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个牧羊人共进晚餐的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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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做到,当即拔出佩剑,一步蹦到戏台跟前。从来还没见他那么凶狠敏捷过,一阵砍杀雨点般落在那些木偶摩尔人头上。它们有的被打翻在地,有的掉了脑袋,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粉身碎骨......”这是堂吉诃德在客店看傀儡戏时的场景,非常有画面感,他化身为骑士,登上了舞台,进行了一场“表演”。
《堂吉诃德》的故事很简单,拉曼却地区的一名绅士阿隆索·吉哈诺,年近50岁,终日沉迷于骑士小说,几近疯魔,一心想要恢复往日光明的骑士道,于是他整装待发,作为一名游侠骑士出门冒险、救助弱小,并雇佣了一位村民桑丘·潘沙作为他的侍从,主仆二人四处游荡,发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
从绅士吉哈诺打算成为一名骑士以来,他的行为举止就充满了戏剧性,他准备行装,用顶盔和硬纸、铁条做成一顶全盔,为自己起了雅号:堂吉诃德,也为自己的瘦马起了名字:洛西南特,并把一位美丽的邻村农家姑娘当作骑士效劳的公主,叫她杜尔西内亚。这一系列过程就像是演员的上场准备,只不过他站上的是自己人生的舞台,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观众,从此这名绅士不再是吉哈诺,而成为了一名骑士:堂吉诃德。
不小心祸大了
堂吉诃德一路上闹出了很多趣闻,他把客店当作城堡,请店主封他骑士称号;他想解救被主人鞭打的男孩,却导致男孩被打得更凶;他把风车看成作恶的巨人,举着长矛飞奔而去......然而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会和书中人一样发现,堂吉诃德不止是疯癫,他有自己非常清醒的一面。在和路遇的牧羊人共进晚餐时,他大谈自己对于骑士盛行的黄金时代的理解:“那是多么美好的岁月,多么幸福的时代啊!难怪古人冠其以‘黄金’二字。倒不是因为我们这个黑铁时代如此钟爱的黄金,在那个幸运的时代可以毫不费力地获得,而是因为,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不知道‘你的’和‘我的’这两个字眼!”,在与他人对话时,堂吉诃德会十分注意话中的细节,对字句错误较真,对于世情百态,堂吉诃德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神父说,“我们这位绅士只有涉及他痴迷的话题才满口胡言,谈起别的事情他能说得头头是道,对一切都理解透彻、脑筋清醒。”那么,堂吉诃德为什么在骑士问题上会这么疯癫,甚至以魔法之说进行自我蒙蔽呢。
书中除了堂吉诃德这个疯癫角外,还有另一个传统的疯病患者,就是在上册著名的黑山奇遇中堂吉诃德遇到的一个小伙子:卡尔德尼奥,他受了情伤不能自拔,在山野间游荡,思念自己的恋人。堂吉诃德受了他的启发,决定在山间苦修,思念心上人杜尔西内亚,但堂吉诃德是不同的,“真疯子老得疯下去,可是假疯子随时都能明白过来”,桑丘劝他不要
自讨苦吃,他说,“要的就是无缘无故地疯癫起来......这次前所未有、世间罕见、恰合时宜的装疯卖傻我是干定了......我就是要发疯......”。在身为骑士的过程中,堂吉诃德可以说是非常忘我的,而“忘我”这种沉浸式状态又是很令人享受的,我们的很多欢乐时刻都是忘记了自我存在的时刻。堂吉诃德的忘我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忘我,是有自我意识的疯癫,他非常明白骑士之道早已不再盛行,但他仍然要成全自己在黑铁时代恢复黄金时代的个人信仰,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如果是在游侠骑士盛行的黄金时代,他未必会做一名骑士,黑铁时代的骑士更是一个被注视的对象。只不过黄金时代是一个虚伪的概念,它只属于过去,任何一个当下的黑铁时代都可能被后世看作黄金时代。
作为堂吉诃德的忠实侍从,也可以说是他舞台下的忠实观众,桑丘也必然是集清醒与疯癫于一身的,卡尔德尼奥在与堂吉诃德讨论骑士小说时产生了冲突,犯了疯病,桑丘安慰他说,“何苦把一个疯子的话当真呢!”。可见虽然堂吉诃德与卡尔德尼奥在世人眼中都是疯子形象,但在桑丘眼中他们的疯癫是不同的。桑丘可以识破堂吉诃德眼中的幻象,他知道风车不是巨人,羊不是军团,却依然忠心服侍堂吉诃德,对他的“海岛总督”诺言信以为真,在他的身上虚与实是共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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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的传说在下册中,故事的风格出现了一些转变,摩尔人书写的《奇思妙想的绅士堂吉诃德·德·拉曼却》出版了,上册中堂吉诃德的故事家喻户晓,他成为了某种“公众人物”,真的站在了舞台上,他自己也变得清醒了许多,经常口出大段富有哲理的世情评论,部分话语甚至可以作为他对自己行为的解释,“世人凡有惊人之举,都是为了赢得不朽的功名”,遇到客店时他也不再把客店当作城堡了,说到黄金时代的问题,他甚至开口“当然,还有比咱们这个‘黑铁时代’更糟的年月;这么一想,现如今简直称得上‘黄金时代’了”。公爵夫妇存心戏弄堂吉诃德,他们声称“头脑清醒的堂吉诃德能派什么用场?可是疯癫昏聩的堂吉诃德却能给人带来无穷的乐趣!”堂吉诃德的舞台性进一步明确了,想必他也是很享受被注视的感觉的,只是他的骑士身份是建立在虚构的情境中才能成立的,当周围的客体是堂吉诃德眼中的幻象时,他的骑士身份也是一个幻象。
堂吉诃德的身份是虚实结合的,小说的结构也是虚实结合的,上册中一个客店店主交给神父一堆稿纸,是一些小说,其中包括了作者塞万提斯自己的作品《林高奈特与戈尔达迪略的故事》,作者在虚构的小说中加入了很多诸如此类的真实元素。作者借教长之口说出,“越是真假难辨的东西越能引起兴趣。虚构的故事必须得到读者的理解和认可,让子虚乌有触手可及,变恢宏威严为平凡可亲,这样才能引人入胜”这也许也是作者在上部中插入
大篇幅与堂吉诃德无关故事的原因。同时这也是骑士小说能让堂吉诃德信服的原因,因为书里每次提到某个骑士,总是详细讲明其家庭并按天按日指出他们建树业绩的时间和地点。
郭嘉是谁下册中还出现了一个重要人物:参孙学士,最初他为了治堂吉诃德的疯病,假扮成镜子骑士,声称战胜了另一个名为堂吉诃德的骑士,意在向堂吉诃德发起挑战并战胜他使他听从自己的安排,幸运的是堂吉诃德取得了胜利,在人生舞台上捍卫了自我的角。可是后来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参孙学士再次装扮成白月骑士向堂吉诃德发起挑战,这次他打败了堂吉诃德,这对堂吉诃德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是西班牙独一份的游侠骑士,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舞台上有一个比他更优秀的角出现呢。失败了的堂吉诃德被要求返乡一年,于是他动了去做牧羊人的念头,这又是一场新的“演出”了,只是还没等到愿望实现,堂吉诃德就在郁闷与失望中清醒了,他又是那个好人阿隆索·吉哈诺了,可是他的生命也到达了尽头。
张怡微在一篇文章中说,广东大戏里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虎度门”,据说,“虎度门”也是阴阳界,在虎度门之内,你可以是你自己,跨出了虎度门,你就不能是自己了,要将自己抛出九霄云外,去演出历史上那个已经不在的人,不能有半点马虎。堂吉诃德的这场疯癫也
像是走进了一扇虎度门,不同的是,舞台上的骑士梦成了阳界,走下舞台的堂吉诃德却迈入了阴界。人生如戏,但如果把整个的自我搭建在一个虚构的情境中,那幕落之时就是死亡之时。
天干地支与五行堂吉诃德在现代语境中可以是一种境遇,或者说身份,每个人都可能陷入这种身份中,我们都需要一个舞台,也渴望一个忠实的观众,在外界看来这或许是荒诞虚幻的,但在个人的舞台上,一切又是那么合乎逻辑,那么真实,虚与实永远在天平的两侧震荡着。
倒是宁愿堂吉诃德作为骑士战死,而不希望他是清醒而死,他输在别人手里,可赢在自己身上,这或许才是人生在世的最大胜仗。在堂吉诃德疯癫时,众人都努力帮助他恢复清醒,而在堂吉诃德清醒的死亡之际,众人都在努力维系他的向往,不管是骑士还是牧羊人。最终堂吉诃德还是死了,留下了真实的自己。自我永远不能作为“他者”而存在,可是,人真的有力量承受真实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