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一个数学家吗？
新陈代谢的意义*
汉斯·约纳斯/文舒红跃李早/译**
［内容提要］ 从上帝创造的内在证据来看，宇宙的伟大造物主现在开始作为一个纯粹的数学家出现㊂ 约纳斯是从对这一现代自然数学观点的分析开始的，他试图说明数学的自然观在现代语境的意义，以及现代自然数学所宣称的宇宙创造者是一个纯粹的数学家这一陈述所代表的意义㊂约纳斯认为，数学上帝在他同质性分析的观点中错失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生命自身的观点㊂生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体存在，是为了它自己的存在，是以新陈代谢为其特有基础的㊂约纳斯由此得出的结论是：没有目的论就没有有机体，没有内在性就没有目的论，生命只有通过生命才能被认知㊂我们追求的是一种哲学生物学，没有这种哲学生物学，既不可能产生一门人的哲学，也不可能产生自然哲学㊂
* **本文译自Hans Jonas，The Phenomenon Of Life：Toward a Philosophical Biology，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2001，pp.64-92㊂汉斯㊃约纳斯（Hans Jonas，1903-1993），1903年5月10日出生于德国门兴格拉德巴赫一个传统犹太人家庭，大学期间先后师从于胡塞尔㊁海德格尔㊁鲁道夫㊃布尔特
曼等人㊂1933年迫于德国国内的排犹浪潮而离开德国，辗转于伦敦㊁巴黎等地，战后移居北美㊂主要作品有‘责任命令“‘诺西斯与后期古典精神“‘生命现象“等㊂
舒红跃（1964 ），男，湖北鄂州人，湖北大学哲学学院教授㊁湖北省道德与文明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西方哲学㊁科学技术哲学；李早（1993 ），女，河南新密人，湖北大学哲学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㊂
212德国哲学（2021年卷）总第40期
［关键词］上帝数学家生命新陈代谢
一
从上帝创造的内在证据来看，宇宙的伟大造物主现在开始作为一个纯粹的数学家出现㊂ ①詹姆斯㊃金斯先生总结了当代宇宙论的深刻见解，不过，他并未意识到他正在回应一个持续多年的主张 正如他的 现在 一词所表达的含义㊂一个有关规模和谱系的㊁曾经被哲学家们视为小儿科的命题，当它在新的理论阶段被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重新提出时，它就需要哲学评论㊂②在这里有两个问题必须追问：它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它是否为真？
第一个问题，也就是意义的问题，必然变成历史问题，因为在这一说法背后的传统属于意义本身㊂当
数学 创造 宇宙 这些词语在第一次被说出时，它们意味着什么？它们不再意味着什么？如今它们（故而也就是作为一个整体的命题）意味着什么？在 现在 的意义上它们的 不再 成为现有解释的一部分㊂这样，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追溯这一理解的改变，正是基于这一改变，这一命题从古希腊到科学的现代社会一直留存；也正是基于这一改变，我们需要阐明在当今语境中它被说出时必须具备的意义㊂
第二个问题，也就是真理问题，必须求助于命题本身所提出的证据，也就是 创造 一词所表达的含义㊂因为所有这些证据从未呈现在我们面前㊂但是，整体是真的，对部分来说也必定是真的，我选择以宇宙中一种特定的存在方式，即生物有机体的存在方式为背景来检验这个命题㊂詹姆斯的论断提出了一个问题，即作为宇宙伟大创造者的数学家是否或多或少地也是变形虫的创造者？他必须同时既是数学家又是创造者，或者既不是数学家，也不是创造者㊂因为变形虫是宇宙的一部分，故而它必须对其创造的原则负责㊂它的微不足道在本体论上并非缺陷㊂作为一个创造物，其内在证据构成了它的一般性证据的一部分，并且必然被我们更多地看到，因为在这种情况下， 内在的 有比应
荒谬的意思①②J.H.Jeans，The Mysterious Universe，Cambridge：University Press，1933，p.122.
在一个不同于这里所探讨的研究方向，已故的苏珊㊃斯蒂宾在她令人耳目一新的Philosophy and the Physicists一书中提出了精辟的哲学评论㊂
上帝是一个数学家吗？新陈代谢的意义213
用于其他任何类别的宇宙存在更为完满的意义：它包括它自己的㊁被感觉到的
内在性这一事实㊂这使得它在本体论证据中处于优先地位，这种本体论的证据
超越了它的数量上的限制㊂换句话说，如果生命超出了所谓宇宙法则的能力范
围，即使它的每一种感觉都在宇宙之内，那么，这个法则也同样不适用于宇
宙㊂另外一种解释将是对生命的一种形而上的超越 这种超越虽然或许适合
于有意识的人的存在，但它几乎不可能适合于变形虫㊂那就是说，二元论的解
救方法在对有机体的解释中是无法获得成功的㊂因此，物质生命（我们甚至
还没有谈及心灵和知觉）可以充当解释物质或世界质料的试金石，也可以纠
正建立在这样的解释之上的上帝概念㊂在这种意义上， 上帝是个数学家 这
种形而上的陈述可被简化为一个明确的本体论观点，并与关于普通事实的知识
做对比：整个命题从让人眼花缭乱的星空的高度降到我们最直接㊁最切近的经
验；当然，它仍保留了它在宇宙论中的完满应用，以及适用于 上帝是什么
的猜想性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确实跟他有什么关系的话㊂通过把世界的可认
知的存在作为 证据 ，詹姆斯的陈述表达了这一意思㊂虽然我们认可他的说
法，但我们没必要像他那样自信㊂但是，在上帝是什么的问题上 更别说上
帝是否存在的问题，即使这一论证并非正面的举止（positive bearing）（上帝正
是依这一证据而存在），负面的举止（negative bearing）将隐含在它的越轨性
行为之中（这一越轨性行为被归因于这个或那个假设性的创造者）（关于上帝
不存在，或者并非唯一存在的论证），含在被赋予这个或那个假设性质的创造
者之中㊂因为这种假设首先来自于对创造性证明的肯定性解读，当我们尝试以
经验为基础（我们的证明最终正是以这种经验为基础的）来推测上帝概念的
时候，这种解读就得到了检验㊂当被认真地应用于现实时，这一数学上帝的概
念绝对会引出潜在的本体论或认识论观点 无论这一概念是有其优点还是
缺点㊂虽然这一概念将会导致证明的弱化甚至荒谬，但是，这一难以让人相信
的概念（哪怕它自身存在着缺陷）仍然服务于一种有用的目的㊂
二
詹姆斯的宣言来自于悠久和神圣的传统，此传统与西方思想史的范围几乎
完全一致㊂从柏拉图‘蒂迈欧篇“中的造物主到莱布尼茨创造的在数学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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