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作者简介:1954年出生于南京,1955年随母到沪。1970年赴安徽插队落户,1972年考入徐州地区文工团,1978年调回上海,任《儿童时代》小说编辑,1987年进上海作家协会专业创作至今。
自1976年发表第一篇散文,至今出版发表有小说《雨,沙沙沙》、《本次列车终点站》、《流逝》、《小鲍庄》、《叔叔的故事》、《69届初中生》、《长恨歌》等短、中、长篇,约有400万字,以及若干散文、文学理论。其中一度获全国短篇小说奖,二度获全国中篇小说奖。翻译为外国语的有英、法、荷、德、日、捷、韩等文字。
1995年,王安忆的《长恨歌》在《钟山》上连载,年底出版了单行本,很快引起评论界的注意,评论者认为王安忆的写作直承由张爱玲所开启的“海派”文学传统2000年《长恨歌》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继而在一项以“三城记”(上海、香港与台北)来命名的出版计划中,王安忆又成为“上海”的代言人这本写了一个好看的“上海故事”的《长恨歌》,再次受到媒体与学界的垂青。人们不仅“在小说中阅读城市”,更是在关于“上海”这座城市的想像和争论中来阅读这部小说。
2000年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评语
●长恨歌》体现人间情怀,以委婉有致、从容细腻的笔调,深入上海市民文化
的一方天地;从一段易于忽略、被人遗忘的历史出发,涉足东方都市缓缓流淌的生活长河。
●《长恨歌》的作者用自己独到的叙述方式,抒写了一位40年代平民出身,
美丽、善良而又柔弱的女性的不幸的一生和悲剧的命运。其间,包含着对于由历史和传统所形成的上海“弄堂文化”的思考与开掘,对于那些远离了时代主潮、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妇女与弱者的深深的同情。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人间情怀洋溢在字里行间,渐渐地浸润出了那令人难以释怀的艺术的感染力。
《长恨歌》简介:
●王琦瑶是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儿,有着精致的家常的美,她既有为
人处世的世故,也有爱恨交织的情意。1946年,17岁的王琦瑶被选为“上海小”,从此开始了命运多舛的一生。她先是做了某大员的“金丝雀”,上海解放前夕大员遇难,王琦瑶又成了普通的百姓。表面的日子平淡似水,内心的情感潮水却从未平息。与几个男人的复杂关系,想来都是命里注定。80年代,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瑶难逃劫数,与女儿的男同学发生畸形恋,最终被失手杀死,命丧黄泉。
《长恨歌》这部小说以委婉从容细致的笔调,虚构了一个美丽、善良而又柔弱的女性不幸的一生和悲剧的命运。
我们可以从她虚荣而又务实、精致而又凄凉的生活中窥见很多人类共通的无奈,人活着就是一种艰辛,无处可逃,别无选择。
同时,在更深层面上,小说可以说是通过一个女人的故事来表达一个城市的传奇与命运,并寄寓了自己对这种沧桑嬗变的哀伤。
《长恨歌》以其独特的方式和视角描述了一个女人的悲剧一生,女主人公王琦瑶一生都在不停的追寻,追寻她想要的爱情与生活,但现实环境的熏陶、“男性世界”的包围,和她自身性格与价值观的影响,使她求而不得,最终以悲剧收场。小说全文无一“恨”字,但王安忆恰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凸显“恨”。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挣扎,没有惊天动地的呐喊与咆哮,只有空中鸽悲鸣的声音,只有王琦瑶临终前摇曳的灯光,一如片场,一如人生琐碎的平直,人在历史与时间面前如此渺小而卑微。
王安忆的《长恨歌》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为何以“长恨”为题,恨谁?谁恨?“长恨”两个字用在王琦瑶身上恰如其分,王琦瑶是一位兼着美丽与世俗,兼着精致与优雅,兼着自食其力与徘徊不定的女人,终其一生,她是寂寞的、惆怅的、无奈的、充满悲剧性的。纵使有些人有些事在她的生命中激起过波澜,但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在她心中永远充满着“恨”,恨自己、恨别人、恨环境、恨时代,最后也落个含“恨”而死的下场。
●一个女人40年的情与爱,被一支细腻而绚烂的笔写得哀婉动人,跌宕
起伏。
●王安忆以绵密细致,委婉从容的笔调,深入上海市民文化的一方天地,
写了王琦瑶的一生命运,王琦瑶的故事同时也蕴含着上海这座城市的记忆。
如王安忆自己所说,王琦瑶的形象就是我心目中的上海。在我眼中,上海是一个女性形象,她是中国近代诞生的奇人,上海和女性一样,她没有传统,没有历史,忽然被抛上新舞台,流光溢彩,令人眩目。上海的女性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劲头,更有一种韧性,能委屈自己,却永远不会绝望。上海这个城市的精神就像上海的女性,没有太高的升华,却也没有特别的沦落……
上海小王琦瑶的生活背景——上海的弄堂
1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当提到王安忆的长篇小说《长恨歌》,有时难免令读者以为是唐代诗人白居易《长恨歌》的小说版。其实两者并没有一点儿关系的!
小说中最令人触目的是主角王琦瑶的出场。作者花费篇幅来描写上海的弄堂、流言、闺阁、鸽子,目的只有一个:衬托王琦瑶像是吸尽黄浦精华的结晶。
「……上海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亲似的。它有着触手的凉和暖,是可感可知,有一些私心的。
积着油垢的厨房后窗,是专供老妈子一里一外扯闲篇;窗边的后门,是供大小提着书包上学堂读书,和男先生幽会的……」细致和属於女性的笔触,具体描写弄堂的一切。
事实上,在王安忆发表了《长恨歌》后,便有学者或文学评论将之归类为张爱玲的「延续」,试想像着如葛薇龙、白流苏、赛姆生太太等角的舞台由中华民国的上海转移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上海,一曾经过着声的男女,如何在夸张禁欲的政权里,度过馀生。
1.一个好故事长恨歌 白居易
小说分三部,每部章节若干
至第一部第二章,小说才开启了对故事的讲述。在一片波涛汹涌的弄堂景观中,王琦瑶的故事缓缓展开:这位上海弄堂的普通女儿,靠着美貌与内秀,在1946年“上海小”的竞选中脱颖而出,成为受人瞩目的“三小”。骨子里的不安分,让她拒绝了对她一往情深的程先生而跟了一个有权势的国民党官僚,做了爱丽丝公寓里的金丝雀。1949年,上海解放,大员遇难,王琦瑶经历短暂的外乡避难后重回上海,在一条名为“平安里”的弄堂里隐藏身份,过着她的平凡日子。在对日常生活的精致而琐碎的维系中,王琦瑶与几个怀着与她同样心情的人一起,平静地度过了中国历史上翻天覆地的社会改造和“文化大革命”的时代,中间经历了与几个男子不成功的恋爱,并有了一个私生女儿。“”结束后,已近中年的王琦瑶,成为女儿薇薇的时代里人们追慕和怀想旧时上海的依凭,旧时光好像要回来了,但她却
成了旁观者。王琦瑶试图用大员留给她的金条换得怀旧的“老克腊”的陪伴,但这盒金条使她死于女儿同学的男友(一个名叫“长脚”的流氓)以抢劫为动机的凶杀。故事就此结束。
2.关于节选部分
一、节选部分前后的主要情节
1949年,上海解放,“三小”和“旧时代”都被抛进了历史。王琦瑶被迫到邬桥避难,在邬桥,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与上海不可分割,上海叫人“长相思不能忘”。于是王琦瑶又回到上海,隐姓埋名在上海最普通的“平安里”安居下来,由爱丽丝公寓的金丝雀变成了柴米油盐的普通人。政权的更迭改变了她的命运,但并没有改造她的生活。她的“平安里”的屋子里,渐渐聚集起资产阶级的“故人”──严家师母,她的表弟毛毛娘舅,以及无产阶级的国际混血儿萨沙这样的闲人。时代在翻天覆地,他们却兀自在弄堂的“芯子”里维系着布尔乔亚式的精致生活,他们打牌,聊天,喝下午茶,自然免不了还有打情骂俏……节选的部分就描述王琦瑶在“平安里”的这段生活。
3.王琦瑶
王琦瑶是故事的主角,虽然她的性格不是特别突出,甚至是“性格扁平”,但是读懂这个人物对于理解整部小说是很有帮助的。王琦瑶内在和外在有两个显著的特征,那就是坚强与美丽。
(1) 弄堂生活——无法选择的出身
王琦瑶是走在夹着油烟和泔水风中的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儿。流言和鸽子是王琦瑶身边特有的氛围与景致。
“每天早上,后弄的门一响,提着花书包出来的,就是王琦瑶;下午,跟着隔壁留声机哼唱‘四季调’的,就是王琦瑶;结伴到电影院看费雯丽主演的‘乱世佳人’,是一王琦瑶;到照相馆拍小照的,则是两个特别要好的王琦瑶.....”像王琦瑶这样虽出生在弄堂,但“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已经一步步侵蚀着他们原有的保守情节。他们潜意识中已经承认并接受了这个金钱化、利益化的商业大都市,上海的上流生活对王琦瑶来说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她渴望去打破,渴望成为这繁华世界的弄潮儿。
(2)时间与人的错位——王琦瑶与四个男人的情感纠葛
王琦瑶一生都在追逐爱,可她的爱情从来没有来得刚刚好的时候,为了一个“情”字淹没的喧嚣世界,这未免也太残忍。王琦瑶所邂逅的这四个男人组成了她全部的情感纠葛,如焰火般华丽而又短暂的凄苦人生是对王琦瑶的真实写照。
上海弄堂文化与王琦瑶的形象内涵
王琦瑶爱漂亮,会装扮,有点小幻想,小虚荣。她美丽但不张扬,她就是上海堂弄里走出的女孩,但她比她们优越,她有一股天成的气质与风韵。她的美丽成就了她,也毁了她。
A.李主任——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王琦瑶正值花样年华之时遇到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人到中年的李主任。一位貌美如花,一位有权有势,这样的结合,似乎避免不了一场交易。
可能这场交易本来就不公平,但王琦瑶的虚荣还是为她换来了所谓“夫妻恩义”的雕花木盒。李主任成了伴随她一生的错误。
B.康明逊——正确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
如果说“等”是王琦瑶悲剧的始源,那么便是康明逊将王琦瑶的长恨悲歌吟唱到了高潮。
这段爱情就像被下了诅咒,从开始就注定了无望。王琦瑶对他又是倾其所有,可事实证明康明逊的寡情与软弱,他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天下男儿皆薄幸,只有王琦瑶自己去承担这份债,未婚先孕生儿育女,独自吟唱长恨悲歌。
C.程先生——错误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
从故事的刚刚开始,程先生就发现了王琦瑶的美,并和她一起同悲喜。他或许是最有耐心的一个人,任凭王琦瑶做出怎样的选择,程先生都对她不离不弃,就在那个只谈吃的年代,对于挺着大肚子的王琦瑶,是程先生担当起了做父亲的责任,什么都没有追问。程先生是最适合王琦瑶的一个人,他可以给王琦瑶身份、爱情,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凡夫俗子,王琦瑶对他只有恩没有爱,或许只是因为程先生出现的时间不对。如果王琦瑶没有去片厂,没有成为三小,没有见识到成功、辉煌还有上流社会的繁华,或许王琦瑶就会和程先生在一起,过着生儿育女的幸福生活,那么后面所有的故事都跟着颠覆了。“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留黄鹤楼”,程先生自杀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整整迟来了二十年,此时,她的心彻底的死了。
D.老克腊——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王琦瑶与老克腊的畸形之恋或许是她对尘世的最后一丝留恋,是心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是王琦瑶最后的华彩。老克腊只是一个沉溺在过去时代的怀旧之人,当他第一次见到王琦瑶,他似乎见到了上个世纪的“遗物”,“恍惚间他看见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影。”
王琦瑶这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似乎都以悲剧收尾。她每次都满怀激情的憧憬她的爱情,可结局却一次比一次凄惨。和李主任在一起她搭上了她的贞洁,和康明逊在一起她搭上了她的名誉,和老克腊在一起她搭上了她的金钱。总之,为了男人,她搭上了她全部的爱,最后还搭上了她的性命,却没有一
个男人给他一次完完整整的爱情。王琦瑶的一生仿佛都在黑暗之中,似乎度过了马上就是黎明,无奈怎么挣扎也度不过
(3)王琦瑶的个人性格和价值观潜伏着长恨悲歌的阴影
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性格才是决定人物命运的内在因素。王力教授讲授悲剧时曾说“并不是每个死去的人物都能成为悲剧人物,也并不是一定是死去的人物才能成为悲剧人物,悲剧人物最核心的特点是具有悲剧性格,只有具有悲剧性格才能成为悲剧人物,悲剧性格是成为悲剧人物的关键所在……”
A.充满幻想,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B. 聪明而富有心机
C. 软弱与坚强并存
“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长恨歌》中“真爱”对于王琦瑶来说就如水中月镜中花。有爱才有恨,求爱而不得,如何能不恨。王琦瑶年轻时的梦想破灭使王琦瑶固守一方的世界也坍塌了,无情的现实吞噬了她想要的生活,她自身的美丽也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消磨掉,这些“有价值的东西”被毁灭的过程是缓慢的同时也是触目惊心的。它让我们联想到时间的磨蚀力,关于命运,关于日常生活对人的
生命的销蚀等永恒话题,让我们从这首属于王琦瑶地长恨悲歌中得到启示。
在王安忆的笔下,上海的弄堂也是有灵魂的,这灵魂也是一个少女的形象——王琦瑶。王琦瑶闭月羞花,着阴丹士林蓝的旗袍,身影袅袅,漆黑的额发掩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单看这些,王琦瑶与经典恋爱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别忘了,王琦瑶是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儿,她的心是上海弄堂的心。
王琦瑶的身世遭遇具有象征意义
代表“过去时”的上海,是由历史与现状构成的上海旧幻的神话。王安忆试图将上海40年飘摇变迁的历史浓缩于王琦瑶一个人的经历之中,试图将旧上海的风貌浓缩在王琦瑶生活的那个陋巷蜗居之中。
主题
1.日常与历史
我觉得事件总是从日常生活开始的,等它成为事件实际上已经从日常生活增值了。历史的变化都是日常生活里面的变化。”也就是说,“历史”在《长恨歌》这部长篇小说里,并不是由时间构成的,而是被琐细平淡的日常人生所搭建的,这种日常的平凡琐细构成了历史的底子。
2.时尚与怀旧
上海怀旧在20世纪90年代成为一种文化时尚,从绘画、电影、文学,到日常消费领域,关于三四十年代的“老上海”的各种表述层出不穷。外滩建筑、咖啡馆、月份牌……“老上海”的物质代码,成为新一代的消费时尚,人们依托着一种对于“过去”的发掘,来填补当下的文化缺失,并表达着对于“未来”的想像。在这个意义上,《长恨歌》似乎应景地为人们提供了怀旧的资料。
3.女人和城市
关于《长恨歌》,王安忆坦言:“在那里我写了一个女人的命运,但事实上这个女人不过是城市的代言人,我要写的其实是一个城市的故事。”王琦瑶这个角自诞生之日起就与上海这座城市息息相关、血脉相连,她的一生也即上海40年文明进程与社会变迁的映射。
王安忆之所以看中王琦瑶这个人物,写她,是因在她身上看见了一份苍凉。一份逼人的、摆脱不了的苍凉。这份苍凉与其说来自命运来自历史变迁,不如说来自生命本身;与其说来自王琦瑶,不如说来自王安忆自己。这份怆凉是王安忆人到中年对生命的感悟,是对美好生命流水般逝去的一首挽歌、一声叹息。"长恨歌"最大的成功正在于以冷静的旁观角度叙述了这份实在的、透自骨髓、挥之不去的苍凉。
还得略谈“长恨歌”的不足。比如说,关于王琦瑶的女儿薇薇;比如说,王琦瑶被长脚杀死...... 薇薇这个人物可有可无,没有也许更好。作者想通过青少年薇薇写出那个年代,可薇薇没写好那年代也没写好。
明确让人感到的,只剩作者写微微的用心(又一个刻意)。王琦瑶为什么会死?作者想以她的死来加强悲剧效果,加强她身上存有的那种怆凉感。然而,王琦瑶身上的怆凉感不是靠死来突出的,而是靠活,靠她怎么活下去怎样活出怆凉来。长脚杀王琦瑶杀得莫名其妙,杀得太戏剧化,这一杀,将一本沉甸甸的书、将一个严肃的作家,“杀”出了一些轻浮、杀出了一些稚嫩。
然而,“长恨歌”纵有再多的不足,一切不足在她获得的巨大成功面前都显得不重要。
"长恨歌"不可取代,王安忆不可取代。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