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诺芬尼夫妇像》中的基督教象征
《阿尔诺芬尼夫妇像》是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画家扬·凡埃克的名作之一。作品真实地表现了意大利商人阿尔诺芬尼婚礼的场景。扬·凡埃克创作这幅画是在1434年,当时意大利以北的欧洲国家受到基督教思想的影响,表现在艺术创作中就是象征手法的充分运用,画家们常常把复杂的宗教含义赋予给画中的日常事物。在《阿尔诺芬尼夫妇像》中,几乎每一件物品都有其象征含义。
画面上方的华丽吊灯上有一支燃烧的白蜡烛。在中世纪习俗中,吊灯上的一根蜡烛,常常是用于宣誓典礼,特别是用于婚礼。这是因为天主教认为蜜蜡是处女受胎的象征,所以便把蜜蜡视为纯洁之光。那时的许多寺院都会使用蜜蜡制作蜡烛。所以,婚宴点白蜡烛,象征着纯洁。另一方面,燃烧着的蜡烛还被解释为基督的复活,象征永恒的生命。而它又出现在画中人物的头顶、整个画面的上方,因此意为通向天堂的光明,即上帝之光。天主教圣经
画中的主要人物是阿尔诺芬尼夫妇。从他们的着装可看出,他们是当时的富裕人家。他们的手搭在一起,正好位于画面中心的位置,它表明婚姻的宣誓。新郎举起了右手,表示一种仪式,象征矢志爱情;新娘则伸出右手,放在新郎的左手上,宣誓要永远做丈夫的忠实伴侣。
她的左手放在小腹上,则暗示对怀孕生子的期待。
新娘的头巾是白的,这象征着贞洁、处女。据《圣经》记载,以列人祭祀上帝时的供品都是白的。因此,在圣经故事里,白是一种极具宗教性的彩:天使总是长着一对洁白的翅膀,头顶上悬浮着银白的光环;大多数的圣母像都是穿着洁白的长袍,周围是白的羔羊和白的百合花;接受洗礼的基督徒或修女通常都穿白长袍,表示其虔诚和纯洁。
新娘的绿长袍则象征着生育。这是因为绿在基督教文化中也是一种含义丰富的颜。在《圣经》经文中,绿象征自然与植物,因此也是生长与繁殖力的象征。这一点,在《歌中之歌》与《耶热弥尔书》中,它也有被提及。而在圣像学中,绿用来绘制殉道者与先知的长袍。
再看新郎脱在一旁的鞋子,这代表着结婚。在《圣经·出埃及记》中,摩西牧养他岳父米甸祭司叶忒罗的羊。一日,领羊往野外去,到了 神的山,就是何烈山,耶和华的使者从荆棘里火焰中向摩西显现。摩西关看,不料,荆棘被火烧著,却没有烧毁。摩西说:“我要过去看这大异象,这荆棘为何没有烧坏呢?”耶和华 神见他过去要看,就从荆棘里呼叫说:
“摩西!摩西!”他说:“我在这里。” 神说:“不要近前来,当把你脚上的鞋脱下来,因为你所站之地是圣地。” (出3:1-5)另外,据《约书亚记》记载,约书亚靠近耶利哥的时候,举目关看,不料,有一个人手里有拔出来的刀,对面站立。约书亚到他那里,问他说:“你是帮助我们呢?是帮助我们敌人呢?” 他回答说:“不是的,我来是要作耶和华军队的元帅。”约书亚就俯伏在公开拜,说:“我主有甚么话吩咐仆人?”耶和华军队的元帅对约书亚说:“把你脚上的鞋脱下来,因为你所站的地方是神圣的。”约书亚就照着行了。(书5:13-15)所以,当时的人们在诸如结婚这样的神圣场合,都会脱去鞋子,以示敬神。
画面下方的可爱小狗则象征着忠诚,这是由于在西方人眼里,自诺亚方舟的故事起,狗就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画面左侧的窗台上放着一个苹果,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伊甸园的故事。据《圣经·创世纪》记载,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让他们生活在伊甸园中。那里地上撒满金子、珍珠、红玛瑙,各种树木从地里长出来,开满各种奇花异卉,非常好看;树上的果子还可以作为食物。园子当中还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树。上帝吩咐他们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们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们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死。”然而,夏娃因受蛇
的引诱偷吃了禁果,遂造成了整个人类的原始罪过,并将原罪传给后代。由于人类身负原罪,便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摆脱,只能靠神的救赎得以重生。这就是基督教的“原罪说”。这里的“禁果”在现实中的对应物就是苹果。所以,画中的苹果象征的,就是人类最初的堕落和对罪恶的训诫。
除了苹果,窗边还放着几只橘子。在希腊神话中,西方的尽头,日落之处,种有“金苹果”树,树是地母(Gaia)送给孙女赫拉(Hera)的结婚礼物,由仙女们和一只神龙守护。拥有“金苹果”树的花园就以仙女的名字赫斯伯理得斯(Hesperides)为名,长生不老的仙女和苹果的金就是灿烂的夕阳余晖。赫拉是掌管床笫女神, “金苹果”树又是结婚礼物,所以被认为是婚姻与生育的象征。那么“金苹果”究竟是什么水果呢?有些希腊学者说赫斯伯理得斯花园在北非,如今的利比亚。那儿的人称橘子(或枸橼)为“赫斯伯理得斯苹果”,希腊神话里的英雄赫拉克剌斯(Herakles)被罚的12桩劳役中的第11桩就是偷这园里的“金苹果”,将其带回希腊。因为一般希腊人不知橘子为何物,但是熟悉苹果,说故事的人就用“艺格敷词”(ekphrasis)之修辞法称橘子为“金苹果”。换言之,橘子就象征着婚姻与生育。
画面右侧是铺着红床单、挂着红幔帐的床。红是火的颜,在基督教文化中,代表
健康、热情、兴奋与刺激。这是性和谐的象征。床头的木雕装饰讲的是圣•玛格丽特(在分娩中的女人的守护神)的故事,她在当时的信仰中也隐含着对孩子的渴求。
画面最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三件东西:念珠、刷帚和镜子。
15世纪,玫瑰经一直是家喻户晓的祈祷。无数信众每天都在私下地念玫瑰经。教会则定了每年十月为玫瑰月。由于玫瑰经是连串的祷文,因此信徒念诵时常用念珠来记下念诵次数,此念珠被称为"玫瑰念珠"。所以,念珠在艺术上是常用的忠贞、虔诚的暗喻。刷帚用于打扫床,因此意味着纯洁。
中间的镜子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它正好在手的上方,表明呈凸形,映射出室内的全景。这面镜子是整个构图聚焦的中心,围绕圆凸镜的四周有表现耶稣受难的十种事迹。宗教气息非常浓郁。除此之外,这还是一面神奇的镜子。本来,我们(也是画家的视角)在新婚夫妇的前面,我们可以看到前面的景象,身后却是看不见的。通过这面镜子,我们不但看到了新郎新娘的背影,还看到了画家,甚至看到了画家身后的门口,正挤着一些看热闹的男女。如此,整幅画变成了一个立体的空间。
扬·凡埃克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看似是一副精巧细致的肖像画或风俗画。仔细分析却可以发现,在画家的巧妙安排下,几乎每一件画中的物品背后都有着丰富的宗教含义。这正是北方文艺复兴的一大特征。