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李健吾、许渊冲之《包法利夫人》译本的比较与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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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环球市场》2018年第18期
        摘要:本文对李健吾的译本和许渊冲的译本进行比较,主要从词汇和译本注释两个方面分析两位翻译家各自的特点及二者对福楼拜作品理解的共识与分歧。
        关键词:语言时代;时代;节奏;精确;遣词造句
        《包法利夫人》是福楼拜的成名作和代表作。作者以真人真事为原型,把一个十分普通的桃事件写成了揭露法国资本主义,社会弊端的作品。主人公爱玛本是一个乡村少女,由于在修道院受了与自己出身完全不同的贵族教育和浪漫小说的影响,成天幻想做一个出入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她强烈追求感情生活,渴望浪漫的爱情,可是却嫁给了一个不懂感情的庸医。她不满自己的处境,在虚伪的情感生活中一步步堕落成为淫妇。作者以极大的同情心来塑造这个人物,认为她是一个“瞎子”,“一个属于虚伪的诗与虚伪的情感的女人”。福楼拜追求人物塑造的真实性与客观性,与其他同期作家和前辈作家相比,他从未在小说中露面,向读者说教和发议
论,而是客观叙述,非常真实地刻画了人物的心理状态和他们扮演的角。
        在中国,上世纪20年代左右,法国文学在中国迎来了翻译高峰,《包法利夫人》有代表性的中译本有两本:1925年,中华书局出版了由李劫人翻译的《包法利夫人》,作者署名“弗洛贝尔”,书名为“马丹波娃利”;两年后,李青崖的译本以《波华荔夫人传:法国外省风俗记》为名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建国后,《包法利夫人》也出现了几种新译本,如上海文化艺术出版社1951年出版的李健吾的译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9年版的张道真译本、花城出版社1991年版的罗国林译本、译林出版社1994年版的许渊冲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1998年版的周克希译本等。
马车夫        这里我们要对李健吾的译本和许渊冲的译本进行比较,从中分析两位翻译家各自的特点及二者对福楼拜作品理解的共识与分歧。
        一、用词的差异性及行文风格
        李译本问世较早,因此,某些译处与现代语言习惯有差距,而许渊冲的译文则更贴近现代汉语,在这里试举几例:执达吏的文书(李)—送公文的实习生(许),玻璃盏(李)—
漱口杯(许),瘰疬(李)—冷脓肿(许),箱筐包裹(李)—大箱小箱、大包小包(许),不宜稼稿(李)一不适合种庄稼(许),驿夫(李)—马车夫(许)。
        词语离不开它的土壤,它的时代,它的地点。词语是变化的。现代汉语确立还不到一百年,它也一直在变。李健吾出生在上个世纪初,他的生活环境、接触的事物等与现代差别很大,语言上的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应该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审视这个问题。李健吾的译本,文体优美而节制,叙事节奏,语言的速度、强度,都非常符合福楼拜的行文风格。而且,李的译文简洁清晰,自我发挥之处很少。试举一段:“她有时侯寻思,她一生最美好的时日,也就只有所谓蜜月。领略蜜月味道,不用说,就该去那些名字响亮的地方,新婚夫妇在这些地方最可人意的闲散!人坐在驿车里,头上是蓝绸活动车篷,道路崎岖,一步一蹬,听驿夫的歌曲、山羊的铃铛和瀑布的喧豗,在大山之中,响成一片。夕阳西下,人在海湾岸边,吸着柠檬树的香味;过后天黑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别墅平台,手指交错,一边做计划,一边眺望繁星。她觉得某些地点应当出产幸福,就像一棵因地而异的植物一样,换了地方,便长不好。”
        此段节选自李健吾的译本第三十五页第一部第七节,初读时会觉得有很多不合时宜的词
语,例如:“最可人意的闲散”“驿夫”“长据青绒”“喧豗”。这些词语会让读者感到远离现代,回到过去。我们知道《包法利夫人》于1856年发表,作品本身就不是现代故事,因此译者笔调复古无可厚非,或许能更体现原文本;福楼拜非常注意遣词造句,他对一个词语合适的地方都有足够的耐心斟酌,考究。崇尚细节是福楼拜的写作信条。福楼拜追求一种科学冷静客观的文风,福楼拜的追求如果用一个词来表示,那就是:精确。福楼拜用词的精确性也在李的这段译文中有所体现,“一步一蹬”这个词只是描述性的一个词,只是描述一个动作,但它透露出的含义却是道路崎岖,不好走,走得很慢,我们看一下福楼拜的原文:“onmonte au pas des routes escarpees”,福楼拜并没有直接说路不好走,而是用了escarpe这个形容词来说明一切。可见李的译文的确非常贴近原文。
        相反,许渊冲认为搞翻译不能“一个萝卜一个坑”地照字翻译,应该把翻译提高到创作的地位上。因此,许渊冲的译本很易读,而且行文流畅,用词通俗,贴近现代汉语,易于理解。可以这么说,在阅读李健吾的译本时有看不懂的词汇或是情节,可以看许的译本到答案。还以上述的“一步一蹬”为例,在许渊冲的译文里是这样译的:“爬着陡峭的山路,车走得并不比人快。”许在译文中加入了解释说明性的文字“车走得并不比人快”,这样在阅读的时候,不用刻意揣摩就可以领悟到作者的意思。我觉得这种翻译方法也很好,适合大众的阅读
需要。
        二、对译本注释的比较
        在将许渊冲的译本与李健吾的译本对比的过程中,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特征,那就是注释。许的译本中注释很少,全书三百一十四页,只有三十九页有注释;而李的译本与之相比就多之又多了,全书三百一十八页,一百四十二页都有注释。我们举以下这段为例,分别看一看许和李的译本中的注释。
        (一)李健吾的译文
        只见轰的一声,乱哄哄响成一片,渐强音夹着尖叫(有人号,有人吠,有人跺脚,有人重复:“查包法芮!查包法芮!”),跟着又变成零星音符,好不容易才静了下来。笑声是堵回去了,可有时候还沿着一排板凳,好像爆竹没有灭净一样,又东一声,西一声,响了起来。
        不过由于大罚功课,教室秩序逐渐恢复了;教员最后听出查包法力这个名字,经过默写、拼音、再读之后,立刻罚这条可怜虫坐到讲桌底下的懒板凳。他立直了,可是行走以前,
有逡巡起来。教员问道:“你什么?”新生向四周左张张,右张张,怯生生道:“我的鸭……”教员喊着:“全班罚抄五百行诗!”一声怒吼,就像Quos ego一样,止住新起的飓风。“不许闹!”教员从皮瓜帽低下掏出手绢,一边擦额头的汉,一边气冲冲接下去道:“至于你,新生,罚你给我抄二十遍动词r[D].culus sumo”
        ①渐强音,音乐术语。②包法利(Bavary)含有牛的意思……③拉丁文:我要……④拉丁文:是可笑。
        (二)许渊冲的译本
        这下好了,笑声叫声直线上升,越来越闹,有的声音尖得刺耳,有的像狼号,有的像狗叫,有人跺脚,有人学舌:“下坡花力!下坡花力!”好不容易才变成零星的叫声,慢慢静了下来,但是一排板凳好像一串爆竹,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爆发出一两声压制不住的笑声,犹如死灰复燃的爆竹一样。老师只好用罚做功课的雨点,来淋湿爆竹,总算逐渐恢复了教室里的秩序;老师又要新生听写,拼音,翻来复去地念,才搞清楚了他的名字是夏尔·包法利,就罚这条可怜虫坐到讲台前懒学生坐的板凳上去。他正要去,又站住了。“你什么?”老师问道。“我的……”新生心神不定,眼睛左右张望,胆小怕事地说。“全班罚抄五百行诗!”教师一
声令下,就像海神镇压风浪一般,压下了一场方兴未艾的风暴。“都不许闹!”老师生气了,一面从高筒帽里掏出手帕来擦满脸的汗水,一面接着说。“至于你呢,新来的学生,你给我抄二十遍拉丁动词‘笑’的变位法。”
        在李的译文中,保留了一些福楼拜原文的词,然后加上注释。许的译文中这种做法很少,许的译文中的注释多限于对名词的加注,注释它的来历或是说明它的用途。注释的差异其实也透露了二者翻译风格的不同,在读许渊冲的译文时,我们不用看注释就能流畅地读完全文,而在阅读李健吾的译文时,注释可是必不可少的。
        以上两点是笔者对这两个译本粗浅的比较。翻译文学的水平如何,直接取决于译者自身、编辑加工和批评三个环节。三者共同形成鼎足之势,任何一方出现纰漏,整个翻译大厦的质量都难以保证。对照原文,比较译文,也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事实上,文学翻译者在选择译本、翻译加工的全过程,同时也有自己批评的眼光,信奉的原则和标准。每个文学翻译者的背景都不尽相同,翻译作品因人而异有翻译批评家说译本的寿命只有三十年,的确,这种历时性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最后要说一点:福楼拜在小说形式上的探索上是一个先锋派。福楼拜对于小说是虔诚的,他相信小说是一种值得为之奉献生命的艺术。对于文学翻译者来说,在翻译作品的时候也应该秉承这种态度。
        参考文献:
        [1]李健吾译.包法利夫人[m].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
        [2]许渊冲译.包法利夫人[m].译林出版社,1999.
        [3]许钧著译.文学翻译批评研究[m].林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