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韩非子的说理艺术
韩非,战国末期韩国人,法家思想之集大成者。正是在他这里,完成了自荀子开始的对儒家思想的转换,艰难但是坚定的,把中国国代政治思想由儒家的礼乐治国、仁政思想,推向了法制的轨道。如果说商鞅是法制政策的实践者,更多的还停留在技术操作层面,那么,到了韩非这里,就已经把这实践系统化、体系化,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
韩非从他的老师荀子哪里继承了“性恶”的人性观,与他老师一样,对人性的善良丧失信心,认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因此,他对儒家所津津乐道的先王的种种仁政美景抱有深深的厌恶,并从理论上揭穿了那些美妙的情景。比如尧舜的禅让,并非出于仁义,而是身为天子付出太多获利太少。因此,他认为为政者就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策略,“不期修古,不法先王”,“世异时移,变法宜矣”。这是他“切事情,明是非”的清醒、高明之处。
韩非的贡献,就在于他的“实事求是”。中国的政治思想,从此开始摆脱了儒家脱离实际的空想主义。这样一来也就有可能出现更加切合人性实际的政治思想——类似西方政治思想中的法治理论。然而,韩非的“法制”,迥然有别于“法律高于一切”的现代法治,而是向帝王君主奉献的“治术”——他的“变先王之法”就是要彻底抛弃仁义道德的温情面纱,用严酷的刑法律条来统
韩非子的寓言故事治百姓。换言之,他的法,只是指向下层的,不包含帝王君主的法,这显然与现代法治精神背道而驰,但是却十分符合当时建立中央集权国家的需要,所以,法家被当权者青睐并加以应用。
了解了韩非的思想之后,我们便来看看他是怎样游说帝王君主,阐述他的道理的吧。
《韩非子》中建立了以法为本,法、术、势融为一体的法制学说体系,其文多为说理文,逻辑严密,分析透彻,深刻明切,辞锋犀利,风格峻峭,善于分析类比,归纳总结,善于用历史故事和语言故事阐明事理。
由于韩非文章大讲特讲用法术威势治人,极力强调法令的重要性,强调“以法为教”、“以吏为师”。他认为“明主”治国最重要的工具就是“刑”,“杀戮之谓刑”。他大讲特讲严刑峻法治国,主张对危害新兴地主阶级专治统治的各种社会势力都给予严厉打击,其文章直率陈辞,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所以形成了冷峻峭拔的突出风格。
韩非的文章逻辑严密,说理透彻,文峰犀利,论述细致条理明晰。比如《说难》中列举“进谏”的困难也有十五种之多。而其中仅“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一节,就以此为中心,分析了因此招致祸患的种种可能有七八种之多。谨严而冷峻,颇有警世之意。
韩非的散文发展和丰富了论说文的写作技巧。其论文中心明确、内容广博、结构完整、构思精巧。如《五蠹》一文,是韩非说理散文的代表作,他以其进步的历史观为基调点,首先列举生动的事例说明古、今社会的重大变化,指出治国相应的也该“不期修古,不法先王。”并指出“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批评和嘲讽了那些复古守旧的治国观念。面对新的复杂的社会状况,要实行严厉的法治手段,“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迂腐的仁义“非所以持国也”,只有“施赏不迁,行诛无赦”,各类社会成员才会真正的为国家尽力。“离法者罪”,“犯禁者诛”对那些危害国家利益,危害社会秩序的各种社会力量都要予以严厉的打击。在此基础上,他指出儒、侠、带剑者、患御者等五种社会势力就是危害新的社会秩序的“蠹虫”,“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国破家亡,也是不足为怪的。文章中心突出,主线明确,内在逻辑关系紧密,手法娴熟,论证严密充分,具有不容置辩的说服力。
韩非散文的另一突出的特点,是大量运用寓言和历史故事来论说事理,极大的增强了文章的生动性、形象性和说服力。就数量而言,《韩非子》著作中有寓言故事三百多则,位于诸子之首;就体制而言,韩非之前寓言的创作和运用基本是零散的,而在韩非的文章中形成了巨大的寓言,各既有其中心思想贯穿始终,又有其相对的独立性;就取材而言,韩非的寓言故事多取材于历史和现实生活,生动、形象、寓意鲜明便于说理,更令人信服。韩非子运
用大量浅显生动的寓言故事作为论证资料,说明抽象的道理,形象化的表现了他的法家思想和对社会人生的深刻认识。不少故事因其内涵丰富,生动深刻而成为脍炙人口的成语典故,如“守株待兔”“买椟还珠”“自相矛盾”等等。
韩非的说理艺术显然非同一般,法家学说也因此盛行于诸侯之间。无论后人对韩非及法家思想作何评价,韩非的说理艺术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
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郑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