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寒山问拾得: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冥冥之中,命运流转变迁、离合兴废。面对这既定的兴衰起落,学会无视,方能活得淡然,活得坦然,活得超脱。
因此,无视乃是古今贤哲共同追求的境界,而每个人的无视之路,却是各辟蹊径。
世事纷繁,若无根浮萍,漂于物质的泥沼之上,不慎跌落,便会身陷泥潭,甚至越陷越深。只有疏离俗世、疏离物欲,才能独辟净土,清舞于世。
乡村哲学家刘亮程面对物欲横流的时代,选择了疏离,选择了无视,选择来到黄沙梁,在一个人的村庄里,无视人类的自大,和牛、羊、鸡、猪、土地、花草平等相处;在寒风吹彻的冬天里,无视物质上的寒凉,悟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似他正是冬之子,寒之裔,连写下的文字都带着丝丝寒意,叫人在泥潭中清醒过来,抽身而出。
“一个沙坑,一把铁锨,一只驴,一羊,几头牛,一片麦地”构成了刘亮程的黄沙梁,构成了刘亮程的心灵净土。因此,疏离是一种无视。
徐佳莹失落沙洲然而,沧海桑田,世事难测,命运翻云覆雨,有人还未及疏离,
坐月子不能吃什么便被命运之手压在五指山下。
“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一瞬间,张岱从富家子弟沦落为颠沛草民,从此家国破碎,亲人离散,以一介遗民孤活于世,独撰明史。
公司离职证明孤苦、贫寒频频席卷全身,苟活、负罪始终撕裂伤口,但张岱为了修撰明史,为了心中的信仰,他无视了遗民之苦,无视了命运弄人,把“冰雪之性”作为自己的价值标准和人格追求。在《一卷冰雪文序》中,他说“盖人生无不藉冰雪之气以生”,张岱虽在命运理数之前渺小无力,但在五指山下守住了冰雪之性,保留了贞洁的人格,为后人所景仰。
郑大清由此可见,无视未必要距离上的疏远,无视也可以是一种人格上的坚守,只要守住独立的人格,何必理会那些外在的命运变数,任风吹雨打,我自闲庭散步。
诚心而论,无论是刘亮程疏离以求无视,还是张岱坚守以求无视,其旨都在与世间抗衡。然,二者何不先入为主地把纷繁的俗世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似乎只有奋力抗争才能做到无视,才可以达到信仰的彼岸。平心而论,芸芸众生,又有多少人的意志与精神力足以与之抗衡呢?
私以为,倒不如换个角度去无视,发掘人世间于我有益的闪光之处,介入其中,从苦心抗衡转为结伴
而行,做个尘世的“圣人”。这样的介入难道不是一种更好的无视吗?
史铁生先生,便是对此了然于心的。
“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史铁生介入了地坛,地坛何尝不是人间的缩影,它时而安静,时而喧嚣,荒芜而不衰败,抚慰了这个因痛苦而更加敏感的灵魂。伤心人在地坛躲避,在地坛疗伤,他没有真正远离生活,他仍在你我之中,仍在人间。重新回了独立的人格,因此反倒更加贴近命运,更加深入生活。
重新振作的史铁生开始执笔写作,“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是为了活着”。如果把写作当成活着的目的,并不能体现生活蓬勃的意愿与活力,如果把写作当成活着的目的,便无视了世俗的物质享受,而是单纯地为了生命,介入了生命的文字更赋性灵,更富活力。
纵观史铁生的一生,他在“活到最狂妄的年纪残废了双腿”。可以说他和命运本是水火不容的,但经由母亲,他与命运达成了和解与共识。他悟出所有的命运在每个生命个体上都既是罪又是福。没有完全的罪,没有完全的福。母亲的性格启迪了痛苦中心绪混茫的儿子。面对不幸,史铁生没有绕道抗争,而是介入到命运之中,贴近命运的核心,荆棘丛中反倒踏出了一条比较顺畅的前行道路。
因而,谁能说介入不是一种更好的无视呢?
空白格庄子云:“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然而,无视是需要“有己”的,理性参照自我价值,不能目中无人,无视一切,要有选择地无视,有条件地无视。如此,方能以个体情怀介入命运,然后改变命运。
揆诸当下,求田问舍之风气泛滥成灾,安于命运之颓靡者屡见不
鲜。行于天地间的人们,要么负上沉重的金钱在物欲的泥潭中越陷越深,要么安于命运的既定安排在人生的大海上任浪摆布。没有人提出无视,没有人会无视,更没有人想到要无视。古榆树
“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面对命运之理数,学会无视,化乾坤于掌间,介入命运,且行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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