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世情怀与骈文之壮
——《滕王阁序》解读
郭培旺  2870字
2014.12.1
《滕王阁序》选自必修五第二单元，它是本单元、本书甚至是高中语文的压卷之作、重量级文章。作为高二学生，应该有耐心细细读注释，自学疏通字句的意思。在此基础上，熟读成诵，体会这篇汉语言文学佳作的两点内容：
    一、情感之透。
    二、文句之壮。
一、普世情怀
所谓“透”，就是透彻、到位、袒露，不矫饰、不虚假浮夸。为文忌讳无病呻吟与故弄玄虚，
而这恰是汉及六朝以来骈体文的软肋所在。但是，有一个阅读现象耐人寻味，那就是长长的骈体文《滕王阁序》却得到了普通民众和文人的双重喜爱。分析这种现象，利于学生进入文章深处。
1、《滕王阁序》拥有绝对的草根读者。
（1）成语传世。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高朋满座、渔舟唱晚、萍水相逢、老当益壮、穷且益坚，有近十个成语脱胎于本文，被写进春联里、刻到门楣上、融进贺词里、写到歌曲里，它们切实走进了千百年来的大众生活里。
（2）谦敬雍容。关于“宴会宾主”，王勃在1、4、6、7段有着贺词一般的表述，这些客气话、好听的话、美称与雅称，不是矫揉造作，是对别人的尊重；这符合中国人的“应酬”习惯和审美趣味，在谦与敬的你来我往中，尽显中国人的雍容和雅致。初读“宾主尽东南之美”、“胜友如云”、“今兹捧袂”、“恭疏短引”，学生或许会不喜欢这些文句，需要引导学生懂得其价值。
（3）敬憾交织。王勃此文台前幕后的故事，也激发了读者的诸多感慨。敬憾交织，一言难
尽。一是即席写作，当仁不让，英气逼人，不得不服；二是英年早逝，叹惋不已。25岁的王勃几乎是在宴会上写下了自己的绝笔、遗书和墓志铭。联及自身，感慨万千，盛衰无常，人生苦短。这些恒常的人生道理，是读者与作者达成精神共振的感情基础。
因为此文，王勃已成为百姓心中的传奇式话题人物。
2、《滕王阁序》，文人写作版图上的重镇。
（1）写作母题。“兴尽悲来”、“盛衰无常”，几乎是中国文人心中的一个写作母题，从“沉舟侧畔千帆过”到“旧时王谢堂前燕”，如此感喟可谓络绎不绝、前赴后继。王勃大气淋漓地用长篇大序做了继往开来的阐述，前有王羲之，后有刘禹锡。同时，少年得志、贬官削职、应邀赴宴、堕水而亡；他用自己的身世和生命悲壮地诠释了这一主题。
（2）哲学命题。与此相伴而来的，是人为何活着、如何活着的哲学命题。王勃用其苦中作乐、老当益壮的态度做了昂扬的回答。同为骈文名句，“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比起“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自然更振奋人心。这与王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基调可谓一脉相承。
（3）少年气象。可以说，《滕王阁序》中弥漫着双重情绪，王勃的“兴”与“悲”都是可感可知、切肤贴骨的，有鲜明的个性彩，辞虽华美，思想不浮，少年气象，开大唐风气。正是这浓郁纯挚的情感，使《滕王阁序》从骈俪四六文的泥淖之中拔地而起，完成了其里程碑式的文体再造。    叶澄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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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习本文，学生会对王勃身世充满好奇，可以适时地顺势加推新旧唐书里的相关资料。
2、骈文壮风
所有的情感与思想，都要通过文句表达。《滕王阁序》954个字，成对狂泻，酣畅淋漓，没有绮靡，只有壮阔。王勃不再是带着骈体文的镣铐跳舞，而是游刃有余地驾驭，为自己思想的表达服务。在熟读的基础上，可以跟学生一起交流对其文句的感受。
1、大处着眼，俯视视角，有宏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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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胸有天地。如第一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讲历史与地理，脚跨汉唐，博古通今；上天入地，卫星定位一般，越过江湖与丛林，水淋淋，急匆匆，像一只巨大手掌拂过南昌。这种大气的视角，已经颇
有盛唐的浪漫彩了。
（2）俯视视角，高屋建瓴。不像《阿房宫赋》那样从内部从局部去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王勃几乎只有宏观地俯瞰，如“披绣闼，俯雕甍”、“飞阁流丹，下临无地”，山原、川泽、人家、船只，一览无余。他享受这种笼罩感、掌控感，而这也恰与文中对自己命运的无法把握形成了反差。
2、自然与人文辉映融合，有丰实感。
    第1段中，“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前半句写地理，后半句写人文。
    第2段延续了这种笔法，“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分号前是山、岛屿与飞鸟，青翠；分号后是人工建筑，栏杆、楼阁与宫殿，赭红。 两山排闼送青来，七楼开窗推红去。表面上是写作视角之变，深层看是一种心灵和谐美的外化。
3、吞古纳今，典故恰当，有委婉性。
典故用得好，会有历史酝酿的遥远香气扑鼻而来。本文的典故，繁而不杂，恰到好处，特鲜明。
（1）与上下句有或明或暗的呼应。如“徐孺下陈蕃之榻”，“下榻”之事在汉代，前文“豫章故郡”之名称亦在汉代，一脉相承；而写宴会的“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梁孝王、陶渊明、曹植、谢灵运四人，与下一句的“四”与“二”有着数字上的连贯与协调。
（2）整组出现，一气呵成。
如“奉宣室以何年”起头，令人想到“宣室求贤访逐臣”，而后冯唐、李广、贾谊、梁鸿，四人一组，汉武帝、汉文帝、汉章帝，顺流而下。
（3）来源多元，人物之外，还有传说、名篇、成语等。风雨西关好看吗
如贪泉、涸辙，北海、扶摇，东隅、桑榆，鲤对、龙门。这些细小典故点缀其间，与厚重的人物故事交相辉映，轻重结合，摇曳多姿。
4、长短平仄，抑扬顿挫，有落差美。
（1）王勃的长短句选择是有根据的，一般而言，写自我的卑微多用短句，如“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如“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如“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如此短促，似乎在说明自己的微不足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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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以下三种情况却多长句，一是贤主嘉宾，二是壮丽风景，三是郁结内心。如“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表现其仪仗豪华；“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写声音之辽远悠长；“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写内心之焦灼。这些情况，极为酣畅，不吐不快，非长句无以淋漓表达！
在这里，宴饮极欢、风景极美、内心极苦，又形成了反差。
（2）在表达心情的长句内部，多以“反问句+陈述句”的形式搭配，激昂的情绪在多变的句式中得以螺旋式提升，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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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勃特别重视平仄的处理，尤其是每一段的起始句，几乎都是平仄相对的，声调铿锵，朗朗上口。如“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披绣闼，俯雕甍”，“遥襟甫畅，逸兴遄飞”，“时运不齐，命途多舛”，“三尺微命，一介书生”。
以上所述，只是文句美感特质的一小部分；为了加强理解，深入品味，可以组织学生对课文进行专题的分组研究，如：

1、写景句子赏析。
2、表示谦敬的语句汇总。
3、典故归纳（可按出现的朝代先后来整理）
    4、成语归纳。
    5、经典对句的全方位个性化赏析。   
    6、朗诵比赛。

    “于村于店，见异已者即攻；为鹳为鹅，与同类者争胜。”这是《檄英王鸡》里的句子。
就是这样美不胜收又锋芒毕露的骈文，触动了唐高宗敏感的神经，造就了王勃悲剧的一生。《滕王阁序》是他这一生即将结束时的休止符，是一篇人生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