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范本——解读穆旦《诗八首》
摘 要：穆旦代表作《诗八首》被称为最难解的现代爱情诗，以其丰富的智慧和晦涩的风格吸引了许多研究者的阐释和解读。本文以细读的方法对此诗进行再次阐释，以求完成对诗中爱情的思考和探索。与一般的情诗不同，《诗八首》 不只是表达了感情的缠绵和热烈，更是做了理性的分析和客观的展示。
关键词：穆旦；《诗八首》；爱情；理性
穆旦诗歌创作分为三个阶段：1947——1948年为第一阶段，此时受叶芝、奥登等西方现代派诗人的影响，诗作多表现个人生命体验，灵与肉的冲突，以及内心所折射的人生感受。
《诗八首》以男女之间的情爱为平台而展开对人自身情感、生命和宇宙间其他不可知事物的哲学思考，全诗充满浓厚悲剧彩，是一种从具象到抽象的形而上的玄思。穆旦的诗，在思维形式、创作风格和表现方法等方面，深受二、三十年代的西方现代派诗人爱尔兰的叶芝、英国的艾略特和奥登等人的影响。并且，他善于运用新奇的意象和独特的构词，这使得他的诗具有沉厚的新奇感，但对读者而言，更多的则是无尽的陌生感。《诗八首》就是这样的代表作品之一。
整首诗，共分为八个章节，每章节均为两节，一章节为八行。在穆旦的诗中，形式上也算是较整齐的一类。
第一章节主要围绕“爱情之火”展开叙述，描写的是爱情中的初恋阶段。当我费尽心机，苦苦追求你的时候，你却一昧保持理智，躲避逃离。爱情之火俨然已将我焚毁，而你却只看到了这爱情的局促，把所有的好意当作引诱甚至骚扰。所以，你看不见我的付出，看到的是一场火灾。虽然我们渴望的是天涯咫尺的爱情，但现实的状况确实咫尺天涯，相隔如重山。爱本是成熟的年龄应该有的自然的环节，但你却并不理解，我只能爱上这一个暂时的你，所谓的永恒却不敢奢望。即使我不断地改变且重生也无济于事，这本就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本能，让我们渴求完美却又发现遗憾。
第二章节开始写爱情的发展，也就是爱情逐渐变得成熟稳定。“水流山石”这个意象代表着自然的变迁以及时间的发展，而我们的爱情历尽千难万险终尘埃落定。随着我们的成长，爱情也开始变得坚固。可是我们的成长终归是有限的，因为人类最终都难以逃脱死亡的黑暗，我们来自子宫，也将死于子宫。我们永远无法达到心中的完满，因为生命有限，时间有限，我们的爱情也有限。当我每次交出我的真心，我似乎都在听见上帝在暗笑。因为这世间不存在
永恒，所有的誓言也都变得虚假，我和你谈话，相信你，爱你，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存在于暂时的我和暂时的你之间的暂时的浪漫和美好。也许下一秒我们就会争吵，甚至夹杂着背叛，但这就是人生本真的模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丰富且危险的存在。
第三章节是踏着前一章节的节奏继续发展，已经开始初尝爱情的甜蜜和刺激。爱情的催生下我们经过了爱情的懵懂，此时此刻，我们开始进一步探索爱情的美妙。彼此的欲望逐渐迸发，就像小小野兽一样凶猛又不乏温柔。在每一个温暖的夜晚，你的芬芳和丰满都让我如痴如醉。为了终于打破了你理智的牢笼，我感到欣喜。虽然你依旧保持羞怯、固执或警惕，但我可以捕捉到爱情的惊喜，那是属于你我的惊喜。显而易见，这一章节的两个人已然步入热恋的阶段。
第四章节进一步描述两人热恋的场景，是爱的沉迷，也是爱的深化。我们开始享受着爱情的甜言蜜语，在言语所能照明的世界里，我們紧紧相依。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情绪都可以用言语表达，那种无声的黑暗总是让我们措手不及。但是，我们并不惧怕未来，因为爱情的存在，所以前方所有的光明和黑暗都值得期待。我们都被爱情的甜腻所包围直至窒息，未生即死的言语都是那些想要表达却没有说出口或者不知如何表达的言语，彰显着爱情的疯狂和迷乱。
即使我们知道爱情容易使人盲目，应该适时保持理性，但我们最终还是游离在了迷醉的夜晚，游离在了爱情的自由和美丽中。
第五章节转入进了宁静的状态，当热烈的爱过后，我们爱情归于平静。爱情，是一个最古老，又最常新的事物，就像初恋会转到热恋一样，热恋也终会转到平淡。我们开始变得更加在意彼此，会不断变更相爱的方式，以求让对方在爱情中更加的舒适。那形成了树木和屹立的岩石的，将使我此时的渴望永存。造化与时间是永恒的生命的创造者，它们创造了田野上高大的树木，创造了屹立着的坚硬的岩石，也创造了爱情的力量，而我此时便拥有这力量。
在整首诗中，第六章节可谓是最抽象，最难解的一部分了。爱情需要时时更新，因为相同和相同容易沦为单调、疲劳甚至倦怠，但是过多的不同又容易造成陌生。所以掌握好相同与不同的平衡，很艰难也很危险。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魅力所在。我自己时时处于矛盾中，顺从你而改变自己则我会变的孤独，如果坚持做自己则会无意伤害你。你的秩序，求得了又必须背离。自然给予人这“秩序”后，又必须让人去背离。这是自然界和万物创造者对于人给予的一种寻，但同时又是他自身的矛盾所产生的一种痛苦。诗人把这段很抽象的哲理理论写入诗中，给全诗关于爱的追求与转折带来了特有的深度。
爱情诗集
第七章节预示着只有经过冷却后的爱情，才能变得更加的坚强和稳定。风暴，远路，寂寞的夜晚，丢失，记忆，永续的时间。这些具体的形象和抽象的语言，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你我”两个人关于爱情获得后，在人生道路上跋涉可能遇到的恐惧。这里可以包括遥远的共同的跋涉，也可以包括别离的漫长的思念。毕竟，真正的爱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诗人特意在安憩之后加了破折号，这是表示与下文相连接的意思。这种安憩并不是一种依赖，而是从相互独立而又结合的爱情中，各自都获得了力量，各自都得到了成长。
第八章节可谓是整首诗最高亢的部分。因为他们获得了真正的爱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珍惜。于是，再也没有更近的接近，所有的偶然在我们间定型。我们的爱情足以抵挡更多的随机事件，已经拥有了足够稳定的基础。到最后一节，诗人用他整个的生命体验和感悟，唱出了人类的爱情之歌，也是对自我爱情的赞歌。
孙玉石解读《诗八首》时，曾指出：它是是属于中国传统“无题”一类的爱情诗。但是，在这里，我们看不到一般爱情诗的缠绵与热烈，也没有太多的顾恋与相思的描寫。她以特有的超越生活层面上的清醒的智性，使他对于自身的，也是人类的恋爱情感及其整体过程，做了充满理性的分析和很大强度的客观化处理。
李长培（1993—），女，聊城大学文学院15级研究生，专业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方向为中国现代文学语言与文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