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雅
诗经⼩雅
  《诗经·⼩雅》是《诗经》⼆雅之⼀。为先秦时代的汉族诗歌。雅即正,指朝廷正乐,西周王的乐调。雅分为⼤雅和⼩雅。⼤雅31篇是西周的作品,⼤部分作于西周初期,⼩部分作于西周末期,⼩雅共74篇,除少数篇⽬可能是东周作品外,其余都是西周晚期的作品。⼤雅的作者,主要是上层贵族;⼩雅的作者,既有上层贵族,也有下层贵族和地位低微者。《诗经》是汉族⽂学史上第⼀部诗歌总集。对后代诗歌发展有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古典⽂学现实主义传统的源头。
  内容述
  《诗经·⼩雅》中⼀部分诗歌与《诗经·国风》类似,其中最突出的,是关于战争和劳役的作品。《⼩雅》中的《采薇》、《杜》、《何草不黄》,《风》中的《破斧》、《东⼭》,《邶风》中的《击⿎》,《卫风》中的《伯兮》等,都是这⽅⾯的名作。与叙述武功的史诗不同,这些诗歌⼤都从普通⼠兵的⾓度来表现他们的遭遇和想法,着重歌唱对于战争的厌倦和对于家乡的思念,读来倍感亲切。
  其中《东⼭》写出征多年的⼠兵在回家路上的复杂感情,在每章的开头,他都唱道:“我东⼭,不归。我来⾃东,零⾬其蒙。”他去东⼭已经很久了,现在⾛在回家路上,天上飘着细⾬,衬托出他的忧伤感情。
他⼀会⼉想起了恢复平民⽣活的可喜,⼀会⼉⼜想起了⽼家可能已经荒芜,迎接⾃⼰的也许是⼀派破败景象:“果赢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在户。⿅场,耀宵⾏。”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还是⽼家好:“不可畏也,伊可怀也!”⼀会⼉⼜想起了正在等待⾃⼰归来的妻⼦:“鸣于,妇叹于室。……⾃我不见,于今三年。”然后⼜想起妻⼦刚嫁给⾃⼰时那么漂亮,三年不见,不知现在如何了:“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全诗通篇都是这位⼠兵在归家途中的⼼理描写,写得⽣动真实,反映了⼈民对和平⽣活的怀念和向往。这⾸诗对于后来的诗歌也有⼀定影响。如汉乐府民歌中的《⼗五从军征》,写⼀个⽼兵从军队⾥归来,却见到⽼家已经破败,亲⼈已经去世,其构思可能曾受到此诗的启发。
诗经 采薇
  《诗经·⼩雅》的《采薇》,表现了参加周王朝对战争的⼠兵的苦恼,他不能回家,不能休息:“室家,之故。不启居,之故。”“王事,不启处。忧⼼孔疚,我⾏不来。”整天想的就是早⽇回家。但眼看着⽇⼦⼀天天过去,回家之事却毫⽆指望,因⽽独⾃黯然神伤,“⽈归⽈归,岁亦暮⽌”,“⽈归⽈归,⼼亦忧⽌”,“⽈归⽈归,岁亦阳⽌”。最后终于盼到了回家的那⼀天,他⾛在回乡途中,天空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体⼜饥⼜渴,⼼⾥充满悲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雪霏霏。⾏道迟迟,载渴载饥。我⼼伤悲,莫知我哀。”他去当兵的时候正是春天,杨柳迎风摇曳,似乎在为他送⾏,⼜似乎表⽰挽留;他回到家乡的时候正是冬天,雪花霜霏飘洒,似乎在表⽰欢迎,⼜似乎表⽰冷漠。这四句,⼀直受到后代⽂⼈的⾼度评价,如晋代谢⽞就认为这是《诗经》中最好的诗句(见《世说新语·⽂学》)。后世诗歌中所表现的以折柳赠远⾏之⼈的风习,似乎最早就是渊源于此诗,因为此诗最早将杨柳与远⾏组合到了⼀起,使⼈产⽣了杨柳留⼈的印象。
  应该说明:《诗经·⼩雅》中这⼀类作品,不能简单地称之为“反战诗”。因为诗中虽然表达了对于从军⽣活的厌倦,对和平的家庭⽣活的留恋,却并不直接表⽰反对战争,指斥那些把⾃⼰召去服役的⼈。诗中的情绪也是以忧伤为主,⼏乎没有愤怒。这是因为,从集体的⽴场来看,从军出征乃是个⼈必须履⾏的义务,即使这妨害了⼠兵个⼈的幸福,也是⽆可奈何。这⼀特点,在《卫风·伯兮》中看得更清楚:伯兮兮,邦之兮。伯也执⽎,为王前驱。⾃伯之乐,⾸如飞逢。岂⽆膏沐,谁适为容?其⾬其⾬,出⽇。愿⾔思伯,⽢⼼⾸疾。焉得谖草,⾔树之背。愿⾔思伯,使我⼼。这⾸诗是以⼥⼦⼝吻写的。她既为⾃⼰的丈夫感到骄傲,因为他是“邦之(杰)”,能“为王前驱”,⼜因丈夫的远出、家庭⽣活的破坏⽽痛
苦不堪。诗⼈所抒发的情感,既是克制的,⼜是真实的。
  宴诗
  诗经·⼩雅》中有以君⾂、亲朋欢聚宴享为主要内容的宴诗,更多地反映了上层社会的欢乐、和谐。如《⼩雅·⿅鸣》就是天⼦宴⾂嘉宾之诗,后来也被⽤于贵族宴会宾客。其第⼀章云:呦呦⿅鸣,⾷野之苹。我有嘉宾,⿎瑟吹笙。吹笙⿎簧,承筐是将。⼈之好我,⽰我周⾏。这样的欢聚宴饮,热闹祥和。⾂赞美周王,并进谏有益的治国⽅策。周代上层社会,很多场合都有宴饮,宴诗正是这种社会⽣活的真实反击。周代是农业宗法制社会,宗族间相亲相爱的关系是维系社会的重要纽带。周之国
君、诸侯、⾂⼤都是同姓⼦弟或姻亲,周统治者⼗分重视⾎缘亲族关系,利⽤这种宗法关系来加强统治。燕不是单纯为了享乐,⽽有政治⽬的。在这些宴饮中,发挥的是亲亲之道,宗法之义。《诗经》中许多其他题材的作品也都表现出浓厚的宗法观念和亲族间的脉脉温情。
  宴饮中的仪式,体现了礼的规则和⼈的内在道德风范。宴诗赞美守礼有序,宾主融洽的关系;⽽对不能循礼⾃制,纵酒失德的宴饮,则是否定的。礼乐⽂化是周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诗经》在很⼤程度上是周代礼乐⽂化的载体。宴诗以⽂学的形式,表现了周代礼乐⽂化的⼀些侧⾯。不仅祭祀、宴等诗中直接反映了周代礼乐之盛,⽽且在其他诗作中,也洋溢着礼乐⽂化的精神。如《诗经》⼀些作品赞美贵族阶层的才德容仪,颂扬温⽂尔雅,谦恭有德的彬彬君⼦,抨击失德违礼之辈不如禽兽:“相⿏有体,⼈⽽⽆礼。⼈⽽⽆礼,胡不死?”(《风·相⿏》) 产⽣于西周初期的宴诗,是周初社会荣、和谐、融洽的反映。西周中叶以后,特别是西周末期,周室衰微,朝纲废弛,社会动荡,政治⿊暗,⼤量反映丧乱、针砭时政的怨刺诗出现了。怨刺诗主要保存在“⼆雅”和国风中,如⼤雅中的《民劳》、《板》、《荡》、《桑柔》、《》,⼩雅中的《节南⼭》、《正⽉》、《⼗⽉之交》、《⾬⽆正》、《⼩》、《巧⾔》、《巷伯》等等,反映了厉王、幽王时赋税苛重,政治⿊暗腐朽,社会弊端丛⽣,民不聊⽣的现实。国风中的《魏风·伐檀》、《魏风·⿏》、《邶风·新台》、《风·墙有》、《风·相⿏》、《齐风·南⼭》、《陈风·株林》,或讽刺不劳⽽获,贪得⽆厌者,或揭露统治者的⽆耻与丑恶,⾟辣的讽刺中寓有强烈的怨愤和不平。这些被后⼈称为“变风”、“变雅”的作品,是政治腐朽和社会⿊暗
的产物。在周室衰微,礼崩乐坏,政教缺失,⼈伦废绝,刑政苛酷的时代背景下,公卿列⼠、贵族⼤夫及社会各阶层⼈⼠,悯时丧乱,忧世忧⽣,以诗来针砭时政和社会弊端,感叹⾝世遭遇。⼤雅中的怨刺诗,⼤多出⾃⾝份和社会地位较⾼的作者,如《民劳》、《荡》,旧说是召穆公谏厉王之诗,《板》旧说是凡伯刺厉王之诗,《桑柔》则是厉王时⼤夫芮良夫所作。在对执政⼤⾂的讽刺中,作者深怀对社会现实和周王朝命运的忧虑,以诗向统治者进⾔,以期起到规谏箴戒的作⽤。如《荡》第⼀章直接谴责厉王,其他七章都是托⽂王指斥殷纣王的⼝吻讽刺厉王,借古讽今,指责厉王强横暴虐,聚敛剥削,⾼厚禄,滥⽤威权,政令⽆常;并告诫厉王:殷鉴在夏,夏之亡国是殷纣王的⼀⾯镜⼦,表明周鉴亦在殷,殷纣之亡国⼜是厉王的⼀⾯镜⼦。
  怨刺诗
  ⼩雅中怨刺诗的作者,没有⼤雅作者⾝份地位⾼,他们虽然也是统治阶级中的⼀员,在等级社会中却处于较低的甚或受压抑的地位。因此,⼩雅中的怨刺诗,不仅指斥政治的⿊暗,悲悼周王朝国运已尽,忧国哀民,⽽且感叹⾃⾝遭遇。如《节南⼭》是家⽗所作,讽刺周王⽤太师尹⽒,以致天下⼤乱,太师尹执掌国柄,却为政不善,做事不公,不亲临国事,⽽委之于姻亚,欺君罔民,⽆所忌惮,以致天怒⼈怨,祸乱迭起,民怨沸腾,⽽他却仍不鉴察和警戒。
  《⼩雅·采薇》
  诗歌的内容是专咎尹⽒,但末章说“家⽗作诵,以究王讻。式讹尔⼼,以畜万邦。”其规讽所向,⼜在幽王。诗⼈是把太师尹之乱政与幽王之昏愦联系起来了。《正⽉》是失意官吏所作,揭露当时政治的腐朽,统治者的残暴,怨恨上天昏愤,对⼩⼈充斥朝廷、⼈民处于危难绝境熟视⽆睹,悲悼周王朝的沦
亡。《⼗⽉之交》是⽇蚀和⼤地震后,王朝官吏叙事抒情之作,讽刺贵族统治阶级扰乱朝政,以致灾异迭起,民不聊⽣,国运将尽,并慨叹⾃⼰⽆遭受迫害、谗毁,处于孤⽴⽆援的境地。
  《⾬⽆正》是侍御官所作,讽刺幽王昏愦,倒⾏逆施,⾂皆不尽职,但求保⾝。如第⼆、第四章写正值天灾⼈祸之际,三司、诸侯并不尽⼒王事,⾂百官亦皆畏罪不肯进谏,⽽⾃⼰⾟勤王事,却受到谗毁。因此,诗⼈⼗分愤慨,深切悲叹。⼩雅中还有⼀些诗,直接倾泄对谗⼩⼈的怨恨诅咒,如《巷伯》就是寺⼈孟⼦遭⼈谗毁后抒发愤之作。诗⼈愤怒地写道:“取彼⼈,投豺虎。豺虎不⾷,投有北;有北不受,投有昊。”由于遭受迫害,⽣活处境艰难,因此,在诗中感怀⾝世,诉说⼈间的不平,如《北⼭》是⼀位⼠⼦所作,抒发其被重差役压迫的不平和愤慨。第四、五、六章连⽤⼗⼆个“或”字起头的对⽐句,揭露⼤夫分配差役不均,以及⼠在当时的处境和地位。⼩雅中的这些诗,针砭时政与⼤雅有些诗相同,但更多的是将笔锋集中在奸⾂幸者⾝上,⾔辞更为激烈,情绪也更为怨愤。
  战争诗
  《诗经·⼩雅》中有些战争诗,从正⾯描写了天⼦、诸侯的武功,表现了强烈的⾃豪感,充满乐观精神,⼤雅中的《江汉》,《常武》,⼩雅中的《出车》、《六⽉》、《采芑》等等,⼤都反映了宣王时期的武功。《江汉》是写宣王命召虎领兵讨伐淮夷,很快平定了淮夷,班师回朝。宣王册命召虎,赏赐他⼟地、圭、等,召虎乃作召公,铭记其事。《常武》写宣王命⼤将南仲征伐徐国,集中歌颂了王师的威⼒。如第七章写王师⾏进迅猛异常,势不可挡,⽤⼀连串的⽐喻,将王师的声威、⽓形象具体地表现了出来。⼜如《⼩雅·六⽉》写尹吉甫奉宣王之命,北伐并取得胜利的事迹。另外,秦风中的《⼩戎》、《⽆⾐》等,也是表现同仇敌忾,共御外侮,⽃志昂扬,情绪乐观的战争诗。《诗经》中这类完全从正⾯歌颂⾓度所写的战争诗,不注重直接具体描写战⽃场⾯,⽽是集中表现军威声势,如《⼩雅·采芑》写⼤⾂⽅叔伐荆蛮之事,突出写⽅叔所率队伍车马之威,军容之盛,号令严明,赏罚有信。他雄才⼤略,指挥若定,曾北伐扬威,荆蛮因此闻风丧胆,皆来请服。《诗经》战争诗中强调道德感化和军事⼒量的.震,不具体写战场的厮杀、格⽃,是中国古代崇德尚义,注重⽂德教化,使敌⼈不战⽽服的政治理想的体现,表现出与世界其他民族古代战争诗不同的风格。
  周族创造的是农业⽂明,周⼈热爱和平稳定的农业⽣活环境。因此,更多的战争诗表现出对战争的厌倦和对和平的向往,充满忧伤的情绪。如《⼩雅·采薇》是出征的⼠兵在归途中所赋。北⽅侵犯周朝,⼠兵为保家卫国⽽出征。作者疾呼“室家,之故”,说明其所怨恨者是⽽⾮周天⼦。诗⼈对侵犯者充满了愤怒,诗篇中洋溢着战胜侵犯者的激越情感,但同时⼜对久戌不归,久战不休充满厌倦,对⾃⾝遭际
⽆限哀伤。如末章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雪霏霏。⾏道迟迟,载渴载饥,我⼼伤悲,莫知我哀。
  昔⽇离家时的依依惜别之情,今⽇归来的悲凄之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说《采薇》还是对敌⼈痛恨之情和思乡⾃伤之情的⽭盾体,《东⼭》反映的完全就是⼠卒的厌战情绪了。出征三年后的⼠兵,在归家的途中悲喜交加,想象着家乡的景况和回家后的⼼情。“我”久征不归,现在终于脱下戎装,穿上平民的⾐服,再不要⾏军打仗了。归家途中,触⽬所见,是战后萧索破败的景象,⽥园荒芜,⼟鳖、蜘蛛满屋盘旋,⿅游荡,萤⽕⾍闪烁飞动,但这样的景象并不可怕,更令⼈感到痛苦的,是家中的妻⼦独守空房,盼望着“我”的归来。遥想当年新婚时,喜⽓洋洋,热闹美好的情景,久别后的重逢,也许⽐新婚更加美好?这⾥既有对归家后与亲⼈团聚的幸福憬,也有对前途未⼘的担忧,整⾸诗把现实和诗⼈的想象、回忆结合在⼀起,极为细腻地抒写了“我”的兴奋、伤感、欢欣、忧虑等⼼理活动。诗⼈对战争的厌倦,对和平⽣活的向往,得到了充分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