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式:
“卡夫卡式”如同“莎士比亚化”或“席勒式”,涵盖四项内容和艺术形式两个方面,是内容和形式的有机统一,且已成为一个美学概念。
在思想上,卡夫卡接受了存在主义学说,反映了世纪末情绪,表现了人的孤独与恐惧,表现了荒诞世界和异化主题。
第一,权威的不可抗拒。在卡夫卡的意识中,始终被一种无所不在的、强大而无法抵御的异己力量——权威笼罩着,这简直成了他医生精神上的“紧箍咒”。这在许多作品中都有体现,最充分的是《诉讼》和《城堡》。前者涉及“法”,后者涉及“政”,都表现的是资本主义上层建筑领域的“异化”现象》《诉讼》中作者把那个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和处决认得法院写得既具体又虚妄,既腐败又恐惧。在卡夫卡笔下,政治上腐朽的资本主义庞大国家机器每天都在冷漠地运转,虽然他的每个局部是可以看见和接近的,但整体却始终是神秘莫测的。农民在“法的门前”等到老死而不得进的寓言,更是卡夫卡对资产阶级法律投的否决票。而“城堡”则是与人民为敌的剥削阶级官僚化统治机构的写照,城堡可望而不可即,象征着它与被统治阶级之间横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资本主义是一个从内到外,从外到内,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层层从属
关系的体系。一切都分成了等级,一切都戴着链锁”,这个“戴着链锁”的社会越发展,他的官僚化统治机械越复杂、越庞大,暴君越多,人越受到它的统治。《致父亲》中作者揭露父亲“具有一切暴君所具有的神秘莫测的特征”。正是在这样荒诞和异化的世界上,人民受到无形的权威的奴役,盲目地修筑长城,人还不如一条狗,人的处境犹如地洞中的鼠类,岌岌可危,以致最后“异化”为“甲虫”了。
第二,障碍的不可克服。卡夫卡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梦魇的世界。卡夫卡曾向雅诺赫说:“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崩溃的世界里,而是生活在一个困惑的世界里,一切都像不能出海的帆船上的桅缆,吱吱扭扭地不停作响。”卡夫卡的这种感受不是偶然产生的,其意识中日益严重的障碍无疑是现实生活在他头脑里一再叠印的结果,其作品有关障碍的描写俯拾皆是。《少数》中垂死的皇帝亲自派一个钦差大臣把他的诏书送到目的地。这位钦差大臣捧着死人的圣旨要走出皇宫,但宫殿重重,墙堞叠叠,台阶无数,上上下下总也走不到出口;出来的路上又遇到巨大的人,他拼命挤呀,挤呀,挤不到尽头……一个人在公园里迷了路,陷进了一个荆棘丛中难以自拔,于是他发出呼救。一个园丁不慌不忙走来,好像要来救他,但忽然又说:要请示他的上司……《美国》中卡尔遇到的障碍还是阶段性的,《诉讼》里的障碍就频繁多了,而《城堡》中障碍的密度更大,几乎每走一步都会遇到绊脚石。洋洋23万字的
一部长篇小说,讲述了多少个障碍的辛酸故事!无怪乎卡夫卡感叹“我思考能力有限,但要超越的障碍却无限”。
第三,孤独的不可忍受。在卡夫卡荒诞异化世界里生活着的人,有一个突出特点:孤独。他们仿佛互相不认识,完全孤独,但又不是那种独来独往的个人英雄主义,而是被一种无情法则排斥的不幸人们,以致于亲生骨肉、手足同胞之间的感情也不能抵御这种法则的侵袭。《判决》中格奥克无非欠缺一点“孝道”,竟然被生父置于死地;《骑桶者》中的“骑桶者”严寒难熬,想向熟悉的煤店老板赊点煤炭救急,却被拒之门外;《饥饿艺术家》中艺术家顺利之时,人们为他欢呼,不利时就被冷落在一旁,一只死了却无人问津;《乡村医生》中医生冒寒深夜出急诊,非但没有得到感谢,反遭毒打,被剥光衣服,裸身挨冻,道旁熟人却无动于衷……陌生感、孤独意识主导了卡夫卡作品中人物的精神状态。正如《城堡》中侍女佩璧感叹的那样:“我们房间外面一切东西都是冷酷的无情的——我得在那个陌生奇怪的大房间里,和陌生奇怪的人来往……”这方面写得最成功的是《变形记》。这种孤独感源于卡夫卡对所处的家庭、环境、时代、社会的世态炎凉的切身体验,源于他本人浓烈的孤独一世,可以说这是他捧着自己的灵魂痛苦地呕吐出来的。
第四,真理的不可寻求。卡夫卡深切的感到,这个上上下下联成的“网络”般的资本主义世界,是彻底“异化,它完全用虚假维持其存在,毫无真实可言,其大部分作品都是他想要解释世界而不能,或者说欲求真理而不得的苦恼彷徨心境的艺术记录。《至科学院的报告》中主人公要到出路,无出路,毋宁死。当然不仅指摆脱笼子,更主要指希求获得内在自由,即获得真理性认识或对世界的正确认识;《诉讼》中约瑟夫·K怀着对无产阶级现存法律制度的幻想,一心想求得还虚假以真实的目的 ——澄清自己莫须有的罪名,目的不但没有实现,反而像一只狗一样被杀死。死前他终于醒悟:世上有真理,但真理可望而不可即。寓言故事《法的门前》农民的悲惨结局,譬喻“求真无路”;《城堡》中K为了在村子落个户口,竟耗尽毕生精力……卡夫卡作品字里行间似乎都在抗议,又在悲叹“真理在那里?!”以致他说:“目标只有一个,道路却无一条。我们称为路者,乃踟躇也。”
卡夫卡作品无一不反映深刻的社会矛盾,表现荒诞和异化的主题,表达人的恐惧孤独感。“卡夫卡式”的思想特征,与其艺术特征是密不可分的。寓言式的结构,象征梦幻的作品手法,人物、时间、地点与背景的虚化等,是很明显的。“卡夫卡式”的艺术特具体表现如下:
第一,荒诞框架下的细节真实。“象征主义框架中细节的现实主义乃是卡夫卡的特,也是他
对现代小说的特殊贡献。”卡夫卡作品与纯粹荒诞作品的一个基本区别,就是大框架的荒诞与细节的真实,或者说,小说的中心事件是荒诞的,但作为中心事件的陪衬物却是真实可见的。《变形记》中除了“人变甲虫”这一荒诞事件之外,主人公和其他人物的音容笑貌,心里逻辑,都符合人类现实生活的特征;《城堡》中像城堡那样的目的物虽然若隐若现、虚虚实实,但小说中一个又一个小故事,都是日常生活中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诉讼》中K被捕的程序,被捕后依然自由等显出怪诞,但法庭捕人、预审、预审法官、犯人、陪审员等,又都符合常规。卡夫卡正是通过无数细节描写的具体性和真实性,导向逻辑终点的抽象性和荒诞性,而这荒诞性又不失其象征意义,从而将他所要表达的主体事件或中心意念表达得十分强烈。
第二,怪诞。卡夫卡曾说:“我被疯狂的时代鞭打以后,用一种对我周围人来说是最残酷的方式进行写作,这对于我来说是地球上最主要的事情。”他追求的艺术效果就是强烈、惊异,于是采用怪诞的手法,对怪诞的内容——中心事件、情节、画面等别出心裁的构思。《变形记》一个人可能遇到的偶然事件无非是暴病、创伤、逮捕……总之不可能是变形,可主人公格里高尔偏偏变成了甲虫;《老光棍鲁布姆菲尔德》中孤独的老光棍忽然有两个活蹦乱跳滴赛璐璐球与他作伴;《城堡》中一批被带进酒店的马厩;《美国》中浴室的莲蓬头比澡
盆还大……卡夫卡不认为原原本本的“摹写”客观世界外象的作品是真实的,只有通过“怪诞”把真实加以变形,才能让人看到真实的本质。
第三,象征。卡夫卡作品中的怪诞现象,串联起来,就成为歪歪斜斜、怪模怪样的“图案”,这些图像既是卡夫卡“个人的形象文字”,更是有象征意味,包含着譬喻和寓言,是卡夫卡作品出现多解性的原因之一。《城堡》叙述的是一个荒诞的故事,可那时隐时现,影影绰绰的庞然大物——“城堡”,不正是与老百姓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官僚机构的象征吗?《地洞》所展现的惊悸不安的心理,不正是“世纪末”中小资产阶级心态的象征吗?《法的门前》中农民的悲剧,有象征了资本主义社会多少人的不幸命运啊……卡夫卡潜心于充满超质感的图像,使之带有预言性,象征暗示了丰富的内涵,引人深思。
第四,浓烈的自传彩。卡夫卡世界中,总是晃动着一个孤独的身影,总是颤动着一颗受折磨的灵魂,甚至许多作品中的主人公的姓名如K、约瑟夫·KKarl……都是从作者的姓名Kafka上面的“K”下来的,者是卡夫卡创作具有自传彩最明显的表征。而且我们从很多主人公身上,都可以读出“卡夫卡”来,作者的不幸遭遇、浓浓的孤独感……都移植在作者笔下的人物身上了,他们似在说:“我们都是卡夫卡。”
《城堡》表现了“卡夫卡式”小说的典型特征。
《城堡》从人语城堡的关系表现人在荒诞世界中的生存状态。主人公K是资本主义社会中老百姓特别是小人物的象征,也是现代人的命运的象征,同时也是卡夫卡的精神写照。“城堡”有多层寓意:它是权力的象征,是国家统治机构的缩影,是神秘的异己力量的象征。老百姓与国家之间,关系疏远而对立,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把两者隔开,永不想通。在庞大的官僚机构与大小官吏的阻挠下,小人物的起码要求也无法满足,人们最低的生存权利也是没有具体保障的。
人们从卡夫卡的小说中到嘞自己需要的东西——“现代人的困惑”。
《百年孤独》作为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的经典作品,在艺术上取得了举世公认的巨大成就。这主要体现在“魔幻”手法的运用上,突出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艺术构思上的魔幻性
《百》在小说结构中贯穿着一条明显的线索,这就是布恩蒂亚家族始终对近亲结婚会生出长“猪尾巴”孩子怀有的深深恐惧。这种恐惧作为小说的内在精神线索,一直贯穿于作品全篇
致父亲
情节之中。从布恩蒂亚家族第一代霍·阿·布恩蒂亚和表妹乌苏娜结婚开始,这种恐惧就如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挥之不去,并且一代一代地影响着他们的行为。小说从布恩蒂亚家族前一代生下长“猪尾巴”孩子的传说,到这个家族第六代终于生下一个长“猪尾巴”的第七代的现实,实现了小说结构上的完整。另外,梅尔加德斯的“羊皮书”手稿在小说结构中也起着重要的作用。“羊皮书”用神秘的文字记录下了布恩蒂亚家族的兴衰历史,指示着它未来的命运。布恩蒂亚家族每一代都有人在努力破译手稿中的神秘含义,但都没有结果。直到第六代子孙奥雷连诺·布恩蒂亚看见自己的长了“猪尾巴”的儿子被蚂蚁吃掉的一瞬间,才猛然领悟了“羊皮书”手稿中的含义。“羊皮书”在作品中也起着一种结构全篇的线索作用,它和布恩蒂亚家族的“恐惧”这条线索一暗一明、一虚一实,相互印证,遥相呼应,体现出小说艺术构思上的魔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