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为何历来为人称道
摘 要: 李清照《一剪梅》中“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历来为人称道且过目不忘,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几句词的魅力究竟何在呢?之前的论述都显得比较笼统又肤浅,未能切中要害。作者在教学之余主要从汉语修辞学角度进行广泛类比,认为这几句词不仅运用了化用、对偶、烘托、映衬等手法,更由于巧妙运用了拟物的手法,将李清照内心挥之不去、遣之不走的绵绵愁苦,由外露转为内向,使其迅疾的情绪变化打破故作平静的心态,把相思之苦表现得极其真实形象,让独守空房的孤独与寂寞充满字里行间,用平常的字眼表现一种给人无尽遐想的新奇意境.因而才成为千古绝唱,历来为人称道且过目不忘.
李清照 一剪梅 关键词: 修辞手法 拟物 李清照
只要读过李清照《一剪梅》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首倾诉相思、别愁之苦的词,是李清照写给新婚不久即离家外出的丈夫赵明诚的,诉说了其独居生活的孤独寂寞。尽管是写“愁”,但其中“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几句历来为人称道且过目不忘,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几句词的魅力究竟何在呢?
清代王士祯在《花草蒙拾》中指出,这三句从范仲淹《御街行》“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脱胎而来。“然易安亦从范希文‘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语胎出,李特工耳”。“工”在何处呢?
《宋词鉴赏词典》如此说:“成功的点化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变化原句,而且高过原句.李清照的这一点化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两相对比,范句比较平实板直,不能收醒人眼目的艺术效果;李句则别出巧思,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样两句代替‘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的平铺直叙,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这里,‘眉头’与‘心头’相对应,‘才下’与‘却上’成起伏,语句结构既十分工整,表现手法也十分巧妙,因而在艺术上有更大吸引力”。“当然,句离不开篇,这两个四字句只是整首词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并非一枝独秀.有赖于全篇烘托,特别因与前面另两个两样工巧的四字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前后衬映而相得益彰”。
从表达技巧角度分析《宋词鉴赏词典》之说,显而易见,无非是说这几句词运用了化用、对偶、烘托、映衬等手法,这当然不错。然而笔者在教学实践中总觉这些分析仍然未能切中要害,其中“表现手法也十分巧妙"的陈述显得比较笼统又肤浅,未能切中要害。于是又查了诸如《词林观止》等重要典籍,都未做出更多明确阐述。
从汉语修辞学角度考察,似乎与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都写“愁”,都用比喻,但仔细研究,李煜句将“愁”比成“一江春水",有形有态,可知可感,本体、喻体和比喻词都非常明确,这是比喻。而易安之句尽管“愁”,至于要用“计”来“消除”它,其重可知;然而又“无计可消除”,其深可见;把“愁”说成一种能运动的有形之物,“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可见其运动之速,但将“愁”究竟比成了什么东西呢?既有形又有态,喻体究竟是什么,让人说不清又道不明,由此可以推断不是比喻(即使是暗喻,也有明确的喻体)。
那么,究竟是什么手法让历来读者们从这一“下”一“上”之中领略到易安的万般愁绪,又过目不忘呢?是比拟中的拟物。王希杰先生的《汉语修辞学》(修订本)中说:“拟物有两种:1.把人当成物;2.把这一事物当做另一事物(包括把抽象概念当做物来写).”“比拟则是一种移情寄意的手法”。例如:①我把青春栽种在这里,尽管时值严冬,却终于蔚然成林(孔捷生《绿的蜜月》),作者把抽象的“青春”当做植物来“栽种".②丰收山歌多又多,丰收山歌用马驮(贵州民歌《丰收山歌多又多》),歌能用马驮,是把歌当做有形的物体,但究竟是什么物体,未做明确表述,而赞美之情深寓其中,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再看这几句,词人正是把抽象的“愁”当做一种能“上”能“下”的有形运动的物体写,只是未明确表述什么物体,而词人“愁"之深、重与缠绵也深寓其中了,这不正是“作者在词中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捕捉稍纵即逝的真切感受,将抽象而
不易捉摸的思想感情,以素淡的语言表现出具体可感、为人理解、耐人寻味的东西”吗?正因如此,这几句词才“给人以异乎寻常的感觉”,“唤起人们的联想”,“可以充分抒发作者的情感,使读者和作者发生情感上的共鸣”(吴士文《修辞讲话》语)。
类推有例,李煜《乌夜啼》“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将“离愁”当做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物体,表达其内心绵密而繁乱的愁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境,因而成为千古绝唱。《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写道:“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这几个政治口号,真是不翼而飞,飞到无数乡村的青年壮年老头子小孩子妇女们的面前,一直钻进他们的脑子里去,又从他们的脑子里流到他们的嘴上。"把“政治口号”比拟成会飞、能钻、可以流动的东西,同样给读者以生动而深刻的印象。
由此看来,这几句词不仅因为运用了化用、对偶、烘托、映衬等手法,更由于巧妙地运用了拟物的手法,才将李易安内心挥之不去、遣之不走的绵绵愁苦,由外露转为内向,使其迅疾的情绪变化打破了故作平静的心态,把相思之苦表现得极其真实形象,让独守空房的孤独与寂寞充满字里行间,用平常的字眼表现一种给人以无尽遐想的新奇意境,因而才成为千古绝唱,历来为人称道且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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