与孤独中写作,他既不会跳舞、游泳,也不会骑自行车,这是一个真实的海子。他认为,诗就是把自由和寂寞还给人类的东西。他的另一首《在昌平的孤独》,对孤独的认识也是很别致的:“孤独是一只鱼筐/是鱼筐中的泉水/放在泉水中/孤独是泉水中睡着的鹿王/梦风的猎鹿人/就是那用鱼筐提水的人/放在泉水中/以及其他的孤独/是柏木之舟中的两个儿子/和所有女儿,围着诗经桑麻沅湘木叶/在爱情中失败/他们是鱼筐中的火苗/沉到水底/拉到岸上还是一只鱼筐/孤独不可言说\\\"。在海子的一生中,死亡轻生的意识始终弥漫着,挥之不去,驱除不得。像《日记》这首诗歌,对自己的孤独心理描绘的很是逼真,轻生的意识倒不是那么强烈。由原来的两手空空到后来觉得美丽,这其实是一个思索的过程,一个把小我融于天地与自然的过程,海子的思想就是这样超脱。名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说“给每一条小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把幸福留给了他人,而自己忍受的是莫名的不可排除的孤独和寂寞,这就是海子。封闭的自己,平时与人交往不多,现实的压抑,加上几次都与爱情擦肩而过,使得他更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也正是西藏这“西方最后净土”的感染,才使得海子的回归意识变得如此强烈,摆拖尘事烦扰的时间变的才如此迅速,他的孤独感也才日益芬芳四溢。海子实则是一个孤独的吟唱者,一
个内心空灵的诗人,表面上他孤独,但他通过写诗,构建着诗歌大厦,独自品享着寂寞的美丽,他又是一个精神的富足者。
  海子是一个专心作诗的人,一个天生作诗的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作诗。他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在他身上始终纠缠着理想与现实的影子,矛盾重重,他把美丽和祝福留给别人,而自己咀嚼着苦涩,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写的越是明澈,内心越是孤独。海子是一个文学现象,又是一个社会现象,他曾几次彷徨在自杀的边缘,最终还是搭上天梯(火车道轨)去了遥远的天国,追逐心中的太阳、麦子和情人去了。时代及海子个人的性格注定了海子只能是短命的一颗彗星,虽短暂,但光彩熠熠。美国人西尔维娅·普拉有句话“ 死是一门艺术,诗人的死实际等于诗人的再生。”,那么,春天,十个海子会再复生的,一定!
  《迷途》
  沿着鸽子的哨音
  我寻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棵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蓝灰的湖泊
  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到了你
  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七十年代末直至八十年代中,中国诗坛出现了一股名之为“朦胧诗”的风潮,习惯了新中国政治诗歌样式的读者多用此来指责这一批作者的晦涩难懂,因为他们在一首诗中不到一个简洁明了的“中心思想”,也看不到曾经熟知的昂仰气派。在阅读“朦胧诗”的过程中,读者遭遇的一片“象征的森林”,众多意象枝繁叶茂地伸展着,昏暗了原本应该笔直宽阔的道路,读者在“小路上”时刻面临“迷途”的威胁,又随时有着柳暗花明的惊喜。这种阅读经验打击了当时人的期待视野,但似乎更切合诗歌本身的要求。北岛是“朦胧诗”的代表人物之一,这首
《迷途》不仅完整地体现了朦胧诗的特征,而且由于内容的关系,它几乎也成了我们阅读诗歌的一个寓言。
  “朦胧诗”之所以朦胧,主要在于两方面的原因。其一,这批诗人重新发现了诗歌意象的繁复性和多意性,用形象思维的跳跃、逆转和矛盾共存修正了以往诗歌的单意性和线性思维模式。如在这首诗中,“鸽子的哨音”常规应是光明和美好的召唤,而且也的确导致了诗中“我”的“寻”。但它指引的却是 “挡住了天空”的森林中的小路以及随后的“迷途”,光明与幽暗在矛盾中共存。这一矛盾现象又重现在寻的结果中,“蓝灰的湖泊”、“微微摇晃的倒影”、 “深不可测”都充满了虚幻彩,似乎正合“迷途”中不真实与错误的暗示;但第二人称直呼的“你”,以及那双“眼睛”,无疑是真实的,至少对诗人的心理期待而言是如此。这种亦真亦幻、光暗闪烁的彩正源自对意象中多意性的展示。第二个原因是,诗作者有明显的怀疑与自省意识,从而更强化了诗歌涵义的暧昧。这首诗中,诗人显然在置疑常规的寻—克服障碍—到模式,而是自觉接受了“迷途”,正是在这一次“理性”的放弃与自我意识的故意沉睡中,寻的目标出现了。但诗人并不能无条件地相信这个目标,因为它只是水中的“倒影”,只是一双寓意无穷而又空洞的“眼睛”。这“眼睛”,也许是进一步迷途的诱惑,但也是对于下一次寻的召唤,一如诗歌开首处“鸽子的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